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瑪……姚紅綃的小侍女怎麼取了個洋人名字?

高德拉起斗篷遮擋衣衫凌亂的身體,纖細的手臂和羸弱的力量讓他很不適應,更不適應的是身體的多多少少。

他沒有急著回應蒙面人,而是先觀察環境。

這是座昏暗的殿堂,應該在地下深處,很像當初遇到那只孽魔的地方。看地板石磚的狀況,還要更古老些。

他……不,小侍女跪坐在一尊巨大的石雕下面,石雕是對男女,身體如長蛇般糾纏在一起。男的頭生尖角面目猙獰,很像孽魔喀扎斯。女的口吐長蛇美豔異常,應該就是死在小麗手上的孽魔,小侍女叫它納扎斯。

這裡竟然是供奉這對孽魔的魔廟,只有“傳令者”稱號的孽魔級別並不高,卻能被凡人建廟供奉,這有些說不通。或許“傳令者”並不只是單純的級別,還有字面意義上的特殊地位。

“我……我不知道……”

高德用小侍女的稚嫩嗓音含糊回應,勉強起身。竹竿般的雙腿綿軟無力,差點又坐回地上。他扯著斗篷緊緊裹住身體,還殘留著的燥熱讓身體內外都在微微顫抖,要很辛苦才能止住之前那種呻吟。

還好小侍女只是用自助的手段召喚孽魔,要是藉助他人的話,自己的降臨還真是不堪設想。

“你怎麼了?”

蒙面人的嗓音很蒼老,有些像熟人,但差異很大,讓高德不是那麼確定了。

“你看起來很不好。”

還以為這人是在關心小侍女,接著的話讓高德嚇了一跳,“是你的主人……不,是你的魔主降臨了?”

剎那間高德升出無數疑問,最強烈的一個自然是這個蒙面人到底是誰。

小侍女的魂魄被他這層膜緊緊裹住,能感應到他的意念,馬上就給出了回答。

“應、應該是的,尊者。”

高德有氣無力的說,“很模糊,很短暫的一刻。”

這座地下殿堂的確是供奉孽魔喀扎斯和納扎斯的魔廟,由蒙面人所在的組織掌握。這個組織叫“姐妹會”,一聽就不是真名。小侍女由這個組織撫養成人訓練成材,送到了姚紅綃身邊,而姚紅綃自己也出自姐妹會。

之前姚紅綃與孽魔喀扎斯一同完蛋,小侍女被接回到這裡。至於蒙面人是誰,小侍女並不知道。她從未見過他取下蒙面巾後的面目,只知道是專門照料……或者說監管她的尊者。

高德盡力裝出自己還是小侍女的樣子,他不確定這傢伙是不是有分辨孽魔上身的能力。而他現在除了控制小侍女的身體外,什麼都做不了,更演不出孽魔上身的樣子。

“很好!很好!”

蒙面人卻激動起來了,“那麼你準備好了嗎?”

高德是懵逼的,因為小侍女也是懵逼的,他只能含糊的道:“當然,我時刻準備著。”

“那就好,”蒙面人用吩咐的口吻說:“從現在開始,你就好好的休息吧。”

高德趕緊說:“我想上去透透氣。”

“去吧,”蒙面人不疑有他,“別出大門就行。”

照著小侍女的提示,高德在螺旋石梯裡轉了好一陣子,走過長長甬道,推開一道木門,置身類似書房的房間。木門合上,卻是由書架偽裝成的暗門。小侍女告訴高德,她就住在隔壁的寢室裡。

這裡的空氣清新得多,已是地面了。高德出了書房,沿著由燭光照亮的通道進到寬闊而破舊的殿堂。殿堂盡頭又是巨大的石雕,粗看是個巨人,細看竟然是……義思達。

義思達,來自巴託以及新大陸的神靈,祂的信徒把祂尊奉為超出惡魔與神靈,世界上唯一的真神。是統領魂魄與物質,主宰過去、現在和未來的造物主,總之跟高德前世裡的上帝差不多。

細節還是有所不同,義思達的形象是個粗獷巨人,結合身上的某些裝飾,感覺有些像刑天。

義思達教會是大明少數承認的洋人教會之一,可以在中京設立教堂。不過正統的義思達教會幾百年前就已沒落,殘留在震旦的分支隨之凋零。這裡並沒有義思達信徒,惡魔與魔人早已鳩佔鵲巢。

西城西七街九巷……

問出這座義思達洋廟的位置,高德暗暗心驚,竟然就在離自家不到十里外的地方!

