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妾曹氏,拜見奉天郡公!”疏勒王宮,張昭滿臉驚恐的看著在他身前盈盈下拜的女人,他幾乎以為自己幻聽了。

什麼曹氏,這明明是布拉格汗薩克圖的王后啊!

她明明長著一副跟漢人完全不一樣的斯基泰人面孔!為什麼她會自稱賤妾曹氏?還能說一口音調奇奇怪怪,但絕對能溝通的漢話?

“郡公好像很驚訝?是驚訝我姓曹?還是驚訝我會說漢話?”

自稱曹氏的喀喇汗王后,把兩個幼小的身影往身後藏了藏,隨後一臉鎮定的看著張昭。

這是布拉格汗薩克圖的內宮,能進這裡來的人不多,所以站在這個女人對面的,僅僅只有四人,張昭、曹延明、劉再升以及一個飛馬從城外趕來的於闐內官。

“說實話吧!我都挺驚訝的!”張昭情不自禁的扣了扣下巴,這是他有些緊張的表現。

而他身邊的曹延明已經有些懷疑人生了,劉再升和內官要好點,顯然這種情況,他們以前應該接觸過。

“賤妾姓曹,那是因為我的祖上,就是東曹國的國王,曹這個名號,可是你們大唐皇帝陛下,大唐朝廷承認的。

奴在這萬里之外還學了一口漢話,是因為奴的家族,是漢日天種之後啊!”

有意思,穿越一趟,跟姓曹的槓上了是吧?

張昭轉頭看向了曹延明,曹延明也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表舅你看我幹什麼?我是漢人,可不是曹國粟特人!不如你把李七郎招來,他肯定知道一些的。”

對!李七郎不就是曹國人嗎?雖然一個是東曹一個是西曹,說不定有些淵源呢!

“漢日天種,哼哼!王后殿下,以前你們喀喇汗國無端進攻我大金國,殺戮我邊境子民,迫害三教信徒的時候,可沒見你提起過你是漢日天種的後人!”

劉再升冷笑一聲,顯然對這個說法,一點也不感冒。

不過張昭卻來了興趣,因為漢日天種這個詞,他真的非常熟悉啊!

熟悉到這個曹氏一說,他就有印象了,可是...,張昭閉目想了半天,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聽過這個詞。

劉再升看見張昭一臉的不解,對著他拱了拱手說道:“二郎君不必在意,在盤陀國一帶,一直有個傳說,說當地人是一個漢家公主與從太陽中下來的天神所生之子的後代。”

說著劉再升冷笑了幾聲,“哼哼!可是二郎君你看他們的長相,哪一點跟我等相似,明明是想攀附來著。”

跪坐在地上的曹氏聽到劉再升這麼說,突然柳眉倒豎。

“這位將軍!漢日天種之說,古自有之,那時候大唐可沒有威壓安西與昭武諸國,如若是攀附,不應該是大唐來了之後才開始攀附嗎?”

劉再升眉毛一動,不知道為什麼,聽到漢日天種這是個詞,他就有種壓制不住的怒氣,有好處就漢日天種,沒好處就閃人了是吧?

“既是東曹王族,又是漢日天種的血脈,還貴為喀喇汗的王后,這些年疏勒城幾多漢民遭難,當年安西大都護府後裔在疏勒的也不少,怎麼那時候沒見王后念著自己姓曹加以庇護呢?

東曹世受大唐冊封,曹國粟特人在大唐也得了不少好處,昔年西曹寧塞郡王李元忠殿下守護北庭時,也沒見東曹人前往效命呢?”

曹氏苦笑一聲,“這位將軍以為奴的身份能與金國曹後相當嗎?曹後與大聖天子相知十數年感情深厚,背後又有孃家撐腰,奴有什麼?

布拉格汗一代雄主,是個能把叔父一家滅族,能把堂兄弟姐妹侄子侄女全部挖坑一起活埋的君王,他容得下奴這樣的宮妃置喙一句外朝之事?

昔年東曹滅國時,一年上書十餘次,言國危矣,請天兵擊黑衣大食,可曾有回應?及到滅國,自保尚且不暇,哪有人可效命?”

劉再升還要上去辯駁,張昭突然抓住了劉再升的左手,原來他依稀想起來漢日天種是怎麼回事了。

“盤陀國,是不是就在原大唐蔥嶺守捉故地?他們是不是也稱克孜庫爾幹?”

地上的曹氏聽到克孜庫爾幹這個詞,頓時悄悄的松了口氣,她換上了一副驚喜笑臉。

“原來奉天郡公也知道我們,可見漢日天種之說,並非攀附吧?”

“原來是你們!難怪我覺得熟悉!”張昭臉上也露出了輕鬆的笑容,漢日天種的傳說,是一直流傳到後世的傳說,是關於塔吉克族的。

克孜庫爾幹是塔吉克語,意思是公主城,傳說塔吉克人是一位西嫁的漢地公主後代。

這個傳說在後世很多考證,最多說法是,這是當年西周太王宜父封季綽於春山,把長女元真嫁給季綽的故事。

而漢日天種的傳說,後世的很多塔吉克人都是認可的,當年唐三藏去印度取經就經過了盤陀國,還詳細記載了這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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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吉克人嘛!為國戍守邊疆的雄鷹,花兒為什麼這樣紅中的主角,歷來就跟中央政府很親近。

阿古柏入侵的時候誓死保衛,連頭目阿奇木伯克庫爾察克都戰死了,左文襄公收復新疆的時候,塔吉克人也是響應最快的族群。

後來還組成色勒庫爾綏遠回隊,抵抗英俄兩帝國主義對新疆的滲透,共和國時期,也是承擔了為國護邊之重大任務的族群。

曹氏第一次有些不解的看著張昭,什麼叫做‘原來是你們’和‘難怪我覺得很熟悉’這個張二郎君為什麼會說這些話?

張昭暗中沉思了一會,塔吉克人的出現,一下就開啟了他腦海中的思路。

他以前一直有想印度去搶一把的意思,也很想把搶劫印度做成一樣可持續發展的事業

但是去印度的路並不好走,最大的可能就是佔據費爾干納盆地後,繞道開伯爾山口。

可是目前波斯薩曼王朝雖然衰弱腐朽,但還沒徹底委頓下去,還能堅持。

要是等到擊垮波斯薩曼王朝,恐怕時間上的跨度就太長了,他總是要回瓜沙去的。

或許...有了這些塔吉克人的幫助,他就可以穿過冰天雪地的大小勃律進入印度?

可是,這個女人是薩克圖的王后,註定是要交給李聖天的,這進了李聖天的後宮,嗯!自己再想從她這去勾連塔吉克人,好像就有點不那麼方便呀!

而且張昭手下一票粟特曹國人,這女的又是東曹人,東曹人就住在費爾干納盆地的出口處,在谷口的苦盞與撒馬爾罕的中間。

他們雖然信了天方教,但時間還不長,加上自己的特殊身份,他完全可以把自己包裝成粟特人的女婿嘛!這樣,或許能在費爾干納盆地找到一群合作者。

嗯!得想個辦法,讓李聖天得不到這個女人!

對!這是為了舅父天子的身體著想啊!

二八佳人體似酥,腰間仗劍斬愚夫,明裡不見人頭落,暗地使君骨髓枯。

女人多了,可是要折壽的,父親早逝,那必須得把這份孝順轉移到天子舅父身上啊!

張昭摸了摸下巴,瞬間覺得自己突然孝順了起來,我這可是為了舅父天子的身體健康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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