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神明的告別
“你願意相信命運麼？薇奧萊特？”
長髮及腰、耳朵尖尖的小女孩搖晃著腳丫坐在潔白的雲朵上，似乎是沒有聽到耳邊溫和的聲音。
她專心致志的捧著雲椒羅羅瓜埋頭苦幹，可愛的小臉上沾滿了瓜果的汁液。
看著對方可愛的神態，女孩身邊那位看不清面容的女子輕笑了一聲，祂乾脆坐在了小女孩的身邊，隨手扯下了一片雲朵主動擦了擦小女孩的花臉。
“嗚……”小女孩不滿的歪了歪頭掙脫了雲朵面巾，她看著身旁的陌生人，碧綠的大眼睛露出了疑惑之色：“命運是什麼？可以吃嗎？”
“命運就是無窮無盡的可能，命運就是無所不能的神靈！”那位看不清面龐的女子立刻做出了回答。
“那神靈可以吃嗎？”
“呃……也不能！”女子顯然被噎了一下，然後哭笑不得的回應道。
祂想了想，女子乾脆抬起手指向了遠處，換了一種直白的說法：“命運就是我們精靈一直以來居住的世界樹！”
這一刻，暖陽西下擁抱雲海，為她們坐著的雲朵灑上了層層疊疊的金色薄紗，女子微笑著摟著小姑娘輕輕搖晃著身姿，整片雲海都彷彿化為了祂的金色裙襬。
小女孩揉了揉眼睛，碧綠的眼瞳倒映出了那顆紮根在雲海盡頭、看不見頭尾、枝丫近乎無窮無盡的通天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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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命運就是我們精靈的家嗎？”小姑娘失望的搖了搖頭：“那也沒什麼稀奇嘛……”
“別這麼說嘛，命運可是很了不起的哦！”女子笑眯眯的掐了掐小女孩肉乎乎的臉蛋。
祂問道：“那麼我再問一次，你願意相信命運麼？你願意守護我們的家園麼？薇奧萊特？”
看著對方努力思索的神情，女子從身後憑空摸出了一顆全新的雲椒羅羅瓜：“如果你說願意的話，我就把它送給你！”
“嗯！”薇奧萊特立刻發出了輕快的笑聲：“我願意！”
“太好了！”女子立刻抱緊了小女孩，發出了開心的歡呼：“我也願意守護你們到永遠永遠！”
·
世界樹在星光裡燃燒。
“不……不……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少女赤著腳，惶急的在巨樹的枝葉間跳躍。
伴隨著少女奔跑的動作，薇奧萊特碧綠的眼瞳拖著長長的流光，她瘋狂運轉著時光收束者的超凡特性，竭盡全力的剝離著枝丫斷裂的命運。
少女不斷的回溯著短暫的時光，只為尋找一絲挽回災難的可能。
可是她根本顧不過來！火光實在太大太大，一顆又一顆的隕星從天空中墜下，發出一聲又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它們引爆天空和雲海，迸發出了彷彿要燃燒整個世界的火海！
巨樹破碎的枝丫墜落在雲層裡，埋葬了精靈們的怒吼與哭喊。
到處都是火光，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到處都是蝗蟲般的惡毒星光……
一次又一次的回溯，直到她的超凡特性徹底枯竭，直到少女的眼角流出了粘稠的鮮血，薇奧萊特拼盡全力想要睜開眼睛，可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了起來。
終於，她跌倒在地面上，絕美的臉頰上灰塵和鮮血混合在一起，就在這一刻，少女聽到了記憶裡那道熟悉的溫和嗓音。
“你願意相信命運麼？薇奧萊特？”
就和過去一樣，女子扯下了一片勉強算是乾淨的雲朵，輕柔的擦了擦少女的花臉：“抱歉……我現在沒辦法帶給你美味的雲椒羅羅瓜了……”
“我……我該用什麼來守護你……我該怎麼做……我該怎麼做……”精靈嗚咽著流下了眼淚。
“相信我就好。”祂說。
“不要忘記我的名字……然後……逃吧，逃到黑暗的命運找不到你們的地方……”
女子捧起了少女的手掌，將一根小巧的樹枝放進了精靈的手心裡：“相信我吧……這個世界未必沒有希望……”
下一瞬間，祂張開了雙臂，命運神蹟降臨在了精靈們的身上。
“災難發生的前一日，所有精靈們提前離開了他們的居所。”祂對著世界做出了自己的宣告。
緊接著，斷裂的枝丫重新癒合，燃燒世界的火光逐漸熄滅，四處啃咬屠戮的星光重新聚攏在了隕星的表面迴歸星空，精靈們死亡的事實被命運徹底扭轉。
整個世界的時光都在祂的話語中倒流！
那一日，所有的精靈都被世界樹粗暴的驅趕了出去。
次日，無窮世界之樹被垂落下來的星空徹底吞噬，雲間的精靈永遠失去了他們的家園。
·
滴答……滴答……
精靈的血液染紅了鎏金的地磚，薇奧萊特碧綠的眼瞳逐漸黯淡了下去，一根金色的觸鬚徹底穿透了少女的喉嚨，將她挑在了半空之中。
“薇奧萊特小姐，我看得出來，這應該不是您的第一次反抗……”
教皇朦朧且混沌的面龐星光大放，他那空靈的聲音迴盪在了整個宮殿裡：“您似乎對我的能力具備了一定的瞭解……”
“聖光教會……你們這群背叛了深淵的懦夫……”
少女在劇痛之下咳出了鮮血：“終有……一日……你們會在命運的注視下……付出代價……”
“我們只是擁抱了偉大的星空而已，怎麼能說是背叛呢？”
教皇歪了歪頭，語氣有些不解：“您怎麼能憑空汙衊代表正義和榮耀的聖光呢？”
“可惜了，雖然完美的儀軌需要完整的精靈，但現在看來沒有辦法做到了……”
教皇嘆了口氣：“為了確保儀軌的順利進行，我也只能將你做成精靈木偶了……”
這一瞬間，薇奧萊特碧綠的眼瞳瞬間點亮了神秘的流光，於是懸掛在宮殿牆壁上的鐘錶開始倒轉了……
……
“剛才發生了什麼麼？”
教皇頓了頓，他轉過頭看了看身後一言不發的精靈少女，對方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沉默無言的跟隨在他的身後。
“時光收束者的特性能力與現世裡的‘可能性’有關……你剛才是不是做了某種嘗試？”
空靈的聲音迴盪了在少女的耳邊，可精靈的表情依然沒什麼變化，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皇宮內部的環境其實相當奇怪，其內部的空間卻好像被摺疊了一樣，化為了怪誕的迷宮。
薇奧萊特一邊行走，一邊仰頭觀察著走廊的內部裝飾，這條晦暗的走廊裡貼滿了歷代國王的畫像。
越往裡走，宮殿就越來越陳舊，周圍的環境越來越昏暗，歷代的國王繪像越來越詭異。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突兀的在精靈的心底升起，她猛地回過頭，死死的盯住了牆壁上方的國王畫像。
那些國王的畫像也在看她。
他們在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