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唐清泰元年,于闐同慶二十二年,公元934年,十二月。

天竺大陸的信度河流域,甚至破天荒的飄了幾片雪花,自大唐中後期開始出現的小冰河時期,在這時候到達了巔峰。

此時,原本溫暖到可以種水稻的雪域高原六月飛雪,特產荔枝的四川盆地,連柑橘樹都凍死一片,鱷魚出沒的湖廣地區,豬婆龍近乎絕跡。

在安西,極寒天氣阻止了雪山之上的積雪融化,連綠玉河(喀拉喀什河)和白玉河(玉龍喀什河)都幾度斷流,年年都能熱死一大片人的信度河和恆河流域,甚至會飄下雪花。

但這股極寒天氣會在後周建立時開始緩解,等到高粱車神殞命基本結束,趙二那個不要臉的兒子正好撿了個大便宜。

當時天氣轉暖,國內年年豐收,混了個鹹平之治。

澶州城外,歷史上都排的上號的倒黴蛋蕭撻凜被意外爆頭,趙德昌於是又混了個軍功。

最後以半壁江山封禪泰山,把後世來者朱洪武和朱棣給噁心的不行。

不過這種天氣,對於我張大王來說,簡直就是天助我也。

本來在天竺大陸上,由於氣溫過高,哪怕就是冬季著甲戰鬥都是一件危險性不小的事情。

因為穿兩三層甲的甲士們,會在這恐怖的悶熱下,快速脫水和大規模的中暑。

但是今年,十二月的天氣破天荒的降到了最多四五度的規模,這可太適合著甲而戰了。

對於張昭來說,棉甲和鐵扎甲是現成的。

但對於天竺其他國家來說,他們的甲胃講究一個透氣性和輕薄,也沒有儲備重甲的習慣,一時間根本找不到這麼多重甲。

一個剎帝利甲騎的甲,甚至還沒有普通奉天軍和宮衛軍士兵的好。

這已經是接近降維打擊了,是以準備出征的奉天軍、宮衛軍和順義左軍,護聞城土豪子弟,以及張昭徵發的屬於張秉忠和巴赫摩訶剎帝利僕從軍,個個樂得眉開眼笑的。

這看著哪像是去打仗的,更像是去劫收的回鄉團。

而張昭之所以要等到十二月才行動,是因為他要等一支增援的部隊,那就是安遠軍使拉希德.薩來曼的順義右軍一部兩千餘人。

這些由原本俱戰提的波斯降軍組成的部隊擅長水戰,畢竟俱戰提就是一座河上要塞,藥殺水也算是大河。

等他們到了之後,張昭才會出兵,因為他這次是要沿著恆河順流而下,沒有專業的水軍還是不方便的。

“大王,波羅國王羅闍耶波羅又派使者來了!”

誓師大會都開完了,正準備出發,郭天策又從遠處跑了過來,張昭砸吧了下嘴巴。

“這好像是第七撥使者了吧?看來是真的急了。”

就在我張大王準備出征以及安置南下高原塔吉克人的時候,巴利哈爾王朝對波羅王朝,發動了大規模的襲擊。

波羅王朝的王城華氏城已經在十一月底就淪陷,波羅王羅闍耶波羅退守王舍城。

求援的使者,那是一撥一撥的來,基本上一撥還沒到,下一撥又出發了。

“帶過來吧!讓他看看,咱們這是真的要去救援了,讓他回去給羅闍耶波羅吃個定心丸,好豁出命去抵抗!”

張昭得意的一笑,雖然滿臉和善,但把郭天策看的不禁打了個哆嗦。

這還是要忽悠啊!可憐的波羅王,估計知道菊兒汗已經發兵,恐怕會把棺材本都壓上吧。

此時的印度,還未開發到後世那種人口密度,整個富庶區基本都是沿著信度河,恆河兩岸的。

著名的摩陀羅、波羅耶加、曲女城、華氏城、王舍城等,基本就是沿著恆河,珍珠項鍊般一個接著一個的。

話說這天竺大陸,還真是為入侵者量身定做的地方啊!

