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超現實世界
待得黃昏日落。
方言和陸青鸞雙雙回到陸府。
閣樓裡，兩人在一樓坐下不久，一名婢女忽然急匆匆的跑進門來，口中連道：“方老爺，咱家大老爺領了一位貴客，正要登門拜會您！”
“貴客？”
方言聽得一愣。
回頭望著陸青鸞，兩人面面相覷。
“難道是陸天元想要請人過來，一起遊說，拉攏官人？”
陸青鸞略作思索，很快就聯想到陸府分家一事，暗暗猜測到大房長子的心思，難道是想要傍上一個家有仙苗的強大助力？
而方言，似乎正是上上之選。
“有可能。”
方言微微頷首，起身道：“青鸞，你先回樓上休息會兒，我去會會他們。”
“好。”
陸青鸞連起身，迤邐而去。
“方老爺請——”
站在下方的婢女見狀，連彎腰作引。
“嗯。”
方言應聲，提步邁出廳堂。
還沒走到前院大門口，就看到陸家長子陸天元，帶著一個身穿綢衣的中年富態男子，相談甚歡的走了過來。
雙方一對眼。
兩人迅速加快腳步，雙雙上前拱手道：“方老爺晚好。”
“兩位同好。”
方言拱手還一禮，面帶幾分疑惑的望著陸天元，開口道：“陸先生，這位是？”
“方老爺，在下免貴姓劉，乃是青雲山下屬店鋪，在寧安城的分店掌櫃。”
綢衣富態男子的臉上充滿笑容，不等陸天元介紹，便主動開口道：“今日拜訪方老爺，實乃因緣際會。”
“前兩天陸老爺向我打聽令郎一事，劉某便認識了方老爺，今日得閒，就想來拜訪方老爺一番了。”
“哦？”
方言聽到這話，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隨後伸手作引，笑了笑道：“多謝拜訪，既如此，快請進——”
“好好。”
劉掌櫃連點頭稱是。
站在一旁的陸天元卻沒動彈，站定身形，面上含笑道：“兩位既已相識，倒也免去了我來互相介紹，剛剛劉掌櫃言說有要事與方老爺商量，咱就不湊熱鬧了，若有什麼別的事，盡可吩咐下人過來傳喚一聲即可。”
“好。”
劉掌櫃聽得笑意更濃，連點頭道：“多謝陸老爺帶路。”
“不客氣。”
陸天元特意對方言拱了拱手道：“方老爺，咱們下次有機會再聊過。”
“沒問題。”
方言頷首以示。
目送陸天元離開後，劉掌櫃好似心態更加放鬆，回頭笑道：“方老爺，咱們先進去再說吧？”
“也好。”
方言微微頷首，大步在前，繼而雙雙走進閣樓的廳堂裡。
“方老爺，貴客，兩位請用茶。”
一名懂事的婢女早已經準備了香氣飄飄的熱茶，一臉畢恭畢敬之色，雙手端舉上來，口中連聲說道。
“好，你下去吧。”
方言輕輕一揮手，等到婢女出門後，方才回過頭來，挑眉笑道：“劉掌櫃貴為仙鋪管事，今日登門而來，不知有何要事商議？”
“方老爺真是快人快語。”
坐在客座上的劉掌櫃聽得一愣，繼而大笑兩聲，一時沒有開口作答。
他沒想到方言竟然如此直截了當，待得面色恢復平靜，終於開口笑道：“既如此，咱也不拐彎抹角了。”
話音剛落。
這位仙鋪掌櫃一邊飲茶，一邊不緊不慢的道：“劉某聽說方老爺前兩日來到陸家，是為尊夫人出頭，在拜會了陸家老太爺後，便得到了一套大商鋪，不知方老爺對此商鋪，有何規劃？”
“那鋪子裡販售著仙家之物，我覺得此生意還算不錯，目前並無別的打算，繼續維持老本行即可。”
方言見對方如此瞭解自己在陸府的所作所為，而且一開口，就開門見山的問起大商鋪，心裡頓時浮現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難道……
這又是一樁低買高賣的生意上門？
“方老爺如此言說，在下的心裡就放心了。”
劉掌櫃敲了敲桌面，忽然起身拱手道：“實不相瞞，劉某此次到來，是想與方老爺合作一番，做一筆生意！”
“生意？”
方言見他如此坦誠以待的樣子，不由笑道：“劉掌櫃看來是個實誠人，既如此，我也直言相問，難道您想做的生意，指的是‘低買高賣’？”
他記得當初在離火城時，金掌櫃所言的計劃。
此時此刻，正是應景。
