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鷲山,大靈鷲寺中,寶通子大師端坐在蒲團之上,閉目念了幾句經文,但很快就煩躁的站起身來了。

正在此時,廟門外竄進來一個灰頭土臉的胖大僧人。

胖大僧人看見了寶通子大師,什麼話也沒說,直接嚎叫一聲勐撲了過來,抱住寶通子大師的大腿的就開始尖利的嚎叫。

聲音之淒厲,連泥塑的佛像聽了都要垂下幾滴淚。

“首座,你快出面吧,要是再不出面的話,咱們這些佛陀的信徒就都完蛋了啊!”

“快起來,成何體統!”寶通子大師臉上閃過一絲厭惡,厲聲大喝了起來。

胖大僧人一看寶通子是真的惱怒了,頓時也不敢繼續賣慘,只能一下癱坐在地上。

肥大臉上塵土漫漫,還夾雜著幾條被淚水衝出的泥溝,看起來既可憐又好笑。

“說吧,到底怎麼了?你們羯羅那寺在最東邊,總不能也有殘兵流串過去了吧?”寶通子大師有些惱火的問道。

自從據說菊兒汗在陀羅耶羅城外,擊敗巴利哈爾王朝的大軍後,整個波羅王朝的土地就出現了大股的潰兵。

這些潰兵不去別處,單單逮著寺廟騷擾,如今最少有幾十座大小寺廟被攻擊劫掠。

“怎的沒有?烏壓壓的上萬潰兵就在我們羯羅那寺周邊晃盪,周邊已經好幾處被攻破,僧眾流落的到處都是,那個慘喲!估計很快就要輪到羯羅那寺了。”

胖大僧人一臉的恐懼,肥肥的臉蛋不自覺的抖動了幾下。

“首座師兄,這些潰兵怎麼來的,你我都清楚。

那爛陀寺這邊的乾脆就是菊兒汗手下的兵,我們羯羅那寺那邊,其實是有家難回的克裡希拉二世的潰兵,他們就是被菊兒汗驅趕著到處亂跑的,這菊兒汗到底要幹什麼?總要給個準話啊!”

“你是想我出面,去找菊兒汗談?”寶通子大師臉色有些猶豫,說實話,這菊兒汗這種臉厚心黑的,他還真有點怕。

他連波羅王羅闍耶波羅和巴利哈爾國王克裡希拉二世,都敢隨意戲耍,還會對自己客氣?

地上的胖大僧人沒說話,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寶通子大師,意思很明確了。

那爛陀寺是天下佛寺之首,地位最高、財富最多,你這個那爛陀寺首座不去談?難道要我去嗎?

“唉!師弟有所不知啊!這菊兒汗行事頗為無忌,他帶著幾千人就敢越過曲女城,直接來擊潰克裡希拉二世的大軍,這會又能做出放敗兵洗劫寺院,所求甚大啊!”

寶通子大師犯難了,他是真不想去和菊兒汗談,因為肯定要被獅子大開口。

可是他已經拋棄波羅王羅闍耶波羅一次了,要是在失去了寺院的支援,這首座還怎麼做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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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羯羅那寺是那爛陀寺分出去的,胖大僧人是他同門師弟,平日裡是最支援他的。

“所求再大,那總不可能一口把咱們都吞了,可現在要是再不去談,潰兵就真的把咱們全給毀了!”

胖大和尚已經火燒屁股了,當即不客氣了起來。

“唉!好吧!那你就回去回覆菊兒汗,就說老僧即日就回那爛陀寺,恭候菊兒汗陛下大駕!”

胖大和尚見寶通子大師已經看出他是菊兒汗派來的了,當下臉色扭捏了一下,隨後又長長嘆了口氣。

“首座師兄勿怪,小僧如果不來做這個說客,羯羅那寺上下,就肯定保不住了!”

入夜,張昭正要準備休息,馬殺才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大王,巴利哈爾王克裡希拉果然脫離大軍跑了,他只帶了大約一百騎士,王通訊已經把他們給黏住了。”

“大軍?”張昭哼了一聲,“這老狗哪還有大軍?不過耐性還真不錯,某以為兩日前他就要忍不住的,沒想到一直扛到了現在。”