兩個富庶區一個存在於信度河,一個存在於恆河。

它們還不像中國的長江黃河那樣有什麼黃河九曲,壺口瀑布,長江三峽,雲夢大澤等天險。

這信度河和恆河流域,完全就是河谷大平原,寬寬敞敞,水流也很少有特別湍急的地方,簡直就像是給入侵者修建的高速公路,進進出出跟回家一樣。

反正張昭就是這樣,到了亞穆納河之後,水流就平緩了起來,後勤物資上船,人馬分列和兩岸,彼此靠小船交通。

于闐宮衛中抽了六百弓弩手上船,順義右軍則負責駕駛。

此時的水戰還非常簡單,雖然中國早已進化出了五牙戰艦,發明了衝撞,火燒,用大錘砸等戰法。

但是這是在天竺,夏希王朝、巴利哈爾王朝、波羅王朝三家加起來,等同於剎帝利的武士階層也就不到兩萬家。

這麼點人,哪還玩的起五牙戰艦這種高難度活,再說他們也沒有那個技術啊!

此時恆河上的水戰,就是兩艘船靠近後打跳幫戰,連投擲火油罐子都省了。

於是在不經意間,六百能在船上放弓弩的於闐宮衛,又成了大殺器。

他們本來是張昭訓練來在攻佔俱戰提時,於藥殺水上打水戰的。

結果沒等走到水戰圍攻俱戰提這一步,俱戰提的守軍,就被布哈拉的政客們,給推著走到了死路,訓練了幾個月,完全沒用上。

當然,巴利哈爾王朝的水軍也會在船上放弓,但是他們手裡的印度弓,完全不是于闐宮衛軍手中強弓硬弩的對手。

加上張昭是從上而下勐攻,他還準備了數百條裝了桐油和柴草小船,小船上配鉤鏈,勾住天竺人的戰船就燒個不停。

戰時先放小火船,等到燒燬了對面的先鋒,然後大船再順流而下,一頓勐衝加上弓弩齊發。

自四天前沿著亞穆納河直下以來,已經打敗了三撥巴利哈爾王朝的戰艦,次次都是碾壓般的戰績。

張昭的艦隊,已經從最開始的大小船隻兩百餘艘,變成了快四百艘,其中還有很多船因為俘虜不足無人駕駛,而不得不鑿沉。

六天後,一路暢通無阻的菊兒汗大軍來到了第一個巴利哈爾王朝重兵把守的要塞城市—波羅耶加。

此城在這個時候的恆河流域,地位等同於中國長江上的荊州或者安慶,歷來是河防重地。

要是突破了這裡,地位類似中國南京城的巴利哈爾王朝國都曲女城,就門戶大開了。

“不想天竺,也有此等雄城,還真是雄偉啊!比敦煌都要高大,恐怕要甘州或者涼州,才能與之相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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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出感嘆的正是閻晉,面前的波羅耶加城最少六七米高,以黃土築成,周圍衛星堡壘林立,還修了水城控扼恆河水道,絕對是張昭進入天竺以來,看到的最為高大城池。

“其城雖雄,但不如涼州城多矣!”兵功曹武原兒不同意閻晉的意見。

“大王,閻軍使,涼州城高兩丈有餘,周二十裡,以條石打基,三合土夯實而成,四野環繞堡壘有七。

昔年太保公取涼州,兩萬精甲血戰近一年,威逼利誘始才得下。

而此波羅耶加城雖然高大,然全由黃土堆砌而成,城外共六堡雖互為犄角,卻無豪勇之士鎮守,何能阻擋大王天兵?

況且曹敦煌此次攜帶了神火雷千二百斤,區區土牆,炸也炸開了!”

閻晉這一輩子都沒去過敦煌以東,當然想不到涼州是何等大城。

涼州在大唐的地位,能比肩清中期的廣州和清末的上海,是大唐朝廷的絲綢中路樞紐所在,乃天下雄城!

武原兒做行商時去過,所以他能很輕蔑的看著眼前的波羅耶加。

雄城?哪得看什麼地方的雄城!在天竺是,在中原前二十都沒資格。

“武兵曹說的沒錯,你一吐蕃奴懂得什麼叫雄城?我看此城,土雞瓦狗而已!”

