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院牆之上,一道黑色的人影趴在磚瓦上盯著裡面突然亮起的燈光一動不動。

他整個人都與夜色和建築融為一體,就算是仔細看去,恐怕也發現不了。

忽然,一陣涼風吹過。

黑影覺得有些寒意,他沒有移動絲毫,裡面的人可是九級魂導師,監控對方稍微出一些差錯都是致命的。

“殿下,久等了殿下……”徐國忠腳步匆忙得從臥室內趕出來。

為了節省時間他是隨手拿過床邊掛著的工作服套上就出來了,衣服歪歪扭扭,紐扣是邊走邊扣的。

“不久,不過你這府邸倒是挺熱鬧啊,晚上都有人爬牆上盯著呢。”徐瀾清靠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說:“總不會是你安排的護衛吧?”

冰帝第一時間就察覺到外面有人監控,她剛想要出去解決的時候被徐瀾清拉住了手。

他沒有和雪帝出來就是為了避免打草驚蛇,現在要是把監視的人幹掉了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他掃視了一圈,這裡沒有窗戶,只有一扇大門,從外面看是看不到他們所在的位置。

徐國忠愣了一下,僵在原地,冷汗唰唰地往外冒:“殿下,我沒有安排人守著啊,我不知道外面那個人是誰派來監視我的……”

“行了,你接了我給你的職務,你覺得還會有誰監控你?”徐瀾清說。

徐國忠無言,也就只有徐天然才會這麼幹了。

對方肯定不是現在才監視他的,但他卻一點發現都沒有,這要是換個地方,不在明都,天高皇帝遠的他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徐瀾清揭過了這個話題:“他想在外面就讓他繼續待著吧,現在我們去你守的那個地下倉庫。”

地下倉庫?

徐國忠眼神閃爍,似乎沒想到半夜來找他是關於這個的,他試探地說:“殿下是想要裡面的魂導器或者稀有金屬嗎?”

徐瀾清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起身走到冰帝身邊,在她愕然的目光下握住了柔弱軟綿的小手。

外人在場,冰帝忍住手掌傳來的火熱沒有當場甩開。

“走吧,冰兒。”徐瀾清光是握住還不夠,他還膽大包天地在手心處撓了一下。

冰帝嬌軀輕顫,美目狠狠瞪了一眼徐瀾清,反手握住徐瀾清的手稍一用力,看見對方疼得臉皮抽搐卻強忍著不發出聲的時候得意的嘴角上揚。

“冰兒,你笑起來真好看。”徐瀾清聲音平靜溫柔,彷彿感受不到絲毫疼痛。

冰帝俏臉驀地一紅,手上的力道不經意放鬆下來,徐瀾清得寸進尺得十指相扣,把坐在椅子上的冰帝拉了起來。

“冰兒,沒事多笑笑,我喜歡你的笑容,讓我有種心底暖暖的感覺。”徐瀾清牽著手越發靠近了。

冰帝懶得再反駁了。

她算是明白了,就徐瀾清那厚臉皮,怎麼訓斥對方都不長記性,她還感覺對方引以為樂的樣子。

而且,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有些不忍再對徐瀾清動手了。

徐瀾清心中一喜,很好,更進一步,現在已經不排斥“冰兒”這個稱呼了。

一旁的徐國忠見兩人打情罵俏完了準備出門時,從開始就在猶豫的他還是開口了:

“殿下,那個,如果要大量動用倉庫裡面的物資,是需要陛下的手諭的。”

這個還是要說明一下的,不然等日後來人檢查了後發現對不上數那可是殺頭的大罪。

但他沒有說死,而是用了“大量”兩個字,意思是只要不是太多,還是沒問題的。

畢竟這裡面稀有金屬的盤點、儲存數量,都在他的一手控制之中。偶爾走私一些出去,帶來的財富就是天文數字。

徐瀾清意會地笑了笑:“我不要那些物資,具體的還是過去再說吧。”

徐國忠心裡不僅沒有放鬆,反而更沉重了一些,不要那些物資,那要什麼,總不可能過來轉一趟就走吧?

“冰兒。”徐瀾清輕喚了一句。

離得近了,徐瀾清居高臨下,能看見冰帝微微敞開的裙領間纖毫畢現的肌膚。

曲線性感的鎖骨之下,是雪白隆起的山腳和一條誘人攀登的狹窄山路,至最深處隱有梅花綻放。

這麼看,好像也沒有那麼小?

