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血魔和疫魔屬的魔人,似乎凍了很久,激發惡魔之力艱難,以至於衝到半路惡魔軀體都還沒完全成型。露出的凡人身軀外,衣著和標識都讓兩人頗為眼熟。

太一魔教……

“怎麼會?”

小麗驚訝之餘,還有些憤怒。“這裡怎麼會有魔教的嘍囉?看起來還不是倉促趕來的,而是在這裡待了很久!”

這些魔教嘍囉不僅待了很久,甚至把這裡當作巢穴了。

高德也很疑惑,超脫視野裡能看到這些傢伙衝出來的地方是一個個洞穴,有些還是洞中套洞,顯然是長久駐留在這裡的。

小麗的憤怒他很理解,北冥山雖然不是聖山的地盤,但這裡隱藏著一座光精靈城市,哪怕已經變成規模龐大的陵墓,聖山都應該承擔起守護的職責。更何況小麗的母親回到了這裡,聖山更該多加關注,怎麼也不該讓太一魔教的嘍囉跑來這裡蹲坑。

“留活口問問吧。”

高德話音剛落,小麗已經自他肩上躍出,手中白光流溢,拉出了她那柄銀白大砍刀。

都忘了問問小麗,她這武器到底是什麼來歷,為什麼會是這個造型,不知道完全配不上她的冰雪仙子形象嗎?

高德哀嘆著摘下腰間的金瓜錘,當然是表情符戰錘。很久沒有讓這位老夥計登場了,現在這傢伙安靜了許多,等到高德灌入魂火之力,才懶洋洋刷出個齜牙咧嘴的表情。

“留……”

他再次提醒小麗,可她掄著大砍刀,刷刷幾道白光就劈了出去。半空中綻放團團炫彩禮花,衝在最前面的魔人盡數粉碎,只砍刀血肉的紅白與魔光的紅綠,連指頭大小的碎塊都沒留下。

好吧,留活口的事情得自己幹了。

看著落在後面的幾個魔人,高德這才回過神來。

小麗要拿這些魔人出氣,委屈自己的事情,就得由他來幹了。

不得不說小麗強勢起來還真是跟女皇差不多,可誰讓他小時候就被小麗定製了呢。

咚咚邁開大步,戰甲腳掌踩出股股冰柱,眨眼間高德越過小麗,與後面的魔人迎頭對上。

金焰噴薄,手裡原本細小得像擀麵杖的金瓜錘迎焰暴漲,眨眼就變作比戰甲頭盔還大的渾圓單手大錘。

爆雷彈、帶著猩紅光流的箭矢、泛著濃稠綠氣的繩索,對面魔人的攻擊劈頭蓋臉落到高德身上,卻沒能讓高德的腳步哪怕只是緩上一緩。

金瓜錘啵啵砸在魔人身上,落點不管是胸口還是腦袋,都爆出了大片飛灰,無一例外。等金瓜錘抬起轉到下一個目標,露出的傷口全是大窟窿,邊緣還是如燭火般的金焰,將身軀當做紙張一樣,緩緩但卻不可抗拒的燒灼成灰。

這波魔人總數接近二十個,小麗出手就滅掉了一半。高德這邊連砸帶傷,剩下的幾乎也全被解決,只剩最後一個。那家夥綴在隊伍末尾,一看就是個小頭目。見到手下被風捲殘雲般的幹掉,竟然轉身就跑,這的確讓他保住了性命,高德把他當做了絕佳的舌頭人選。

小頭目散作黑煙,像是分解成了老鼠群還是什麼形態沒入地面的冰層之下,高德如烈焰箭矢般激射而至,也不多說,金瓜錘砸在冰面上,將魂火金焰送入雪下。

挾著冉冉蒸汽的碎冰之柱高高噴起,裡面混雜著若干團小小黑煙。這些黑煙還想接著冰霧遁走,卻被霧中遊離的金焰燒灼出吱吱慘嚎。黑煙急速匯聚,現出模糊人形,還不甘心的掏出類似大號手槍的什麼灰器。沒等開槍,燃著滾滾焰火的長鞭就將他綁得結結實實,摜到了地上。

焰火將惡魔身軀乃至凡人衣袍急速燒灼成灰,帽子連同頭髮都被付之一炬。不過在面目顯露之前,高德就看清了這傢伙的底細,也因此有些尷尬的咳嗽出聲,向緩步走過來的小麗投去無辜眼神。

這是個女子,雖然膀粗腰圓的,皮膚也很粗糙,看得出是長期生活在冰原上的人種,但的確是個年輕女子。

“一邊去,”小麗給高德丟了個白眼,後者乖乖轉身踏步。

“你,老實交代。”小麗親自審問,“逢誰的命令守在這裡?目的是什麼?守了多久?不說或者敢編造謊言的話,就是魂飛魄散的下場!”

