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想不到悍勇無敵的張二郎也有害怕的時候?你剛才對著我這舅父大吼大叫的時候,不是很勇的嘛?”

或許是做出了決定,不用再瞻前顧後,李聖天的腦子突然靈活了起來,他回想起剛才張昭拉著他的袖子一頓狂吼,頓時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看把你嚇得,放心,某只是要用用你手下甲士的悍勇而已,你只需要集合我給你的這些人,在疏勒城下擺出大軍已至的樣子就行。”

“舅父是想先去打艾斯克薩堡壘與優素福堡?”張昭明白李聖天的意思了。

艾斯克薩堡和優素福堡,是疏勒城外的兩座堅固城堡,這是薩克圖在最近十幾年修建的,帶有強烈波斯風格的堡壘。

它們與疏勒城互為犄角,要想安全的圍攻疏勒,這兩座堡壘是必須要拿下的。

特別是疏勒城南的艾斯克薩堡,它正好卡在了莎車到疏勒的關鍵點上,不攻下它,於闐軍的後勤補給始終就會受到威脅。

李聖天這是希望張昭帶著一群烏合之眾假扮主力,嚇唬疏勒城的尹蒂哈德不敢出城野戰,然後帶著真正的主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下這兩座堡壘。

“沒錯,這兩座堡壘就是疏勒城張出去的兩隻手,必須要先拔掉!”

李聖天點點頭欣賞的看了張昭一眼,“派你先去疏勒,是因為你手下有一百精銳甲士,你只要能在疏勒城下展現出你們的實力,尹蒂哈德就一定會上當,因為這樣勇悍的甲士都到了,必然是主力無疑。”

張昭看了李聖天一眼,心裡頗為無語,這真是他舅舅麼?這是拿他的人去賭運氣啊!

運氣好或者張昭操作的好,那就真能嚇住疏勒城的尹蒂哈德,要是運氣差那麼一點,那就是要命的節奏了。

張昭不怕血戰,但還不想去玩這麼危險的戰鬥。

李聖天一看張昭都猶豫了,嘴角不禁露出一絲苦笑。

“二郎現在知道一國之君的不容易了吧?利益不夠大,你根本驅使不動下面的人,某確實可以派其他人,但他們絕不會盡心盡力!”

李聖天這一句是絕對的實話,他這個于闐金國現在缺什麼?就缺良將,缺勇將。

他可以派其他人去,但這種生死線上跳舞的活,他手下的沒有合適的人能玩得轉,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他們就算能玩得轉,也不一定會盡心盡力。

因為帶著烏合之眾裝精銳,被識破才是常事,成功的反而是小機率,而且成功了也不可能比圍攻艾薩克斯堡的功勞大,尋常軍將是沒必要為了此事把命搭上的。

只有張昭這種,有勇有謀又有強烈建功立業心思的人,才能幹好這件事,李聖天是看的很清楚的。

道理一說通,張昭就知道這事非他莫屬了,於是他行了一個叉手禮。

“喏!甥男一定盡力把尹蒂哈德嚇在疏勒城不敢出門!”

“不是盡力,是一定要做好!”李聖天嚴肅的盯了張昭一眼。

“你不是想要仲雲國嗎?要是咱們能攻下疏勒佔據馬爾亦囊,舅父就派人把仲雲國攻下來送給你!”

這就是給他的一顆甜棗,張昭明白,李聖天怎麼也不可能支援他去與曹家開戰,能給他個安身的仲雲國,再支援些糧草甲胃也就是極限了,所以這個許諾,算是李聖天拿出了相當的誠意。

疏勒城,戰爭的氣氛越來越濃厚了,這從城南就看得出來,雖然這裡魚龍混雜,平日裡疏勒總督尹蒂哈德是不怎麼管這裡事情的。

但從前天起,南城的人照樣被身披甲胃的阿斯卡爾驅使著,按一家出一個成年男子的要求出城去疏通護城河,挖壕溝,設陷坑,還運來巨石,一塊塊的堵住了城北最主要的城門,只留下了幾個小門供出入。

不過兩三天的時間,整個疏勒城的行商就幾乎全部離開,疏勒也從喀喇汗國事實上的首都,變成了一座肅殺的軍事要塞。

而且這些天阿斯卡爾軍還在城內不斷搜查身份不明的人,氾順好幾次都差點暴露。

最後還是憑著精心設計的身份和一口流利的回鶻話遮掩了過去,當然也少不了食鋪李七郎和惠通的掩護。

氾順現在也搞清楚惠通和李七郎是什麼人了,他們確實是當年安西唐軍的後人,但除了這些以外,惠通和尚什麼也不肯說,只說要見到二郎君後才會和盤托出。

他們為什麼會從龜茲來到疏勒?為什麼於闐近在遲尺他們也不去投靠?其餘人在哪?他們到底有多少人?一切都還在等著揭曉。

思慮間,氾順迅速熘進了食鋪,行商走光了,男人們也大多被抽調出去修建城防工事了,食鋪的生意顯得很慘澹。

不!或許該叫完全沒有生意!