閻晉本來被武原兒的話說得有些尷尬,馬鷂子適時的上來一頓鄙視,頓時就緩解了尷尬,兩人隨即笑罵了幾句。

閻晉這個人,一直深以當過吐蕃人的奴隸為恥,平日裡誰要說他是吐蕃奴,絕對是要見血的,但唯獨馬鷂子能說。

不僅僅因為當年他與馬鷂子一個是壽昌鎮的隊正,一個是隊副,更因為當年沒有馬鷂子的照顧,閻晉這種來歷有問題的,是很難進入壽昌鎮軍,還能當個小官的。

“大王,此城不簡單,水裡埋著木樁,遊奕都的往下游去看了,不拔出這些木樁,戰船根本無法靠近對面的水城。”負責遊奕都的白從信又從遠處來了。

“能想辦法拔出來嗎?”水裡有木排陣,大船就肯定通不過。

巴利哈爾王朝不愧是天竺三國之首,看來還是防了自己一手,這木樁肯定是最近才放的,因為平日裡這種繁忙的大河,不可能只通小船。

“拔到是能拔,但是咱們都不熟悉這水下的暗流,也不知道這些木樁的具體位置,恐怕遷延日久,耽誤大軍前行。”

“那就把遊奕都先撤回來,每火騎士配三十人從俘虜中跳出來的熟悉周圍地理者,把周圍的漁民都給我抓回來。

這波羅耶加的剎帝利總不可能親自去埋木樁,一定是徵召周圍漁民幹的。”

張昭一揮手,就做出了決定,白從信趕緊下去執行了。

郭天策臉上的卻還有些繃著,他對著張昭行了一個叉手禮。

“大王,這些漁民是巴利哈爾國治下之民,要拔出河中的木樁,也是極為危險的活計,他們就算肯,要是入水就跑了,可怎麼辦?”

“無需擔心,吾知道怎麼讓這些漁民聽話。”張昭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你去通知曹延明和史崇敏,讓他們準備好爆破波羅耶加城。

閻晉、馬鷂子,你們各率兩千人為先鋒,去拔除城外的堡壘,先讓張秉忠和巴赫摩訶麾下的剎帝利上。”

張昭有什麼辦法讓這部分巴利哈爾王朝的漁民為他豁出性命去深水中玩命,而不會一進水就逃跑呢?

實際上還是得從婆羅門教的種姓制度入手。

婆羅門的種姓制度從嚴格上來說,並不是不能流通的。

要真是完全不能流動,一點希望也不給最底層的人,絕對不可能一直流傳到後世。

雖然印度人生來就好像沒有反抗精神,是一些喊不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麻木牛馬。

但人家怎麼說也有十幾億人呢,幾千年下來,總不可能一個敢於反抗的人都沒有吧?

別說他們只是被稱為牛馬的人,就是真正的牛馬,你把他給壓榨狠了,他們還知道發脾氣呢。

騾馬敢把背上背的東西晃掉然後跑路,牛急了也敢頂人,何況人乎?

