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隨著一聲痛苦得低吟,曹明義緩緩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景物,模糊朦朧。

好像在雲霧中一樣。

曹明義使勁搖晃了下頭,突然,一股鑽心劇痛從腦部席捲全身。

疼得他兩眼緊閉,雙手緊緊抱住腦袋,嘴裡不停抽著涼氣。

“嗯,我頭上怎麼裹著紗布?”

曹明義雙手摩挲著腦袋,又費力得睜開眼睛看向四周。

隨著視線地漸漸清晰,對面白色牆壁下方是半人高的綠色油漆。

右側擺放著三張病床,上面鋪著潔白的床單。

自己躺在靠窗戶的一張病床。

空氣中到處瀰漫著嗆鼻的來蘇水氣味。

我怎麼會在醫院?

曹明義雙手撐住床鋪,慢慢坐了起來。

看到身旁床頭櫃擺放著一面小圓鏡和日曆牌,上面顯示日期:1992年7月7號。

小圓鏡裡是一個頭裹白色紗布,二十來歲的陌生面孔。

曹明義看到後,瞳孔猛地一縮,臉上肌肉更是抽搐不停。

這個人是誰?

突然,頭部又傳來陣陣劇痛,他雙手抱頭栽倒在床上。

隨即大量龐雜的陌生資訊,如潮水般湧入腦海中。

雙眼緊閉的曹明義,死死咬著牙關,不讓自己喊出聲。

一邊強忍著頭部刺骨得劇痛,一邊接受著莫名的資訊。

汗水如雨般從全身上下毛孔裡湧出來,連床單也浸透了一大片。

好一會。

疼痛才慢慢減輕,曹明義長長呼出一口氣,失神的眼睛呆望著白色的屋頂。

自己重生了!

不,準確的說,應該是自己靈魂重生到了上世紀1992年的江水市。

現在的自己23歲,妻子叫李靜22歲,兩人結婚剛一年。

自己在當地一家國營軸承廠上班。

不過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要麼就是遲到曠工。

成天和一幫狐朋狗友吃喝玩樂,四處鬼混。

遇到賭博輸錢,醉酒到家揪住李靜就是一頓打。

這次受傷是因為玩麻將,廠長兒子衛輝輸了五百塊欠錢不認賬。

還叫了幾個人,把自己暴揍一頓。

曹明義捋清楚整件事情過程,不由得一陣苦笑。

轉過頭伸手拿起床頭櫃上的小圓鏡。

陌生而年輕的面容,總體上看起來算是個帥氣的小夥子。

只不過眉宇之間,流露出放蕩不羈,缺乏管教的神情。

兩個深深的黑眼圈,更是說明長期熬夜,生活不規律。

唉!

心情複雜至極得曹明義長嘆一聲,真不知道是該悲憤還是該高興!

想起前世的自己作為金融界大佬,天使投資人。

四十歲就身價百億,但一心忙於工作,並沒有結過婚。

在參加投資的一家公司跨年晚會時,和大家胡吃海喝起來。

竟然被雞骨頭卡住氣管,等救護車來到現場,早就身體冰冰涼了。

“我的親姐夫啊,您可終於醒了。”突然,門口傳來一聲驚叫。

曹明義轉頭一看,來人中等身材,長得尖嘴猴腮。

兩隻眼睛嘰裡咕嚕亂轉個不停,笑起來就剩下一條狹窄的縫隙。

梅九峰,二十歲,自己老婆李靜同母異父的弟弟。

無業遊民一個,說話不著調,沒事總喜歡跟自己一起瞎混。

“您昏迷了整整一星期,七天七夜啊!”

梅九峰表情極度誇張得伸出手指,在曹明義面前晃動著。

“我媽說你要是死了,正好給我姐再找個婆家,省的一天見到你糟心。”

神情淡然的曹明義,彷彿沒有聽見他說的話,兩手抓住床沿坐了起來。

“姐夫您別生氣,我已經幫您罵了那個老幫菜。”

梅九峰看到曹明義冰冷的表情,以為他在生氣,趕忙賠笑道。

“她以後要是再敢說您,我直接給那老貨來個背麻袋,摔死丫挺的。”

梅九峰從小嬌生慣養,不學無術,正經事沒幹過一件。

可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這些歪門邪道一學就會,一點就通。

而且還能舉一反三,青出於藍勝於藍。

就差挖和尚墳,踢寡婦門這兩件事,他沒做過。

父親梅世宇是京都人,早年當兵來到江水市,轉業後在人事局任一把手。

梅九峰喜歡滿口的京腔,常常以京都人自居,藉以彰顯不同於常人的優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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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貨在家裡那就是個山大王,只要二老敢不順他心意。

不是罵老媽,就是和老子動手。

兩人氣得直跺腳,但沒有一點辦法。

“以後對他們好點,那畢竟是生你養你的親爸親媽。”

曹明義嫌棄得看了他一眼,起身走下病床。

前世的自己,可是個大孝子。

最見不慣梅九峰這種混賬王八蛋。

“我說姐夫,您看起來和以前大不一樣啊,是被人把腦子打壞了吧。”

梅九峰瞪著兩隻小眼睛,詫異萬分看著曹明義的背影。

“哎,對了姐夫,到底誰把您打成這樣的,快給我說說。”

曹明義沒搭理他,對著鏡子撕掉頭上纏著的紗布。

剃光的腦袋,左上方有一個十幾釐米的傷疤。

上面縫著密密麻麻針線,周圍全是血痂。

拿起地上毛巾臉盆的曹明義,朝外邊公用洗漱間走去。

梅九峰屁顛屁顛跟在身後,一路上問個不停。

“我是被衛輝找人暗算的,聽明白了吧。”

曹明義不耐煩得說了一句,用毛巾擦拭著身上的汗水。

“是那個王八蛋啊。”梅九峰臉上倏地露出兇狠得表情。

“這次非訛他十萬八萬的,不然就送他進去吃窩頭。”

“這事我自己解決,你不用瞎操心。”

曹明義在臉盆裡擺著毛巾,“先去把醫藥費結了,改天我還你。”

“您是我親姐夫,咱倆人還客氣啥,我馬上去辦。”

梅九峰說著轉身朝交款處跑去,“您等我會啊。”

回到病房的曹明義,收拾好隨身物品,獨自一人走出醫院。

外面的烈日,曬得他腦袋發脹,感覺傷口又隱隱作痛起來。

他快步穿過馬路,走進斜對面一條小巷,來到最裡面一座大院內。

這是梅世宇以前當兵分配的公產房,裡面住著二十來戶人家。

轉業後,就留給曹明義和李靜做了婚房,是院子裡最大的房子。

其他住戶幾乎也都搬走了,現在都是些外來人。

曹明義輕輕推開半掩的大門,走進小院裡。

看到一個女人,正側身低頭對著水龍頭在洗菜。

女人聽到動靜,抬起頭看向門口。

曹明義在看清她的面容後,只覺得眼前猛然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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