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倚鎮設化魂場,離鎮太遠的鄉村依衛所舊制,每百里設場。每場設一小旗,場手五到七人,遊手雜役同等。只管公墓和火化,魔人與混沌之事負監視上報之責。”

“每縣置一總場,設總旗統領。領小旗級別的提燈人魂獸士一隊,處置低階魔人和零碎混沌之事。”

“每府置百戶所,設總旗級別提燈人魂獸士一隊,處置縣鎮鄉無力應對之事。”

“每州置千戶所……”

“每省置鎮撫使司……”

“衛下通聯司、經歷司、庶務司等部門就在中京馴象所舊址,提燈司、魂獸司、航務司,都在麗德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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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家小院裡,高德癱在沙發上聽王崑崙匯報工作,在這之前邵皓已經彙報過了。

有邵皓兢兢業業的推動,化魂衛的籌備可謂雷厲風行。目前整個中京都已經鋪開了,甚至高德擔心的世家宗族墓都不成問題。這倒不是邵皓工作能力強,而是整個中京就不準世家宗族自建族墓,一般而言這些家族也都是把祖墓建在老家,有能力的甚至自己圈下一座山。

從鄉村到縣府州省是縱向層級,而公墓、火葬場、監察魔人和混沌動向的哨探、以提燈人化魂衛為主的武力,又是橫向層級。

在這個縱橫交織的網格中,邵皓管的縱向全部,以及橫向中的前三項,但同時又有劉小胖、駝子、瞎子、瘸子、麻子這些部下分散到縱橫節點上,起到監視邵皓的作用。至於橫向中的最後一項,也是化魂衛的力量之源,高德自然還是交給了王崑崙呂九眉這些心腹部下。

不過震旦太大,大明太龐雜,即便邵皓有力,現在也就是中京的調整基本到位,各省的省城工作才剛鋪開。而且中京的經驗還無法全盤複製,到了省城,就得面對世家大戶的族墓了。

“在公墓裡點燃魂火,加固現世……”

彙報結束,高德提到了自己上午掃墓時的想法,王崑崙搓起了臉。

他當然不好說老大怎麼又異想天開了,還得裝出在努力思考的樣子。

憋了好半天,他才擠出一句話:“用什麼燒,能燒得起來嗎?”

“在公墓設座常明火,火葬場燒人的時候,每個死者都撿走一塊骨頭放到裡面燒,日夜不息。”

高德胸有成竹,路上他都想好了。

“每座公墓都設?日夜不息?”王崑崙皺起了眉頭:“開銷是個大問題啊,每座公墓花不了多少錢,加在一起了不得。”

看來這傢伙在跟邵皓的鬥智鬥勇過程中,還是被對方的賬目攻擊浸染了,養成了凡事先算費用的習慣。

他的考慮也很實際,按理想狀況算,整個大明八百府三千縣,每縣平均十座公墓,這就是三萬座。每座公墓每年增加一個金龍的開銷,化魂衛的年度支出就多了三萬金龍。實際又何止一個金龍,即便用煤燒,每年怎麼也得十個金龍。

“就用煤燒,”高德毫不在意,百萬金龍他都認了,這才是化魂衛該幹的正事。“煤便宜,我找刑天……廟陵衛要不花錢的煤,咱們就出運費運到各座公墓。”

“其實還不止,要設常明火的話還得加人。”王崑崙繼續算賬,可看到高德的表情,立馬識趣的換了話題:“王爺,小的愚鈍,不太明白此舉是何意。”

高德自然不會隱瞞:“公墓積鬱有殘魂,非常微弱。用凡火燒當然燒不出什麼,若能把這些殘魂揮發乾淨,可以避免混沌之氣在公墓匯聚。以前我查閱馴象所檔案的時候,有相當一部分案子都是自墳場或者靠近墳場的地方發起的。”

王崑崙點頭,這個他也清楚。只是那些案子關聯的墳場,不少都有沒有火化的溼墳。看來高德覺得哪怕把凡人的屍體火化了,也難以避免吸引混沌之氣的情況。

“另一方面,雖然只是凡火,但是用煤燒的。煤就是惡魔之氣乃至殘骸殘骸在現世的具現,混著骨灰火化的時候,就相當於凡人殘魂與惡魔殘灰的碰撞,難保不會引發出極為細微的魂火。積少成多,公墓因此應該與現世結合得更穩固,甚至……”