所以,婆羅門教為了招攬低種姓中知道反抗的人,專門發明一個詞叫做梵化。

這原本是一個宗教用詞,沙門思潮時期,人們把從搞種姓的婆羅門教改信宣傳眾生平等佛教人的選擇,叫做梵化,意思是他升級了,變得高尚起來了。

而被佛教重創了一下之後,婆羅門教就把梵化這個詞給撿起來了,他們把低種姓升級到高種姓的途徑稱為梵化。

梵化有兩個途徑,一是低種姓把自己的女兒嫁給高種姓,然後全家去跟女婿姓。

同時搬離原本低種姓聚居區,學習高種姓的生活習慣,這樣一兩代人下來,就可以宣佈梵化成功,成為高一級的種姓。

而要讓一個高種姓的男人不顧顏面和家族阻攔娶你一個低種姓家的女兒,只可能存在兩種情況。

一是你有個特別美的女兒,美到國王見了都走不動路的地步。

二是你特別有錢,直接用錢砸,砸到高種姓的願意娶你的女兒。

而且還只能一級一級的升,也就是首陀羅只能升到吠舍,不可以一次性升到剎帝利去。

但這有個非常明顯的問題,那就是低種姓的身份,先是限制了你自身的顏值,也讓你很難娶到漂亮的老婆,生出漂亮的女兒,特別是在天竺還有膚色上的要求。

同時低種姓都是些從事低賤工作的,這樣也很難讓你聚集起大量的財富。

能透過這條路梵化的,很少很少。

成功率最高的,則是第二個途徑,那就是起來鬧事。

一種是鬧婆羅門和剎帝利事,鬧到他們鎮壓不下去,最後願意給個高種姓身份把你收編。

後世天竺的大統領摩的先生,就是這種梵化的典型代表。

二是幫婆羅門和剎帝利鬧事,而且要幫最高級的婆羅門和剎帝利鬧事。

這樣人家才會破格提拔的你種姓,比如張昭現在要做的,就是要準備這麼梵化一批人。

張大可汗走到了這批被招來的漁民中,起碼有六七百人,看來白從信把周圍的漁民什麼都找來了。

這些人根本不用問他們的名字,也不用看他們住的地方和從事的職業。

只看膚色,你就基本能判斷出他們的種姓,一定是低到泥地裡去了。

看看這跟牛馬同樣的黑色和黑褐色皮膚,臉上還寫著滿臉苦大仇深的人,渾身氣質直挺挺的透露出了賤民二字。

按照規矩,張昭剛出現,他們就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全部把頭杵在泥地裡。

別說看張昭一眼,呼吸聲都不敢大了,生怕汙染到張昭。

更絕的是,幾個投靠了張昭的婆羅門一陣風一樣的把張昭拉到了這些漁民的上風口,還在地上鋪了一層上好的棉布,讓張昭踩在棉布上。

前者是為了不讓這些低種姓汙染了張大可汗呼吸的空氣,後者是為了顯示,他們連跟張大可汗一起踩到同一塊地上的資格也沒有。

“吾的要求很簡單,我需要拔出河中的木樁,為此某準備了二十個吠舍姓氏和四十個首陀羅姓氏。”

說著,張昭一指他身邊兩個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願意的剎帝利。

“除此之外,這裡還有兩位剎帝利老爺,他們願意給你們其中兩人一個順婚的機會,誰要是立下最多的功勞,他們的下一代人,就可以成為剎帝利了。”

別說剎帝利,對於下面這些大部分是達利特,也就是根本不在種姓制度之內,被稱為不可接觸者的賤民來說,能成為首陀羅,都是質變般的飛躍。

如果能成為吠舍,那跟一步登天沒什麼區別,至於成為剎帝利,那叫原地飛昇。

對於這些人來說,不單他自己的命已經不重要了,全家,全族的命都不重要了。

所以,當翻譯轉譯完張昭的話之後,遠處跪著的漁民們,雖然還是沒人敢抬頭,但是一陣如泣如訴的嗚咽聲,鬼魅般的響了起來。

跪在地上把頭杵在泥地裡的人群,集體晃動了著,如同風中嘩嘩作響的樹葉。

見此情況,張昭決定再加一把火,“最後,我還需要一個家族,只要誰的家族能把我指定的東西,送到波羅耶加城下放好並點燃,我可以給他賜一個姓,一個單字,屬於漢日天種的姓!”

在天竺,種姓並不是只分了四等和一個不可接觸者,實際上這其中還有很多的亞種分法。

就張昭現在知道的,夏希國的剎帝利,就分了十幾個亞種姓,可以從祖先、居住地、甚至語言習慣等區分,層層鄙視開來。

原本在夏希,等級最高的婆羅門和剎帝利,當然是跟夏希王族姓氏有關的。

而在張昭到了之後,婆羅門和剎帝利中等級最高的,就是被稱為漢日天種的單字姓。

當然目前,這個規矩只在夏希國有效,因為菊兒大汗只征服了這裡,但巴利哈爾王朝的地盤馬上也會如此實行了。

恐怕經過張大可汗這麼一掃蕩,本時空的天竺,膚色雖然還是會成為最直觀的判斷標準,但在高種姓中,卻有個更直觀的判斷,誰是姓單字中國姓的,毫無疑問是最高的種姓。

“可汗!巴加利全族願意為您效忠!”

