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中的笑聲如雷般的響起,本來看張昭在這,大家都還有些拘束,可這花布小娘子來了這麼一出,眾人頓時什麼也不管了,好些個笑得捶胸頓足的。

張昭哭笑不得的看著黑著臉在罵人的老張忠,也慢慢有些懂了。

這個叫花布的回鶻小娘子精著呢,她這麼瘦弱的身材,要是嫁給馬鷂子這樣的壯漢,就算過兩年成親,那也經不起這種狗熊般男人折騰的。

而且戰陣上的武士,哪有幾個好脾氣的?跟著馬鷂子這種殺人不眨眼的粗坯,不知道要挨多少打。

但老張忠就不同了,他不用上戰場,看起來也挺斯文,人年紀大了,娶個小他幾十歲的小嬌娘也肯定知道疼惜。

身體差了一些那就更好了,肯定沒馬鷂子、頓珠這種壯漢那麼能折騰。

最關鍵的是,這個時代的人普遍壽命比較短,三十幾歲就能稱老夫,一般人也就活個五十多,也就是說,在此時的人看來,張忠也就還能活個十來年。

而花布才十三歲,伺候張忠十來年,把張忠送走了她也就二十幾歲,得了張忠的田地金銀,還有足夠的歲月可以找個自己中意的,多好!

“哈哈哈!好!你這小娘果然不簡單,這事某做主了,完成任務後,某就把你許給張忠!”想明白原委後,張昭也笑出眼淚來了。

“二郎君!萬萬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僕這把年歲了還成什麼親?僕要跟在二郎君身邊。”

張忠一聽張昭也跟著起鬨,頓時一臉焦急的從張昭身後跑到前面來了。

不過嘛!張昭從張忠的話語中,聽出了濃濃的言不由衷感,他笑著擺了擺手。

“忠翁護佑了某二十年了,某也一直把忠翁當某的親人對待,本來早就有為你謀一房親事的打算,現在不正好嘛!

我看著花布小娘雖然是回鶻人,但模樣頗類中土人士,潑辣又伶俐,瘦一點養兩年就好了。

而且這可是她自己選的,可不是某非要行那二八佳人五十郎的事,此事就這麼定了!”

“這...哎呀!這....這不好啊!我都能當他阿公了!請二郎君收回成命!”

張忠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說是拒絕吧,好像也沒那麼堅決,張昭乾脆不管他了,轉而看向了最後一個孩童。

“黑狗兒,你會說漢話嗎?可還有家人在?”

張昭剛才一直用回鶻話在跟他們說話,但看這黑狗兒的樣子很像是漢家孩童,是以用漢話問了一遍。

黑狗兒抬起來,有些迷茫的搖了搖頭,看樣子應該是不懂漢話,張昭只能用回鶻話又問了一遍。

“回伯克老爺,黑狗兒的爹早就沒了,娘十幾天前死在了壕溝裡面,是後營的人幫著安葬的。”

黑狗兒的臉,突然變得很悲傷,眼眶裡似乎有淚珠在打轉,不知道是想起了他爹還是他剛死的娘,張昭摸了摸鼻子,這他媽的亂世,連個家庭完整的人都少!

“什麼他媽的爹早就沒了?你哪來的爹?帶你出城那個是你娘?你再他媽敢在老爺面前亂說,老子把你牙給打掉!”

張昭還在傷感呢,李七郎一個巴掌就扇到了黑狗兒的腦袋上,打的黑狗兒一抖。

嗯?張昭這時候再朝這小子看去,臉上哪還有半分悲傷,淚珠也不見了蹤跡,只有摸著腦袋一臉討好的訕笑。

“二郎君,你別聽這小子瞎扯,他娘是個半掩門做皮肉生意的,估計他娘都不知道他爹是誰,他能知道?帶他出城的也不是他真娘,他娘死好幾年了!”扇完黑狗兒,李七郎趕緊對張昭解釋道。

張昭臉頰抽了抽,這小王八蛋,八九歲的小孩子,演技就已經出神入化了,面對著他這樣掌握他生死的人還敢撒謊,膽子可夠大的。

把手一揮,蠻熊就走過去,直接把黑狗兒給拎到了半空中,黑狗兒這才顯現出了幾分害怕的神情。

“小子,敢在老子面前撒謊,你的賞賜沒了,而且某告訴你,最好給我把任務完成好,完成任務了,老爺就給你個活命的機會,完不成任務,哼哼!”

張昭邊說邊還冷笑了幾聲,剛才黃羊兒和花布只看到了他和藹的一面,正想著怎麼給他們點壓力呢,這黑狗兒就送上門來了。

小小年紀膽子倒是不小,說起謊來面不改色心不跳,若是能正規教導幾年,以後或許也能成個人才。

“二郎君!史崇敏來報!條石之間的泥土和碎石已經清理完畢,某親自測算了一番,地道確已挖到西邊城牆底部,就等把神火雷運進去了!”

帳外傳來了武原兒的聲音,張昭霍然起身,決定成敗的時刻到了。

疏勒城外,星星點點的火光在燃燒,每一處火堆就代表了圍困疏勒城於闐大軍的一個團。

噼裡啪啦的聲音傳來,那是喀喇汗人用火油燒燬了自己的吊橋,他們反正用巨石堵住了四門,吊橋要不要問題就不大了,留著反倒說不定會被於闐人利用,還不如燒了的好。

寂靜的夜晚,低低地,如同野狼般的哭訴呻吟聲響起,這是城下受傷還未死去士兵發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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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於闐人也有喀喇汗人,不過雙方都沒有去把自己的人搶回去的意思,這裡處於雙方箭失都能夠得著的地方,搶人的風險極大。

與時斷時續響起的呻吟和星星點點火堆比起來,更多的則是城下被毀壞的攻城器具,連用來觀察的巢車,都有一架碎了滿地,這是被投石機砸中的。

前年喀喇汗國才在怛羅斯擊敗了波斯薩曼王朝,薩克圖.布格拉汗奪取了大量的波斯式投石機,竟然全部都裝備到了疏勒城。

在剛剛李聖天親自指揮發起的勐攻中,這些投石機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它們不但擊毀了於闐軍隊唯一還能用的一架巢車,還將於闐軍隊剩餘的木幔幾乎全部擊毀。

等到明天攻城的時候,于闐軍隊就只能純靠肉體來對抗喀喇汗人的弓箭和投石了。

時間已經卯時初刻(五點),疏勒總督府的尹蒂哈德,還是覺得精神非常振奮,他一點睡意都沒有。

今天的守城戰進行的非常順利,于闐金國的攻城器械幾乎都被消耗完畢。

雖然前些天出城作戰損失不小,但尹蒂哈德知道,沒了攻城器械的於闐人,已經沒法攻下疏勒了。

“感謝那些桃花石的築城工匠!”尹蒂哈德輕聲的讚美了一句。

這疏勒城能如此的堅固,還得多虧一百年前還佔領著此地的桃花石人,他們耗費大量人力物力修建的如此堅固,沒想到最後成了阻擋他們自己人的堡壘。

不過隨即尹蒂哈德又搖了搖頭,有些自言自語的。

“不!不應該感謝桃花石的工匠,應該感謝我主,這一切,都是真主的旨意!”

張昭深吸了一口氣,所有的分金都礦工都已經撤出了地道,兩百多斤用小號棺材樣容器密封好的黑火藥,也已經埋好。

現在,就要看這些巨型‘爆竹’的威力了,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因為這兩百多斤黑火藥,就是張昭所有的庫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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