甚至成為混沌降臨時,還能庇護現世和凡人的孤島。

這個可能性太樂觀也太悲觀,高德就沒說出口了。

“難怪啊。”王崑崙卻心領神會,嘀咕道:“難怪邵皓那家夥在定各省州府籌備計劃的時候,都是先選取交通方便的地方。本以為只是想著便利人員物資訊息的傳遞,王爺這麼一說,感覺那家夥也是在做打算了。”

高德心頭咯噔一跳,回味邵皓剛才的彙報,猛然醒悟。

邵皓那家夥竟然也想到這一步了,開始在為混沌降臨做打算,而且非常冷酷的做了捨棄大部分地區的決定,先保住交通方便可以更快互通聲氣的地方。

哪怕只是凡人,只靠智慧,也勝過了他這種力量居於現世巔峰的人啊。

高德不由慶幸不已,不愧是自己看中的人才。

想到這瞪了眼王崑崙,看看人家,人家一太監都能想得這麼深遠,你這傢伙好好的還有臉絡腮鬍,都只顧著自己門前的一攤事。

王崑崙被瞪得心頭發虛,又不知所以,還不敢問,只好硬著頭皮說起了麻煩事。

“中京四城都很好搞,唯獨下港,瘸子瞎子輪番出馬,跟下港魔人明裡暗裡鬥了幾場,還是沒啥結果。”

這事成功的吸引了高德的注意力,豎起耳朵聽王崑崙抱怨。“海塔會的那些魔人倒是不敢明著幹,不過把平整好的公墓挖爛,毀掉火化爐這些流氓事幹起來倒挺順手。抓人吧,又都是些凡人街溜子,魔人躲著不出面。下港百戶所一直都是焦頭爛額的,下港沒起色,皇港也軟綿綿頂著,血塔會那些傢伙更狡猾。”

高德記起來了,之前跟邵皓討論籌備工作的時候,邵皓也委婉的提到過皇港和下港的事情。只是這兩個地方都與魔人有關,就沒交給邵皓這個凡人去推。現在看來,不先搬開這兩塊石頭,到地方上也難以解決世家宗族的阻礙。”

“這事交給我了。”高德說:“正好過兩天我就要去面君,就從血塔會開始吧。”

王崑崙自是大喜,提到這事就是希望高德能出手。皇港的血塔會和下港的海塔會終究是魔人大勢力,只靠他們這些部下的力量,那可撬動不了。

“血塔會……方閣老……”

等王崑崙離開,高德嘀咕著,覺得有必要會會自己的外公。

那家夥住哪,身邊有誰,是凡人還是魔人。

想法一起,跟著就是無數問題,高德下意識的左右張望,還想把某只灰精靈拎出來,卻猛然記起所有灰精靈都在麗德號。

既然暗訪不行,那就光明正大的去吧。

………………

皇港,俯瞰海灣的矮山之巔,吹著山風,聽著蟬鳴,沐浴在溫和的陽光下,白髮蒼蒼的老者緩緩飲茶,身邊女子的稟報沒讓茶杯晃動絲毫。

“高德去了公墓?”

放下茶杯,老者蹙眉問:“一個人?”

“是的。”女子雖是侍女打扮,也頗有姿色,眼眉卻滿含煞氣。

她熱切的道:“這不正是好機會?下面的人仔細探查過了,確實只有他一人。”

“你又不是沒跟他交過手。”老者呵呵低笑著說:“以他的實力,帶不帶隨從又有什麼分別?”

女子聽出老者似乎不太在意,趕緊努力爭取:“他的實力大半都來自戰甲和武器,今天他既沒穿戰甲,也沒拿武器!”

“然後呢?”老者抬眼看她,目光裡既有譏諷也有憐惜,“就算能殺了他,好處是什麼,代價又是什麼?”

女子瞪大了眼睛,不太理解老者為何會有此問。“好處?殺了他不就是最大的好處!此人即便不是我們血塔會死敵,也是處處壞我們大事的麻煩!若是沒有他,女皇早就是我們手上的傀儡了!”

語氣變得低沉,她又道:“至於代價,現在聖山也退了,女皇孤家寡人,混沌降臨就在眼前,又能有什麼代價?那個聖山之女總不成開著戰艦過來把皇港炸成大坑吧?”

老者緩緩搖頭:“你也知道混沌降臨就在眼前啊,就沒明白現在該做什麼正事。”

女子沒明白,老者為自己對牛彈琴而失笑,改口道:“塔林之主,你知道嗎?”