遂方言見劉掌櫃一臉驚疑之色，便將其有條不紊的講述出來。
一邊敘述的同時，一邊觀察著對方的面部表情，心道，難道這仙鋪裡的掌櫃，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連心中之計，都大同小異？
言罷。
廳堂裡的空氣，彷彿都炙熱了幾分。
劉掌櫃聽完後，久久陷入沉默，過了許久後，突然大笑道：“我道是怎麼回事，原來如此，竟然有同行搶先一步，與方老爺言說了如此之計。”
“可惜，若是以對方所言，我敢斷定，此路絕對行不通！”
“是麼？”
方言見他如此篤定，不禁笑道：“還請劉掌櫃言明。”
“其一，此計利潤太低，而且牽扯的人實在太多，若是小打小鬧，不成氣候，倒也罷了，若有一日發展起來，光是合夥人之間的內鬥，就能讓人不勝煩憂。”
“其二，此計風險太大，且不說需要打通的上下關節甚多，就連鋪張經營範圍時，最開始的探路之行，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阻礙，稍有不慎，事情一旦敗露，也許方老爺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但那位‘金掌櫃’，恐怕就凶多吉少，至少也要受到嚴懲了。”
劉掌櫃說完，捻鬚笑道：“在下如此言說，方老爺可懂了麼？”
“自然是懂得。”
方言聽得有滋有味，心道經商之路，確實沒那麼簡單，也許一步踏錯，就是萬劫不復的境地，自己先前拒絕了好幾輪的上門生意，確實沒有選擇錯，不然跟人一條道走到黑，方家上下，絕不會像今日這般安寧。
“方老爺，那低買高賣的生意，做不得大，也做不得長久，而我想要跟您商議的事情，卻是一個細水長流的好買賣。”
劉掌櫃見方言陷入思索之色，特意等他回過神後，方才說道：“我先給方老爺交個底，比如說一張品質尚好的護身符，直營仙鋪售價十兩黃金，一邊大商鋪，可以拿到折半進價的護身符，所以他有足足好幾成的利潤空間，無論打差價，或是做批發價，都有的賺。”
“但是……如果能夠拿到青雲山上，畫符師手中的原始作價，一張護身符，甚至只需要一兩黃金！這其中足足有十倍的差價！”
“說到這裡，方老爺可曾明白？”
“雖說我有意與方老爺合作，但最根本的原因，則是您的三郎，他可以直接與畫符師對接，只要打通了其中關節，咱們立馬就能拿到最低作價，即便二兩黃金一張符，那也比常人賺的多！”
“至於陣盤，丹藥，器物等，俱是可以商討，言說的！”
劉掌櫃說到這裡時，雙眼冒光道：“只要令郎開口，咱們便可以合作！一旦打通關係，我便可以為方老爺運輸貨物，做一些跑腿事兒，方老爺吃肉，咱家喝點熱湯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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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麼？”
方言聽得一皺眉，並沒有第一時間心動，主要是繞開青雲山直營商鋪，直接從丹符器陣的大師手中收貨，這種事可是有風險的，若是因為這個買賣，致使老三陷入危機，他寧可慢慢發展商鋪生意，也絕不會趟這種渾水。
“千真萬確！”
劉掌櫃似乎猜到了方言的顧慮，一臉胸有成竹般的笑道：“方老爺請看——”
只見他一邊說著，一邊從儲物袋裡掏出一個酷似手機，又像是長條遙控器的器物，緊接著一根手指按在開關鍵鈕上。
譁——
一道色彩斑斕的光影，轉瞬映入眼中。
上面不僅有各種新聞迴圈播放，還有任務，交易，買賣等，各種板塊，竟然是連同青雲山內部靈網的靈訊器！
當初方大川在仙門，準備下山購物時，開啟的光幕，正如眼前呈現出來的畫面一模一樣。
唯一有區別的，就是每日播放的新聞都是最新，最火熱的。
“劉掌櫃，此為何物？”
方言見狀，心神大為震撼。
如此超現實般的一幕，簡直比前世的人們，在幻想未來世界時，還要大膽，先進許多！