視線忽然有些模糊,身體的感覺也開始抽離,包裹住小侍女魂魄的那層膜出現無數細小孔洞。

控制小侍女的身體太消耗力量,時間到了。

高德不得不放棄了觀察四周環境的打算,抓緊向小侍女提問,可惜她知道得不多。

地下深處尊奉孽魔的魔廟,加上地上的義思達廟,都是姐妹會的產業。姐妹會收養孤女,面上像是座女子學校,暗中卻與中京各城的綠袖坊有生意往來。

至於姐妹會是不是異能者乃至魔人組織,大頭目是誰,在朝堂上有什麼後臺,為什麼供奉那對孽魔,小侍女就不清楚了。

“我會儘快降臨的,不要再用那種方式召喚我。”

考慮到小侍女勢單力薄,而且太單純或者說愚蠢,很難瞞過蒙面人,高德不敢讓她去主動刺探底細。

感知回潮,高德在灰境中清醒,只覺剛才又是一場夢境。

旁邊的亂石堆不見了,變成了完整臺座,上面立著尊美豔女魔的雕像,這顯然不是夢。

魂魄之下又有了隱約變化,高德退出灰境,心念轉動,左手掌心紫光流溢,編織出一個新的手辦,正是孽魔納扎斯。

這個手辦與之前獲得的手辦有很大不同,並沒有完全成型,紫光中還有雜亂光彩閃爍,那隱約是張清秀的少女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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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侍女米瑪……

高德有些頭痛,這又是啥狀況?

感知探入手辦中,碰觸那些光彩,於是聽到了綿綿的禱告聲。

“納扎斯大人!”

小侍女回以驚喜意念,“您有什麼吩咐?”

沒有,你特麼別唸經了成麼!

我想上你身就上,不需要你這麼碎碎念!

高德有些惱火的訓斥了她,反而讓她更加歡喜了。

惡魔信徒果然都是抖M。

收了手辦,高德梳理自己獲得的資訊。

孽魔喀扎斯是姚紅綃的魔主,二者已經透過魔子這個階段合二為一了。孽魔納扎斯則是那只黑皮豆芽的魔主,混入老太子身邊卻被小麗幹掉了。小侍女是個備胎,不管那對孽魔的魔子哪個完蛋了,都可以透過把小侍女變成新的魔子,再度返回現世。

這個過程應該得花上一陣子,至少是幾個月乃至好幾年。而且開始階段情況應該不是很明朗,否則姚紅綃也不會被假影像釣到廢礦場。那時候她多半以為真有什麼調和模械,可以把納扎斯禁錮在現世。

不過孽魔的迴歸顯然都要透過灰境,也就是傳令者之礁。納扎斯被逐回混沌後,它在灰境裡的雕像也被摧毀了。喀扎斯則被高德捏成了手辦,竊佔了它在灰境的臺座。高德再把只有個雛形或者胚胎的納扎斯捏了手辦,沒想到連同小侍女也捏到了一起。高德就這麼跟小侍女繫結在一起,成了可以隨時降臨到她身體裡的魔主。

自己冒充惡魔可以隨時上小侍女身這事雖有極大好處,對他個人造成的影響卻難以言表,高德只好暫時忽略。他想到的另一件事是,這對孽魔傳令者在現世裡代代相傳,可以確定它們是跑單幫的,它們的任務究竟是什麼呢?

納扎斯寄宿的黑皮豆芽混到了老太子身邊,喀扎斯寄宿的姚紅綃則是廣交權貴的花魁。如果它們成事,應該不只是重演妲己亂商那種故事。

傳令者……傳令者……

高德品著這個名字,忽然覺得,如果孽魔自身是個錨標的話,一切就說得通了。當它們在現世裡獲得某種地位,或者在大明裡站到了某個高度時,能夠獲得足夠的資源,或者安全的進行某種動靜很大的活動。到了那個時候,或許是想避開社稷之座,另外開啟一扇大門,把混沌裡的惡魔大軍放進現世。

傳令者之礁……

想到自己控制的這處灰境,高德心跳驟然加速。難不成傳令者之礁就是那扇大門,卻被自己隨手堵死了?

這麼說起來,蒙面人所在的組織正是運用這對孽魔道標,準備開啟灰境把惡魔大潮放入現世的幕後黑手。自己跟他們之間的仇怨,就不只是幹掉了喀扎斯納扎斯,揭露了王子赫身份還滅了他全家那麼簡單,根本就是得罪到底,不死不休了。

西七街九巷……

得好好計劃一番,把這幫傢伙一網打盡。

就在義思達廟之下,地下深處另一間昏暗石屋裡,蒙面人躬身向另一個斗篷客彙報。

“很好,時辰已到。”

斗篷客說,“可以確認高德此人是聖山擺在外面的棋子,只是凡人之軀,心臟被打爛還能不死,只有聖山的改造能做到這種事情。”

“真是如此太令人吃驚了,”蒙面人說:“必定是在他還小的時候就做的佈置,連我都沒看出一絲痕跡。”

“聖山的佈局是以千年甚至萬年計的,”斗篷客低沉的說,“不過他們終究進不了灰境,看不到世界的暗面。”

“就借納扎斯的降臨把眼線埋到他身邊吧,現在他活著的價值比死了更大。若是能控制他更好,他終究只是凡人,聖山的改造重在肉體,魂魄並不擅長。”

蒙面人似乎有其他想法,“這般處置,王子赫不會認同吧?”

“由不得他不認同!”斗篷客聲音變冷,“既入魔門,凡人之心就該棄掉!他若是還執迷於此,我可沒辦法在大人們面前為他遮掩了!”

緩了緩,斗篷客又低笑,“讓他的親人毀掉人世倫常,墮入魔道。他則欣然從之,進而沉淪,豈不是比直接殺掉他更快意?”

蒙面人沉默良久,低低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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