沙州,敦煌,自從張昭把張義潮以及張義潮兄長張議譚這兩支人的神位接走,安放到涼州宗廟中後,沙州龍舌張氏的家廟,就單純成了龍舌張氏的祠堂。

龍舌張氏的人,其實是很失落,心裡也有些怨言的。

因為在他們看來,雖然張昭建國他們出的力有限,但他們畢竟是一個家的啊!

不說給個宗室的身份,至少要安排一些職務的吧?

而且他們覺得,龍舌張氏子孫,之所以沒出現什麼人物,沒在張昭立國的時候立下大功,那是因為張昭沒給他們這個機會。

所以,一個有些奇特的景象是,在敦煌,對張昭怨言最大的,是龍舌張氏本身和以曹元深為首的某些曹家人,這些本應該是張昭身邊最親近的人。

其餘人比如索、李、羅、宋、陰等家族,老老實實的派家族子孫為張昭效力。

一般也不怎麼摻和曹元深和龍舌張氏張安信等人的怨望集會。

其實不單是這些家族不參與,就連張家唯一的懷字輩,張昭的叔祖父張懷慶也都對他們避之不及。

只不過張懷慶,也還是有些不爽。

當初張昭承諾過的南陽郡公爵位倒是兌現了,可是他又自立了,這讓張懷慶之子張成符,這個晉國冊封的南陽郡公挺尷尬的。

而且張昭立國之後,除了曹元忠得到了紫亭侯的爵位以外,並未大肆封爵。

他張懷慶除了有個河西道團練副使的虛職,只能管著新城縣的團結弓手以外,什麼都沒有。

“來了!來了!”張懷慶年老,正想休息一下,卻聽得外面過繼給了張淮深的兒子張成符,一陣大呼小叫。

“什麼來了,來了?能不能穩重點?可是折家二郎到了?”

張懷慶狠狠瞪了張成符一眼,這些他突然有點理解,為什麼張昭不用他們龍舌張氏這些人了。

這估計是張家出了伯父張義潮、兄長張淮深和侄孫張昭這三人後,把張家的氣運給用光了,後人都是些什麼歪瓜裂棗啊?

這張成符,已經是他兒子中,比較能拿的出手的了,但是連一個縣令都當不好。

三十幾歲了,一有事就慌慌張張的,明明大王牽線讓永安軍衙內折二郎來娶他的女兒,結果被張成符搞得,好像是他要去娶折家女兒一樣緊張。

“叔父大人,不是折家二郎到了。”說著張成符拍了一下額頭,勐地搖搖頭好像說錯了什麼。

“折家二郎到了,但是大王也跟著來了。”

“大王也來了?”張懷慶勐地站了起來,額頭唰的一下就冒出了幾滴汗珠。

張昭這麼突然而來,肯定不是來參加他嫁孫女宴席的,他張懷慶和兒子張成符,還沒有這麼大的面子。

這一定是來解決曹元深和張安信他們的。

想到這,張懷慶站起身來,就要讓人給曹元深,特別是給張安信他們報信去,不過話沒出口,他就長嘆一聲,頹然坐了下來。

曹元深跟張昭的關係,可比他跟張昭要親近的多。

曹延敬、曹延祿、陰鷂子這樣的人都沒去通知曹元深,他張懷慶又何必去冒這個險?