冰帝抿著潤澤的唇瓣沒有說話,但她無疑是聽懂了徐瀾清的意思,空閒的左手對著徐國忠一揮,隔空帶著他一起消失不見。

客廳內的燈光隨之黑暗。

仍舊趴在外面的人影見燈光熄滅,沒有看見有人出入,心想應該是半夜如廁或者是睡不著什麼的吧。

以前也不時有過這種事,他倒是沒太在意了。

一道道身影閃過,從天而降,落入日月皇家魂導師學院旁邊的院落之中,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徐國忠帶頭走入衚衕,揮手撤掉了周圍看守的人員。

徐瀾清恬不知恥地牽著冰帝跟在後面一路暢通無阻,最後開啟了魂導護罩進入中間的房間,開啟櫃子,按動密碼,乘坐升降梯進入倉庫。

升降梯內,徐國忠向徐瀾清介紹著地下倉庫的情況:“殿下,這地下倉庫一共分為三層,前面兩層都是稀有金屬,第一層是市場上都能買到的普通稀有金屬,第二層則是屬於戰略物資的限制稀有金屬……”

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了第三層,徐國忠繼續說:“這一層則是全部儲存的魂導器,最低的都是四級魂導器,最高的是七級定裝魂導炮彈……”

徐瀾清看著寬敞的地下空間內,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鋼鐵森林,空氣中滿是金屬的肅殺之氣。

擺在明面上的是大型四級魂導炮。這種魂導炮射速快、準確度高,有效範圍超過五百米,體積較大,所以帶有輪子,可以拖拽前行。

旁邊整齊堆放的箱子裡面則是魂導射線槍,小型魂導炮。

他往後看,最裡面甚至連最新研究出來的機甲都有,一整排的巨型黃色機甲排列開來,如同堅不可摧的磐石。

“這些魂導器比現役使用的魂導器要更加高階,整個帶三層的魂導器拿出去馬上可以武裝出三個精銳的魂導師軍團,而且現在還在不斷往這裡補充魂導器。”

徐國忠看了眼站立不動的徐瀾清,和旁邊那個讓他恐懼的嬌小背影,小心翼翼地說:

“殿下現在可以說到底是有什麼事了嗎?”

徐瀾清鬆開冰帝溫潤如玉的柔荑,走到一架最高級的七級定裝魂導器前,手指觸控間金屬冰冷的觸感讓他有些感概。

這就是原著中被霍雨浩炸掉的那個地下倉庫,傾注了日月帝國十數年的心血都沒來得及展現世間便毀於一旦。

更重要的是那場爆炸還引動了明德堂地下倉庫,在那個高度加密、防禦森嚴的地方,沉眠著十六枚九級定裝魂導炮彈。

十六枚九級定裝魂導炮彈,足夠把兩千平方公里犁一遍,寸草不生了。

就算是極限鬥羅,處於爆炸中心,除非奇蹟發生,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條。

哪怕它深埋地下數百米,其威力也是毀天滅地。

那一天被稱為“日月無光毀滅日”,整個明都都被波及,無數平民死傷慘重,連皇帝也死在餘波之中。

徐瀾清搖搖頭,將雜七雜八的思想拋之腦後,他掃了眼密密麻麻滿是魂導器的地下倉庫,淡淡地問:“這些就是全部了嗎?”

“是的,殿下。”徐國忠連忙點頭。

他看著徐瀾清的背影,心裡隱隱湧起一股不安的不適。

“看來我說得不夠清楚。”

徐瀾清轉身看著卑躬屈膝的徐國忠,嘆了口氣:“我是說,除了這三層,還有別的嗎?”

徐國忠頭更低了,他現在的視線只能看到徐瀾清緩緩走過來的小腿。

他竟然從徐瀾清身上感受到了壓力,不同於冰帝讓人窒息的胸悶,卻也讓他心跳加快,攥緊的手心裡被汗水溼潤:

“殿下,屬下……屬下在下面還建造了一個秘密空間,用來貪……儲存一些珍貴的物品。”

那是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和進去的地方,沒有比防守森嚴的地下倉庫更適合建造自己的小金庫了,根本不用擔心被人發現盜竊。

頭頂穿來徐瀾清平淡的聲音:“我不關心你那些小心思。”

徐國忠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這種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現在就徐瀾清這話,那他肯定是沒事了。

但他下一刻心裡翻江倒海般劇烈翻滾。

因為徐瀾清又說:“這裡離明德堂的地下倉庫很近吧?”