“知道,不過奴婢絕對沒有向他效忠!”女子還以為是質問她,凜然道:“聽說海塔會那幫傢伙倒是很聽他的,這陣子跟著他忙個不停呢,把家底都翻出來了,跑去北方冰原不知道做些什麼。”

“你倒是忠心。”老者不知是真的稱讚,還是話外有話,“不過無所謂,那位至尊就眼下的目標而言,跟我們倒是一路人。所以他真找你做什麼,你照辦就好,只是別忘了跟我通個氣。”

“奴婢絕對不敢!”女子嚇得跪在了地上,再三澄清:“他真找到奴婢,奴婢自然會先請示大人,又哪敢自作主張。”

老者搖頭嘆氣:“就是因為你這個心性,我才一直不認你是我女兒。算了,你既然視自己的庶女身份為恥辱,我也不強求你。”

女子低頭不敢說話,老者又道:“你可以去會會他,動手也無妨,但別下死手……或許我該希望他別下死手。如果他要見我,你就把他帶過來。”

女子愕然,老者擺擺手,不再說話。

等女子領命而去,老者遠眺天海,捋著鬍鬚,悠悠的自語:“我那個女兒如果還在,那就好了。也罷,現在也該看看,他身上是不是真有方家的血脈,能不能與他做個變通。”

………………

皇港的公墓原本零零落落有好幾處,化魂衛進駐後,將其中一處擴大,計劃把其他公墓的墳都搬過來。結果因為市民的抵制,到現在沒一點進展。

這自然是血塔會的“功勞”,在皇港,血塔會就是地下之主。雖然不如下港那麼明顯,但不得到血塔會的認可,就別想在皇港辦成什麼事,哪怕是化魂衛。

高德看著滿目狼藉的公墓,負手暗忖,這血塔會到底該怎麼處置才好。

心有所感,高德轉身。肉眼沒看出什麼,超脫視野裡,卻清晰的看到,若干道灰藍魔光急速接近,正划著弧線分離,將自己包圍起來。

果然來了。

高德還沒踏進公墓,準確說是剛踏進皇港,就感應到自己成了無數雙眼睛的聚焦點。

來皇港就會面對血塔會,他當然清楚。但他還是沒穿仙洲人戰甲,只套上了嚶嚶戰甲,也沒帶仙洲人大錘,只在腰間掛著表情符金瓜錘,袖子裡卷著萬魂鞭。不是他託大,而是實力不允許他打扮得像刑天一樣。太招搖過市,他還能見著誰呢。

至於安全問題,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一槍就能放倒的馴象所百戶了。哪怕是他的老爸塔林之主,他都能硬剛。而昔日只是單獨拎一個出來就是強敵的海塔會,那四個傢伙一起上他也有信心解決掉。皇港這裡就一個血塔會,他還真不放在眼裡。

這倒是個接近血塔會高層的好機會,希望來的人層級足夠高吧。

念頭剛剛升起,由血魔之力凝結成的凜冽刃光就自空氣中掠出,自背後直掃他的腰部。

這股血魔之力的氣息,有點熟悉啊。

高德腳下沒動絲毫,連頭也不回,只是手臂微動,裹著淡淡金焰的鞭子就從袖中飛出,如靈蛇般纏上刀光。金焰噴湧,瞬間將刀光焚作青煙。而驅動刀光的身影,在後方幾米外悶哼一聲顯出身形,竟是個窈窕女郎。

果然是熟人。

高德轉身,看住這個曾經在扶桑與他有“戲水之源”的女子。

沒猜錯的話,這個女子只是血塔會的高階打手,她背後必然是話事人,至少是其中之一。

“咱們這是久別重逢啊。”高德微微笑著說:“可惜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就這麼死了,本王即便想送你一塊碑,也只能是塊空白的無字碑。”

女子冷哼道:“王爺倒是宅心仁厚,連我這樣的人,都捨得安葬立碑麼?”

“當然捨得。”高德衣袖翩翩,傲然而立,“本王管天下死事,不管死的是誰,魔人也好凡人也好,男的女的,老的小的,都會化灰安葬,還年年奉送安息祝禱。這是本王職司所在,只為定天下乾坤,護百姓免於混沌。”

女子不屑的道:“王爺說得倒是好聽,不還是把我們魔人視為惡魔麼?”

說話的同時,身影已然變虛,而在高德身體周圍,像是無數無形利刃翻滾起來,要將他剁成肉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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