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書院。

後山。

一個個身穿長衫的弟子,在土坷裡,草叢裡,忙忙碌碌,尋找著什麼。

“聽說沒,咱院長突破了!”

“恩,都傳遍了!文生法相了嘛!”

“聽說文生法相,是凝運成勢,聚勢成像,每個人的法相都不同,有神劍、有寶塔、有仙魔……你說,咱院長的法相會是什麼?”

“還能是什麼?蛐蛐兒唄!”

“怎麼會?”

“要不然他怎麼讓全書院的人停止修煉,都來抓蛐蛐兒呢!”

“好像有道理誒……哎,有只大個的!”

“白痴,那叫螻蛄!”

……

不遠處,一正在掃地的老者看到這一幕,微微皺眉。

“當初將天玄書院交給陸玄明,本以為他能勵精圖治,可不成想……他竟幹出這種荒唐之事!難道是我看錯人了?”

這掃地老者,不是別人,正是上一任天玄書院院長,塗守山。

百年前,塗守山為天玄書院院長,在一次與同道追殺一名屠城妖魔時,中了對方的埋伏,身負重傷,雖然撿回一條命,但神識文府被毀,成了廢人,心灰意冷之下,他將院長之位傳給陸玄明,從此銷聲匿跡,再無音訊。

陸玄明曾帶人四處尋找,想把這位老院長接到書院,好好照料,可始終沒能找到,最後只得放棄,但在心中,卻一直深以為憾!

只是沒人知道,塗守山其實並沒有離開書院。

他只是換了一副面孔,換了一種身份,每日將書院的各個角落打掃乾淨,用他自己的方式,守護著書院。

同時,雖然文府被毀,無法修習詩文,但他卻並未放棄,一百多年來,他從詩文轉向畫作,日夜苦修,最後竟以畫入道,再登強者之列,且實力更勝從前。

但是,塗守山並未現身,因為當他看到陸玄明接任院長後,院內事務井井有條,一片蓬勃之象時,他覺得自己可以放手了。

前日,聽聞陸玄明竟突破了文生法相之境,塗守山打心底替他高興,可不成想次日一早,陸玄明竟命所有弟子停止修煉,去後山抓蛐蛐!

塗守山吃驚、疑惑、惱怒。

他覺得,陸玄明不是那種玩物喪志的人,可眼前這一番操作,他實在看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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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境界突破,人就飄了?

不行!

不能讓他就此墮落!

想到此處,塗守山大步踏出。

下一刻,人已在千米之外……

……

浩然閣。

陳設古樸,薰香繚繞。

陸玄明正拿著一本書,認真研讀。

旁邊還有幾本。

《促織的種類及飼養技巧》、《新手釣魚不敗指南》、《拍馬屁,也是一門藝術》……

從長樂鎮回來後,陸玄明收穫極大,並感到了與許慕安搞好關系的重要性。

於是決定,投其所好。

“院長,弟子們捉來的蛐蛐,已在太玄殿內,請您查收!”

門外有人道。

“好!”

陸玄明眼中一亮,拿起一本蟋蟀圖鑑,朝外走去。

片刻後。

一道白色虛影飄忽而至。

虛影凝實,正是徐守山。

“沒人?”

徐守山見房內無人,踱步上前。

四處環視後,拿起桌上幾本書。

“新手釣魚不敗指南?”

“拍馬屁……也是一門藝術!”

“豈有此理!”

徐守山臉色愈發難看,甚至已有怒意。

啪!

將書往桌上一摔!

咔噠!

一個木盒掉在地,裡面掉出一副畫軸。

從背面印痕看,這畫是帶顏色的。

塗守山面色一沉。

逗鳥、玩蟋蟀、拍馬屁……接下來莫非是要?

塗守山產生了不好的聯想。

混賬!

這個陸玄明,貪圖玩樂也就罷了,想不到竟墮落至此!這等齷齪的東西,竟敢拿到天玄書院來!

辱沒先賢!!

“別人修煉,境界突破後,應是心境愈發超然,道心更為穩固,可陸玄明卻正好相反……他特麼是怎麼做到的?!”

“老夫倒要看看,他到底墮落到了何等地步!”

說罷,徐守山展開畫軸!

一副《星空》圖出現在眼前。

嘶~!

徐守山心中一震!

這百年來,他參研了無數前人的古畫、壁畫,甚至雕刻,見識不可謂不廣,可眼前這類畫作,他卻從未見過。

應該說,這幅畫顛覆了他對“畫”的認知!

“想不到世間竟有如此畫作……想不到我苦修百年,眼界還是窄了!”塗守山又是感嘆,又是震驚。

此時他無比慶幸,自己能看到這副畫!

否則,他可能到死,都意識不到世界之寬,領略不到文道之廣!

他更想象不到,在先賢們所創的“文道”之外,還另有一番天地!!

塗守山只感到,自己的畫境意蘊,與這幅畫所含之境在不斷激盪、絞纏……最後竟化作一團圓融,形成了全新的“畫”之道韻!

“轟~!”

塗守山只覺胸口如炸雷響起,一瞬間,如同撕開了這世界的一層薄霧,眼前的一切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新、明澈!

一塊石頭,一棵青松、一株小草……

都在與自己的心境發生共鳴!

“妙筆乾坤?!”

塗守山眼中大亮,心神劇震!

他感到,自己似乎已摸到了妙筆乾坤境界的門檻!

不行,我要閉關!

身形一閃,沖天而去!

“待出關之日,我定要去拜訪這畫作的主人,親眼見見這位奇人!”

……

晨曦之下。

小鎮好像被籠了一層薄紗。

“先生,該起床了!”

“嗯……你怎麼進來了?!”

“先生你……怎麼光著睡?”

“luo睡有益身心……”

屋內,傳出許慕安和宋憂離的對話。

院外,蛤蟆精聽著兩人的對話,臉羞得通紅!

這對狗男女!

不過下一刻,蛤蟆精就高興了。

因為宋憂離又說,她要和許慕安去集市買東西。

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在這趴窩一個半月,蛤蟆精快憋瘋了!

“快滾快滾快滾!”

蛤蟆精一面心裡咒罵,一面焦急等待。

等著兩人洗漱完畢、吃飯完畢、再等那女人梳洗一番……

終於出門!

“終於走了……”

蛤蟆精有種重見天日的感覺。

恩?

蛤蟆精發現自己說話時,舌頭不打卷兒了。

是天天聽那對狗男女說人話,還是因吞了那銅錢?

自從吞了銅錢,蛤蟆精覺得自己似乎與之前有所不同,但到底哪裡不同,又說不上來。

“不管了,趁現在,向大哥求救!”

如今,蛤蟆精出不了院子,只能靠它獨有的方式,發出求救信號,希望能有用!

縱身一躍,跳上小石桌,雪白的肚腹誇張的脹起,當到達極限時,嘴一張!

嗡~!

並沒有任何聲音,但一陣肉眼可見的聲波,層層盪開,直至衝出院落,飄向遠方……

成了!

蛤蟆精大喜。

幸好許慕安沒設定禁止這類聲波的陣法,否則蛤蟆精真要在這苟到天荒地老。

……

距長樂鎮不遠,有座竹節山。

此時,一幽深山洞內,一條水缸粗細、頭部鼓鼓的青黑大蛇,正在沉睡。細密的鱗甲冷光森森,如同鐵鑄。

忽然。

大蛇一雙豎瞳睜開,眼中煞氣騰騰!

“三弟在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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