聽到如此直接也如此拙劣的審訊,高德想揉的臉沒揉到,只好摩挲頭盔。

“嗚嗚哇哇……”

對方的反應出乎預料,用奇怪的語言嚷嚷。

小麗是完全懵懂,高德聽了聽品出點什麼,也顧不得小麗的命令,轉頭說:“好像是冰原獵人,不過他們不該在這的。”

冰原獵戶,生活在震旦大陸西北邊緣,作為非人類的異族之一,他們傳承了矮人的血脈。因為極度排外和封閉,即便是錦衣衛那邊都沒有多少與之有關的情報。高德也是在西嶺那邊,從他們在西嶺的矮人親戚那聽說了還有這樣一支族群。

“而且……”接著的話高德就有些遲疑了,“他們不太可能是太一魔教的人。”

西嶺那邊的矮人部族說過,他們矮人部族絕對不可能跟太一魔教這種只想著把惡魔引入現世的邪惡勢力同流合汙。這個說法肯定有自誇的成分,但在西嶺那邊,哪怕只是混血矮人的部族,也的確最痛恨惡魔。

矮人女子還在哇哇叫著,同時拼命掙扎。不過她越掙扎,捆著她的萬魂鞭就收縮得越緊,鞭子上的魂火燒灼得更猛烈,讓她的叫聲更高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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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小麗沒接觸過矮人部族,對她來說,這些人身上的惡魔之力,還有魔教教徒的穿著和標識,就足夠作為鐵證了。

接著的事情讓高德和小麗都瞠目結舌,女子竟然對萬魂鞭的燒灼不管不顧,又開始驅動惡魔之力,想凝聚出惡魔身軀。

等高德反應過來想收起萬魂鞭時,魂火已經滲入女子魂魄中,將她燒得面目扭曲,整個人僵硬成雕塑,再譁啦啦垮塌成灰燼。

就在她魂魄煙消雲散的剎那間,他和小麗聽到了女子的呢喃,是用人族語,也就是震旦通用語說的。

“謝……謝……”

那是聲道謝,充滿著如釋重負的解脫。

“我……我有些信了……”

看著只剩下殘存骨架,骨灰已經飄散到風雪中的殘骸,小麗有些懊惱的道:“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我們都做錯了。”高德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過結果也不算太差,看樣子還是幫了他們。”

小麗低低呼了口氣,道理她也明白,但得讓高德再說一遍,心中的內疚才能散去。

“那他們是怎麼回事?”她不解的問:“為什麼穿著魔教的制服,臉上肌膚上還有魔教的刺青?”

這個高德也不清楚了,但有些線索。

跟著小麗來到這些人衝出的地方,檢視了好幾處冰坑和洞穴,確認他們並不是埋伏在這裡隨時準備襲擊外來者。坑洞裡甚至還有冰塊磨製出的冰床,鋪著獸類毛皮,儼然是生活在這裡。

“還好,我們還有活口。”

小麗還在生自己的悶氣,高德卻在超脫視野裡有了新的發現。

在城門樓之後,還稀稀疏疏分佈著若干冰坑或者洞穴,每個洞穴裡都有一兩點或者更多的魔光,粗略計算竟然有兩三百以上。這還只是城門樓裡面這一片地域,擴及更廣的話,高德覺得這裡恐怕生活著一整個冰原獵人部族。

“你就站在這別動,我去買兩個橘子……”高德吩咐小麗,隨口開起了玩笑。小麗將大砍刀往地上一頓,嚇得他趕緊說清楚:“你也別出手,我去做個試驗。”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距離最近的冰坑,超脫視野裡,那個由一大三小完全就是三居室套房的冰坑裡,兩大兩小身依偎在一起,就像一家子正在冬眠的熊。