終於有人有反應了,一個看起來比周圍漁民大上一圈的壯漢把頭杵在地上,像一個推土機一樣,推著鬆軟的河邊溼土來到了張昭前邊不遠處。

張昭稍微懂一點點此時的語言,巴加利的意思是住在水邊高土上的人,簡而言之就是一群住在水邊丘陵上的漁民。

婆羅門教判斷種姓的最大依據,就是根據膚色和姓氏結合判斷,看著黑黢黢的嵴背加上姓氏的意思,就算你說你是個剎帝利,誰信啊?

所以,張昭才沒說把這些漁民提升為高種姓,單純一句話,不改姓,不脫離原來低種姓聚居區的話,是不能成為高種姓的。

這也是聽說菊兒汗賜單字姓,壯漢一下就出來了的原因。

張昭又等了一分多鍾,看來這壯漢在周圍漁民中的威信很高,他一出來,其他人都不敢出來爭了,於是張昭衝著曹延明招了招手。

“十四郎,把這傢伙帶下去,要是他能把神火雷運到波羅耶加城門下,就賜他姓餘,賞一千盧比!”

波羅耶加水城的軍官從來沒見過這種事情,那些住在河兩岸的達利特漁民呼兒喚女,嗷嗷叫著就往水裡面撲,很多甚至連換氣的豬尿泡都沒帶,就那麼生生往水裡面衝。

沒過多久,那些一個多月前被這些人死傷數十,才生生打進河中的木樁,一根根的浮了上來,當然,也有很多人下去了就再也沒上來。

每上來一根木樁,河邊同族的婦孺小孩就會哭嚎著前去抱住,誰要過去搶,那就豁出命去打。

這些木樁就是張昭給出的條件,拔出兩跟就給個首陀羅,拔出五根就給吠舍,拔出最多的兩個家族,直接給剎帝利。

到了這會張昭也才知道,被遊奕都抓來的不是六百個漁民,而是大大小小六百個漁民家族的頭人。

目前在恆河兩岸,已經出現的漁民,起碼超過了一萬人。

郭天策目瞪口呆的看著寬闊恆河中水老鼠般穿梭的人群,以及那一根根不斷浮起來的木樁,人生觀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他不能理解,僅僅只是換個姓,就能讓這些人狂熱到不避生死?

這要是在中國,皇帝賜姓之前,還要私下找人試探下被賜姓的願不願意呢。

不過郭天策不是這裡最為目瞪口呆的人,最目瞪口呆的是波羅耶加水城的守將。

看著一根根不斷減少的木樁,他不得不派出大量的小船,希望船上的弓箭手能阻止不斷跳入水中的漁民。

張昭也趕緊派出乘坐小船的弓箭手予以保護,雙方的水軍架著小舟,就在不斷有人噗通、噗通跳進水中的河面上,開始血腥的對射。

‘轟!’與此同時,波羅耶加南門和西門,同時發出了劇烈的爆炸聲,蘑孤雲沖天而起,別說城門,西門的城牆都被炸塌了一大截。

“進城!衝啊!”閻晉抽出橫刀大喝一聲,蠻熊、頓珠等人以及數千大軍,直接就從被炸壞的城牆處衝了進去。

張昭看著被火藥燻了個大花臉的史崇敏,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略微有些不忍的神色。

“還剩下多少人?”

他問的是去運送火藥到城下的巴加利全族。

“兩百多丁壯沒了七八十個吧!”史崇敏低頭回答道,說完也有些感慨。

“真是不要命啊!頂著一塊木板就敢豁出命去幹!”

還剩了一百多人,張昭輕輕吐出一口氣,原來以為會死得差不多呢。

“換做是你的話,你會像他們這麼豁出命去嗎?”

史崇敏想了片刻,狠狠的一點頭。

“會!改頭換面、一步登天呢,死幾十個丁壯,絕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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