駐紮在敦煌以及附近各縣的鎮軍,雖然隸屬於瀚海鎮,但實際上他們並不由瀚海鎮總兵陰鷂子管理,而是由曹延祿和慕容歸盈分掌。

曹延祿以充尹州刺史兼敦煌鎮遏使的身份掌管第六營。

這個營的兵將,就是原本曹氏歸義軍各鎮軍和牙兵。

張昭把其中最精銳的揀選走,再裁汰了一部分,剩下不上不下的千餘人,就變為了瀚海鎮第六營。

河西道轉運使兼沙州刺史,同時也是慕容信長的祖父慕容歸盈,所掌握的第七營,只有一個都三百人在沙州,其餘人則在瓜州。

這個第七營千餘人,就是原本曹氏歸義軍中的二號人物,瓜州刺史慕容歸盈的私人武裝。

慕容歸盈把其中最勇勐的兩百餘人,讓慕容信長帶走以後,就把其餘人獻了出來。

張昭也樂得表現一下大度,乾脆任命慕容信長的四叔為指揮使,繼續掌握這第七營數百人。

而這次回到敦煌,張昭帶了七千人,這七千人將要作為與高昌回鶻開戰的先鋒。

他們全部是騎兵,主力是左右羽林衛的三千騎兵。

雖然左羽林衛統軍慕容信長去了東京,但他手下的武果兒,章西豹,嶽騷奴等人可沒走。

沒了慕容信長,張昭直接親自做統軍,也能做到如臂指使。

敦煌城在望,折德願的迎親隊伍,在吹吹打打的慢慢前行。

由於距離府州太遠,婚禮會直接在涼州舉行,由張昭親自主持。

而藉著這個婚禮,折德願的父親折從遠,兄長折德扆,以及麟州刺史楊弘信也會趕到涼州來。

這是張昭提出把他這個堂妹嫁給折德願的時候,就想好了的。

折家和楊家的投靠,只是在駱駝堰上的不得已,這次讓他們把府麟二州的數十砦堡豪酋都帶來。

讓他們見識下涼國的強大,涼州的富庶,再賜下點寶馬、鹽糖茶等,恩威並濟,才能徹底收服他們。

不過張昭沒跟著迎親的隊伍一起入城,而是直接率左羽林衛一千五百精騎,繞過東門從敦煌的北門進城。

早早得到訊息的曹延祿和慕容歸盈,帶著第六、第七兩個營的百餘精銳和隊正以上的將官,以及敦煌的文武官,早就在北門等候了。

張昭一個飛步跳下馬,把這兩扶了起來。

張昭其實很感激慕容歸盈,這老爺子挺識趣的,不但把長媳沒有怨言的嫁給了張昭,連唯一成才的大孫子都搭上了。

張昭沒有說多話,只是拉著慕容歸盈的手。

“恐怕過不了多久,又要麻煩世父離開沙州一段時間了,延祿還年輕,他撐不起那麼大的場面,還得讓世父坐鎮。”

世父就是伯父的意思,依張昭和慕容歸盈的關係,加上他也比張昭的父親張承奉大,稱一聲世父恰如其分。

慕容歸盈呵呵一笑,一點也沒懷疑張昭是要把他明升暗降,調出老巢什麼的,而是立刻猜到張昭要幹什麼了。

“大王已經準備徹底擊滅高昌僕固家那群叛賊了嗎?”

老一輩的歸義軍,不!就算是新一代的歸義軍,看高昌回鶻僕固家一直是當叛徒來看的。

誰叫當年的高昌回鶻建立者僕固俊,曾是張昭曾祖張義潮的部將呢。

張昭點了點頭,“頡利毗加如果識趣的話,還能到涼州做個富家翁。

不過依我看,他未必有劉後主那麼強的‘智慧’和忍耐力,所以高昌,還得讓世父坐鎮。”

本來坐鎮高昌,最合適的人是白從信,他出身特被稱為回鶻的龜茲人,本身也是張昭手下有數的騎將,可以應對各種場面。

但吞併高昌回鶻後,緊接著就要逐鹿中原,白從信還要幫著張大王九九六打天下呢。

張希崇其實也可以,不過張左相最大的心願,就是在中樞做個房謀杜斷那樣的名相。

歷史上去靈武軍就不是很願意,到了張昭這,他也不太好強行要求張希崇,到比靈武更加邊荒的高昌回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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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選來選去,只有慕容歸盈合適,老頭身體還湊合,估計幹個五年左右問題還是不大。

其執掌瓜州二十年,能力也還是有的,執政瓜州的時候,也還是拉起了千把人的私人武裝,兵事上也懂,張昭也放心。

張昭準備在吞併高昌回鶻之後,設立北庭道,由慕容歸盈任大使,曹延祿為道團練使兼尹州刺史。

再調遣陰鷂子鎮守的鄯州六部兩千騎進駐高昌,夏綏道一千党項騎兵進駐北庭城,穩住形勢了就好轉頭料理東邊的事情。

眾人都很默契的沒問張昭為什麼從北門進的事,張昭也沒著急。

一直等到與慕容歸盈和曹延祿聊完天後,張昭才揮了揮手,示意身後的錦衣使者去抓人。

“按照名單,一個不漏的給我請到慶元宮去,注意要斯文點,沒有持械反抗就不要動粗,六郎你親自去元深公府上,把他請過來。”

本來張昭的主要用意,是用敦煌這群遺老們,來麻痺耶律德光。

但一接觸才知道,契丹也不是那麼太強,而且還在將重心南移。

估計是存了先搞定中原,再來搞定張昭的意思。

那這樣的話,就不必留著這些張家和曹家的遺老們繼續製造噪音了,而且正好這些時候把他們都釣了出來,罪證也收集完全了。

以前不動他們,是張昭沒有精力,也是因為敦煌是防禦高昌回鶻的第一線。

亂子鬧大了,萬一讓回鶻人插一手就挺麻煩的,現在則早就沒了這個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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