接近到四五十米的時候,高德確信自己的腳步聲很輕了,也沒散發出什麼力量波動,魂火都很小心的收斂著。三居室冰坑裡,先是兩個大的身影猛然一抖,接著是小的抖。

等到四個身影都抖動起來,有如飛蛾撲火般義無反顧,甚至是癲狂的躍出冰坑,衝著高德奔來時,高德看到他們體內的魔光急速增長,直至溢位體內,膨脹出惡魔身軀。

真是古怪……

高德嘆氣,具體是怎麼回事他還不是太明白,現在他只知道,這些冰原獵人已經近於惡魔化,完全喪失了理智。

金瓜錘牽引金黃焰火,像焚燒飛蛾般,將這一家四口化作飛灰。等高德收起錘子,對著四灘灰燼發呆時,小麗走了過來。

她倒沒譏笑高德,而是略帶著憐憫的說:“我猜他們是被太一魔教逼迫到這裡來的,他們都是受害者。”

再朝前看,迷茫風雪中,依稀看到類似護城河的冰河與該是內城城牆的冰牆,就在一兩公里外。而在冰牆之上,是一層又一層冰牆,順著不斷抬高的地勢,層層依附在巍峨雪山之下。

“那麼太一魔教把這些人弄到這裡來,又是想幹什麼呢?”

小麗的問題高德沒有答案,他的測試也不算失敗,現在試出了只要不接近到足夠的距離,就不會將冰原獵人驚醒,跟城門樓外那些被凍結在雪柱中的巨大工程機械一樣。

“你有什麼發現嗎?”

小麗用她的力量感應,似乎有什麼發現。出於確認,她問高德:“我是說這座城市裡面,你有沒有感應到什麼特殊的存在,或者異常的力量?”

高德一直在看,但是除了近似小麗的冷白光輝之外,並沒有更多發現。而且這種白光並不是一點或者幾點呈現的,而是跟肉眼視野裡白茫茫的雪霧一樣,不僅籠罩住了城市,連整座雪山都置身其中。

“我只是感覺城市和雪山……”他斟酌著說辭,“如果是張畫,那麼你在畫中會非常自然、協調和完美,像是亙古以來,這裡就該是這樣似的。”

小麗噗嗤笑了:“怎麼一下子酸縐縐起來了。”

她點點頭:“不過你說得真好,比我感覺到的還要貼切,我就覺得好像……好像回家了,好像母親就在裡面等著我。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可這座城市,還有這座山,讓我有了‘就是這裡’的強烈感覺。”

高德審視著附近的冰坑洞穴,留意裡面那些魔光的動靜,還是不明白:“所以這就奇怪了,這些冰原獵人守在這裡,必然有什麼特殊使命。”

“先進去看看,說不定進去了就能知道答案。”小麗拉著他就走:“師傅既然說過,到了這裡就能明白,那就不要徒增煩惱了。”

說得也是,高德釋然的跟上小麗,兩人繼續穿越這該是城市外圍市集或者其他什麼公共場所的地方。

臨近凍結成直直冰川的護城河,這裡有座橋,即便被寒冰封凍著變成了凸起的冰障,也能看出石制拱橋的輪廓。

小麗和高德同時停步,就在橋頭前還立著根粗壯冰柱,不如之前那些灰豆芽駕駛的人形機械大,但也有五六米高。晶瑩寒冰中能看到模糊的人類身影,異常高大,乍看竟有些像刑天。

兩人停步是同時感應到了裡面的身影帶著隱隱惡魔之力,高德不清楚小麗是怎麼感應的,在他的超脫視野裡,原本只是一點疫魔綠光,隨著他們的接近,正急速膨脹。

等他看清綠光之中還有白光流轉,是那種溫和的白光,頓時心頭劇震。

真是刑天……

“是刑天!”小麗也發現了,她難以置信的道:“這裡怎麼又有了刑天,肖叔叔……肖統領可沒跟我說起過。”

“已經不是刑天了,”高德嘆氣。

“是的,我已經不是刑天了。”冰柱中忽然傳出人聲,嚇了兩人一跳。

“不過我也還沒墜入混沌,”老邁而滄桑的人聲說:“所以我還能跟你們平靜的說說話,但不要再靠近了,你們身上……不管是鮮活的生命,還是旺盛的魂火和神靈之力,都在燒灼我的意志,瓦解我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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