李七郎坐在桌子後面無精打采,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不過氾順熘進來的時候,他眼皮明顯勐地眨了一下,只是沒有睜開。

惠通和尚的密室中,如今坐滿了人,一個穿著灰袍,把全身都隱藏在黑暗中,胸前掛在十字架的傢伙,站在了惠通身邊。

這是一個景教長老,而在這個景教長老身後,還站著好幾個雄壯的大漢,只不過他們除了露出胸口的十字架以外,跟城內的其餘平民沒什麼區別。

景教長老旁邊,是一個乾瘦的老頭子,他看著氾順,雙手擺出了一個火焰的造型。

這是摩尼教徒,氾順對著老頭點了點頭,他們應該是最恨薩克圖.布格拉汗的。

因為喀喇汗國中是有大量回鶻人的,而回鶻人則是摩尼教在東面最大的信徒來源。

此時的高昌回鶻就還是摩尼教佔主導地位,薩克圖半強迫式的讓手下臣民皈依天方教,自然極大的打擊了摩尼教在喀喇汗國的地位,說他們是受傷害最大的絕不為過。

至於站在惠通身前的,是一個皮膚白皙,高鼻深目,看著像是個斯基泰人的僧侶。

他神情平和,不像旁邊的景教和摩尼教長老那樣看起來滿是憤恨,臉上甚至還總是帶著一股笑意,看起來就像是個大師。

“貧僧諾熱西提!聽惠通說,施主稱貴主上有可以破開疏勒城牆的辦法,我等特來見識一番。”

這番僧竟然說的是漢話,氾順趕緊給這個和尚還了一禮。

“聽大師的言語,如果某主上真有破開疏勒城的辦法,你們就會支援是嗎?”

講條件嘛,肯定要把對面的條件給問清楚,這兩天惠通和尚一聽他主上張二郎君也是主要依靠于闐的,頓時就不感興趣了,到現在什麼實話也沒跟氾順說,這個會面的機會,還是氾順盡力爭取來的。

而現在,看起來不只是惠通,連密室中這幾個景教、摩尼教和佛門的番僧都是一個模樣。

氾順突然明白,這於闐李家,一定在前幾次攻打疏勒城的戰鬥中,把這些人給坑的夠慘的。

若熱西提看著氾順,臉上不由得浮現了幾絲苦笑,要不是實在沒有辦法,這薩克圖.布格拉汗不給他們活路,他們真不想再響應于闐人了。

“大師請看!”氾順從懷中小心掏出一個拇指粗細的木筒,隨後把木筒中的火藥倒在了一張桌子上。

‘刺啦!轟!”彷彿一道閃電在黑暗的密室中閃過,諾熱西提和幾個其他教的長老被嚇了一大跳,剛才那道閃電如此閃亮,若熱西提都差點以為是什麼術法了。

氾順得意的一笑,什麼高僧、長老,玩仙法,還得看二郎君。

“此物名叫神火雷,剛才只是五錢都不到,某主上手中,有三百斤!”

“南無地藏菩薩,這定是佛門的雷音之法!”

“讚美大光明神,你為世間送來了光明!此物驟起光明無數,定然與明尊頗有淵源!”

“真主帶來救贖與聖光,就如同今日所見一樣!”

好嘛!這三神棍,惠通暗中搖了搖頭,他衝著氾順一拱手。

“今日亥時,我們會送氾兄弟出城,請氾兄弟務必稟告尊主上,疏勒城心向金國之人危在旦夕,萬不可再次無功而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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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出去,你讓李七郎帶著大唐建中銅錢,去尋找我主稟明情況,我要與諸位一起,內應外合!”

氾順對著惠通澹澹說道,他對張昭炸開疏勒城堅信無比,既然必然會成功,當然是留在城內立功更大咯!

“好!氾兄弟仁義!某家記住了!”惠通深深看了氾順一眼,他突然對這位敦煌來的張二郎君有些期待了,能驅使這樣豪傑的人,定然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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