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 喚醒火焰
很快，時間就來到了夜晚，太陽墜落，取而代之的則是漫天的金色星河。
擁抱星空的聖光之神注視著人間，無休無止的將祂的恩澤降於世間。
縷縷星輝般的聖光垂落了下來，懸掛在了皇宮和教堂的尖頂，然後化為金色的瀑布繼續向下散落，整個聖城的上半截因此驅趕了黑夜，沐浴在了光河之中。
如夢如幻。
由於路途的不一致，趕到皇城的貴族們只有一部分而已，而這些人都被牧師陸續接引，抵達到了皇都上層區的‘水晶殿堂’裡。
貴族們將在這裡休憩，等待著國王宴會的開幕。
這是一處修建在皇宮下方、被數十條高塔橋樑交叉拱起來的哥特式尖頂建築，大部分的牆壁幾乎都由玉石和水晶打造，可謂是熠熠生輝，華麗而耀眼。
看吶，多漂亮的狗窩。
不得不說，撒弗樂的國王對於自己的忠犬們還是捨得投入資源來接待的，畢竟貴族們每年都會為王室和教會盡心盡力的搜刮民脂民膏，所以扔給他們的骨頭可絕不能少。
水晶殿堂可謂是極大程度的滿足了貴族們的虛榮心，讓他們心安理得的住了進去。
貴族們的夜間宴會已然開始。
鋪滿地磚的紅色長毯、足以容納百人落座的長餐桌、精緻的水晶吊燈從屋頂垂下，迷幻的光彩照亮了人們的笑臉。
而在用餐的明亮廳堂裡，無數打扮亮麗的貴族子嗣兩兩三三的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小團體。
歡聲笑語，推杯換盞。
整個廳堂分成了兩層，上方自然就是為貴族當代的家主們準備的，一層區則成為了年輕貴族們的社交場合。
但不論年齡大小，身處何地，幾乎所有的貴族都擺出了最得體最優雅的姿態，誰都不想在眾人面前為自己的家族蒙羞。
只有個別人除外。
羅伊找到了一處光線略暗、有一扇落地窗的角落，少年神情慵懶，舉著著高腳杯，有一口沒一口的嘬著昂貴的酒水，神情相當的無聊。
很有意思的是，在進入宴會之前，埃德蒙居然主動單獨見了羅伊一面，伯爵大人雖然怕的要死，但他還是鼓起了全部的勇氣，只為央求羅伊在晚宴中換上一套體面的衣著。
這舉動著實讓人啼笑皆非。
在伯爵的苦苦央求下，為了霍華德家族的‘形象’，少年勉勉強強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儀容儀表，打理了凌亂的頭髮，換上了一套得體的黑色燕尾服，看上去還挺人模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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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他可不打算摻和貴族間的無聊社交遊戲，要不是單獨待在房間裡會引起教會的懷疑，羅伊才不會參加什麼貴族的晚宴。
他轉過頭，透過水晶質地的落地窗，將目光投向了夜晚中的聖皇之都。
少年的眼神輕微的波動了一下，因為……聖皇之都的夜空是假的。
羅伊曾見過真正的黑夜，祂與星空做著永恆的鬥爭，不願讓一絲一毫的星光從外界滲入進來。
但這裡不一樣，皇城頭頂那片耀眼的金色星河，顯然是聖光之神藉著信仰在現世留下的投影。
看的出來，聖神在儘可能的模仿著星空。
從城市的頂端開始，風暴君主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聖光信徒們的聖城。
令人驚奇的是，雖然整個皇都是越往高處越繁華，但分佈在城市各處的人數、反而是和城市的繁華程度呈反比的。
皇宮與大教堂自不用提，寥寥數十人就佔據著世界上最宏偉的宮殿。
再往下，就是聖皇之都的繁華區了，那些精美華麗的建築藉著高塔的橋樑肆無忌憚的延伸，隱約帶給了羅伊一種中心商業區的感覺。
除了‘水晶宮殿’以外，聖殿騎士團的總部也坐落在附近，理所當然的，國王的軍隊就匍匐在他的腳下。
這裡，姑且可以稱之為皇都的上城區。
沿著高塔開始向下……就是那些比較稀疏的建築群落了。
齒輪在旋轉，機器在轟鳴，厚重的煙囪排放著朦朧的灰霧，將垂落下來的光芒進一步的稀釋了。
新時代興起的各類公司駐紮在這裡，為城市的運轉提供著鮮活和血液。
“中層工業區麼……”羅伊喃喃自語了起來。
雖然已至深夜，但仍有疲憊麻木的人們運送著建築材料，朝著聖城的上層區攀爬，如同工具一般辛勤的勞作。
羅伊清楚他們的工作。
人們要以皇宮周圍數座整齊的高塔為底座和根基，在上面搭建出一處足以容納數千人的臨時場地。
撒迦利亞九世的人民正在為他們的國王、搭建呼喚星空的舞臺。
羅伊看到了一位骨瘦如柴的老人漸漸停滯了動作，他背上的地磚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老人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沒了呼吸。
然而老人周圍的勞工們仍在前行，似乎沒有看見眼前的場景一樣。
很快，就有罵罵咧咧的監工走了過來，他將地磚放在了另外一位勞工的肩上，隨後他像是扔垃圾一樣，拖動著老人的腿腳，將其從高塔邊緣扔了下去……
金色星河流淌在屋簷的絕美景色在老人黯淡下去的渾濁眼瞳裡飛快的掠過……
啪。
年邁的屍體摔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濺起了冰冷的血花。
那雙渾濁的眼眸依舊沒有閉合，無光的眼瞳倒映出了皇都最後的景象……
所有高塔的根部釘在大地的表面，而皇城裡所有的平民們幾乎都生活在地面上，密集的房屋們鋪在高塔的周圍，擁擠成一團，在地面上拼湊出了無數錯綜複雜的暗巷。
高塔上方的建築群落幾乎遮蔽了所有的光芒，因此不論白天還是夜晚，這裡都是一片影影綽綽的昏暗。
此時已經臨近午夜，有庸碌的人們完成了當天的工作，紛紛拖著疲憊的身軀重新回到地面，準備在無光且壓抑的陰影裡渡過夜晚。
沒有人在意一具墜落下來的屍體。
“羅伊，羅伊？”
耳邊有人在輕聲呼喚，少年終於回過了神來，他抬起頭，看見了銀髮少女絕美的面容。
她手裡舉著和羅伊完全一致的高腳杯，少女主動將酒杯伸了過來，輕輕的和羅伊手裡的杯子碰撞了一下。
“你在想什麼？”娜塔莉問道。
“我在想……”少年突然笑了：“究竟應該怎麼挽救這個病入膏肓的光輝之城。”
他將烈酒一飲而盡，羅伊重新轉過頭去，看著老人無神的雙眼和地面上飛濺的血花。
少女歪了歪頭，她同樣將視線投向了窗外，卻只看到了絢爛的光河美景。
“現在我想明白了。”
邪神還在低語：“這座骯髒無比的皇城唯有苦痛與鮮血，才能喚醒人們心底的火。”
第一百一十六 喚醒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