自從離開陀羅耶羅城,張昭執行的策略可算是真有些惡毒的,他故意吊在克裡希拉二世的軍隊後面,也不發起大規模進攻,就是這麼吊著他們,不讓對面有放鬆的機會。

克裡希拉二世做過向西試圖回國的嘗試,可每次都直接被打了回去。

他也試過派軍隊阻擊,然後自己甩開追兵逃跑,但每次他還沒跑多遠,菊兒汗的軍隊就突破了他的阻擊部隊。

更可慮的是,他的六千多人只有兩千多騎兵,而菊兒汗的軍隊全是騎兵。

經過幾次阻擊和追逐戰以後,克裡希拉二世的軍隊騎兵下降到了一千餘,自那以後,在哪打?怎麼打?都完全由對方決定了。

他們被迫著不斷向東,也被迫只有不斷攻破寺廟去獲得一些補給。

為此,克裡希拉二世還在盛怒中給了躺平王羅闍耶波羅一個大逼兜子。

因為這位波羅躺平王,竟然喊不開一個寺廟的門,也徵調不出來幾個兵。

因為人人都知道波羅王是被俘虜的,在菊兒汗大軍擊破巴利哈爾王朝五萬大軍後,不管是寺廟還是大小貴族都開始了作壁上觀。

這就是躺平帶來的最大壞處,羅闍耶波羅由於躺的太逼真,以至於出了王城,其餘地方的人都把他當成了真正的躺平王,當成了一個傀儡式的君主。

這樣的君主,還落在了百年仇人巴利哈爾王朝手中,能有威信就怪了。

於是故意被張昭驅趕著,被張昭當成給天竺佛門施壓工具人的克裡希拉二世,只能趁著手下還有些精銳騎士的時候,冒險一搏。

他半夜帶著百餘精騎脫離隊伍,還剩下的三千多殘兵敗將,則由心腹繼續帶領。

別說,還差點讓他給跑脫了,不過還好張昭早就安排王通訊盯死此人。

第二天發現問題後,經過幾個晝夜的搜捕,又找到了已經在往東潛越的克裡希拉二世。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你抽五百精銳跟某一起,我們一起去逮住克裡希拉那條老狗。”

張昭對著馬殺才說道,隨後又看著白從信。

“那爛陀寺終於服軟了,明日就把對面那些殘兵敗將收拾了,隨後到陀羅耶羅匯合,回王舍城去。”

剛安排完畢,臨時營帳中,張昭面前又出現了一個讓他意外的客人。

阿瓦奇王后!

此時的王后早就不復昔日豔光四射,原本有些圓都都的小臉變得尖了許多。

白皙的面孔染上了些許風塵之色,只有那雙修長緊緻的長腿,彷彿還要勝過往昔。

一個王后,只帶了幾個心腹侍女,從最少有七十多裡外的陀羅耶羅跑到這荒郊野嶺,她是來幹什麼的?當然已經不言而喻。

別想歪,這位王后殿下不是來投懷送抱,而是想要來拯救他的丈夫躺平王羅闍耶波羅的。

張昭現在是想幹什麼,明眼人早就看的明明白白的。

我張大可汗明明可以很輕易的擊敗克裡希拉二世的幾千士兵,但他就是不動手,只是驅趕著這些敗兵,把周圍的佛寺狠狠蹂躪了一遍。

而且每當克裡希拉二世的潰兵攻打名門大寺的時候,菊兒汗的軍隊就會適時趕到,而圍攻小廟,卻往往能夠得逞。

這明顯是要借克裡希拉二世潰兵之手,震懾威脅周圍的佛門。

而在此前,波羅王朝的貴族和高僧中間開始流傳,說菊兒汗希望能得到一個護教法王的稱號,那麼他這麼做的目的,也已昭然若揭。

只是,大家都還有些接受不了,號稱前來天竺護法的菊兒汗,竟然是用搶劫騷擾寺廟的方式,來得到護教法王的稱號,這是不是有點,太不要臉了?

“王后星夜來此?有何貴幹?”

張昭當然知道這個女人想幹什麼,但他還是選擇了裝傻,因為他還沒想好,到底要不要保留波羅王羅闍耶波羅。

阿瓦奇王后臉色驀得一紅,按習慣來說,菊兒汗應該稱她阿瓦奇王后的,這單單的一個王后,聽起來很有些曖昧啊。

“奴,是來請求大汗救出王上的,王上被巴利哈爾王擄走已經半月,他身體一向不好,不知道是否能撐得住?”

說著,阿瓦奇王后擦了擦眼角,做出一副垂淚的模樣。

“若是大汗能救出我王,波羅王室願意拿出等重的黃金作為酬謝,另外我們也可以派人協助大王將寶通子大師找出來!”

張昭澹澹一笑,隨後緩緩搖了搖頭,“看來王后心不誠啊!難道某救出了羅闍耶波羅殿下,他就可以不出等重黃金作為酬謝嗎?

至於寶通子大師,某早知他在何處,而且此刻著急的,應該是他而不是我。

王后提出的條件,實際上都是必然要發生的,好一手空手套白狼!”

張昭可沒在說假話,他是真有點不滿了,這些天竺人安逸太久,腦子裡都生鏽了嗎?

你現在就是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也比現在提出這兩個條件要好,這完全是在拿著張昭必定會得到的東西,來張昭這賣人情!想什麼呢?

阿瓦奇王后呆住了,其實她真沒想到那麼多,她只是單純的覺得自己拿不出什麼其他的好條件,只能在贖金和寶通子大師這兩件事上還算有點作用。

至於哀求,阿瓦奇王后出身波羅王朝的大貴族家,歷來錦衣玉食。

及至成長,波羅王的原配難產,她直接出嫁就成了王后,一輩子順風順水,腦子裡根本沒有哀求、乞求這幾個字。

昏黃的油燈下,兩人相視而坐,孤男寡女,當了半年多和尚的張昭,突然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輕輕掐在了阿瓦奇王后白嫩的下巴上,大拇指甚至在她紅唇上摩挲了兩下。

阿瓦奇王后勐地一驚,右手輕輕一擋,油燈被打翻在了桌子上,瞬間熄滅!

這下房間內光線更加暗澹,只有點點月光透過窗子照射了進來,氣氛無比曖昧。

張昭深吸了一口氣,直接站起身,鼻尖傳來澹澹的幽香,一種渾身就要爆炸從心底感覺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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