何止是近啊,這就是隔了一面牆的鄰居啊,只是這面牆厚了幾百米而已。

徐國忠感覺自己腿肚子有些打顫,險些站不穩癱軟在地。

徐瀾清都說得這麼明白了,他要是還不知道對方的意思可以一頭撞死在牆上算了。

他是真沒想到,徐瀾清竟然膽大包天得想要打明德堂的注意。

“殿……殿下,您就是再給屬下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打明德堂的注意啊,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也不管有沒有用,徐國忠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道,那模樣說他死了親媽都不為過。

事實是如果事情被發現了絕對比死親媽要嚴重無數倍,到時候想死都難。

“那這裡就是有通往明德堂的通道了。”

徐瀾清若有所思地點頭:“果然和我想的差不多,放置那麼多九級定裝魂導炮彈肯定不止一條退路,不然出了意外誰都擔當不起。”

“殿下,您要是想要魂導器這裡全都是,您隨便拿,可那個真不能碰啊……”

徐國忠兩眼汪汪地注視著徐瀾清,還沒放棄勸說,甚至連這裡都顧不上了。

兩者相較取其輕。

這裡拿魂導器,事後最多他一個人死,要是明德堂出事,他簡直不敢想象,誅九族都是輕的。

“你在教我做事?”徐瀾清淡漠地說。

他腳下往後推了兩步,你能想象一個魁梧的漢子涕淚交加的樣子嗎?反正他是有些遭不住。

“帶路!”徐瀾清淡淡地命令道。

冰帝看著還在猶猶豫豫的徐國忠,柳眉一蹙,眼中碧綠色光芒流淌。

她冷哼一聲,冰冷刺骨的寒意繞過徐瀾清,籠罩在徐國忠身上,薄如蟬翼的冰霜悄然凝聚而成。

想要對方封號鬥羅,光靠威壓是遠遠不夠的。

她直接動用了領域技能,永凍之域,想要一舉摧垮徐國忠的意志。

徐國忠神色駭然驚恐。

還想著要勸說的他就像是喉嚨被掐住了一般無法說出話來,略顯黝黑的臉龐憋成了紫紅色,鋪天蓋地的威壓宛如天地之威般讓他生不出半點反抗之心。

哪怕他現在已經是封號鬥羅了,可他完全相信,自己要是再說半個“不”字絕對會在一瞬之間被凍成冰雕。

他咬著牙,超低的溫度冷得他直打哆嗦,體內的血液像是被凍成了渣子般,血液流動間帶來鑽心剜骨的疼痛。

那蠻荒,兇殘的氣息彷彿兇猛的怪獸張開了血盆大口,下一刻就要咀嚼嚼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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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獸,絕對是兇獸!

徐瀾清看著苦苦堅持不吭一聲的徐國忠,倒是對他高看一眼。

果然,這世上絕大多數的人都會有一些內心堅持的底線,那些東西,比死亡還要讓人害怕。

他朝冰帝示意了一個眼神,隨後溫和地說道:

“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你安心做事,不會對你和你的家人造成傷害的。”

冰帝嘟了嘟嘴,收回威壓,按她的想法,對方不同意直接打到對方同意就好了。

人類就是麻煩。

原本還強撐著的徐國忠沒了壓力,頓時癱軟在冰冷的金屬地面上,冰冷的地面讓他意識稍顯精神。

一雙手攙扶著他起來,他臺頭看去,是面帶微笑的徐瀾清。

徐國忠大口喘著氣,苦澀地笑著說:“殿下,您還真是為難死我了。”

“人生總會面臨一些抉擇的時候,就算現在沒有,將來也會找上你。”

徐瀾清拍了拍他有些灰塵的領口,平靜地注視著他的眼睛,說:

“你現在就站在抉擇的雙向路口,選對了,飛黃騰達,選錯了,萬劫不復。

你會怎麼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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