簡直如夢似幻！
“此為靈訊器，專用於青雲山勢力範圍內的聯絡和交易等。”
劉掌櫃一邊說著，一邊點選光幕，很快便搜尋出了方大川的個人空間，隨後發出了一個內部邀請。
滴——
不過數秒鐘，忽然光幕一閃，呈現出方大川盤坐在地板上的畫面，只見他面帶驚疑的望著劉掌櫃，忽然就看到了一個讓他魂牽夢繞的身影。
“爹？！”
方大川面色急變，口中連道：“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老三！”
當方言看到方大川的音容時，心裡已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內部靈網。
千里通訊。
語音影片。
各種讓他熟悉又陌生的體驗，簡直讓他三觀盡毀！
“我到底是來到了魔幻地球的未來世界，還是穿越到了異位面的仙俠世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方言心神震撼，完全說不出話來。
“爹，你快說話呀！”
方大川的眼睛緊緊盯著光幕，忽然回頭望向旁邊的劉掌櫃，聲音冰冷道：“你是誰？為何與我通訊？另外，我爹到底怎麼了？”
“方仙徒晚好，在下劉富貴，今日與您通訊，主要是想要商議一個買賣……”
劉掌櫃瞧見方大川的目光投向自己，口中連聲解釋說道。
他一邊說著，一邊悄悄觀察方大川的面部反應，生怕被方大川誤以為自己想要對方言做什麼壞事，臉上保持著極為恭敬和謙卑之色，迅速將自己的計劃，完完整整的言說了出來。
“這樣麼？”
方大川聽完對方的講述，一時陷入了思索之中。
而站在劉掌櫃旁邊的方言，也已經徹底冷靜下來，眼看老三正在思索，連低聲對劉掌櫃道：“這靈訊器，到底如何才可以得到一個？還請劉掌櫃告訴我！”
“這個……”
劉掌櫃聞言，面帶難色。
“爹，你問他是問不出來的，這件事我比他要知道的清楚的多。”
光幕裡的方大川咧嘴笑了笑，接著說道：“此器物一般是真人或者老祖，從青雲山主峰得到的，然後分發給門下的弟子，管事等，再經過一層一層的篩選，最終每一個靈訊器，都可以追溯到個人的具體資訊。”
“想必這位仙鋪掌櫃手中的靈訊器，並不是他本人所擁有的吧？”
方大川說到這裡，不禁似笑非笑的望著劉掌櫃。
“咳咳！”
劉掌櫃乾笑兩聲，面帶羞赧道：“果然一切都瞞不過仙徒，這個靈訊器確實是青雲山的內門長老，專門下發給各大直營商鋪的，我今日把它帶過來，主要是想聯絡仙徒，現在這筆買賣已經徹底講開了，還請仙徒定奪！”
“哦？”
方大川先前聽了劉掌櫃的講述，心裡就已經十分清楚對方的意思。
簡單來說，方大川這邊只負責打通內部的關系網，然後透過劉掌櫃的運輸渠道，將各種仙家之物運送到寧安城，交於方言手中。
然後這批貨物，就可以以一種極低的進貨價，出現在商鋪的專櫃裡，藉以販賣，賺取巨額利潤。
按照劉掌櫃的構想，他前期需要方大川打通關係，等到合作多次後，就可以直接聯絡上各大副職大師，然後就不需要方大川親力親為。
無論任何貨物，都可以直接交易到方言的店鋪裡。
如果這筆買賣的發展一切順利的話，聽起來好像確實很不錯的樣子。
但無論是方言還是方大川，都不是好糊弄的主兒，稍作一番思考，就已然明白了對方的用意。
恐怕這位劉掌櫃不僅僅只想賺取一筆運輸費用，還想要打通內部的關系網，到時候可以自立門戶吧？
念及於此。
方大川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飽含深意的笑容，回頭對方言說道：“老爹，咱們好久不見，大哥和二哥去哪兒了？”
“他們倆出門遠遊了……”
方言將方大川走後的事宜，慢悠悠的講了一遍，好似故意消磨身旁劉掌櫃的耐心，然而對方眼觀鼻，鼻觀心，始終都保持著極為謙卑和恭敬之態。
顯然，這也是一個心有溝壑的人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