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劉承望一行,高德放了單飛,頓時天高雲闊。

他先趕到距離最近的一處陣眼,這裡也是個座眼臺。形態是參天古樹,樹幹上卻浮著張張人臉的魔將正在大殺特殺。駐守這處眼臺的只是尋常羽林衛,還活著的不到十人,都縮在地堡深處奮力守護白器。

大概是這裡的白器一開始就受到魔將浸染,到現在還沒有聖山強者傳送過來救援。等高德出手時,才明白為何聖山還沒來救援。

這頭魔將比血魔怒酋高格羅羸弱得多,攻擊重點也是白器,可能是想將白器完全侵蝕。對聖山那邊掌握全域性的排程者而言,這裡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處置優先度就往後排了。

感覺聖山這次也根本就是賭博啊……

高德心中對聖山還存著的敬畏,到現在已經消耗殆盡了。不只是聖山之前還有仙洲人,還感覺聖山似乎已經異常衰弱了,除了麗、姚婆婆、刑天以及幾個長老之外,也沒看到更多可用之人。遠坂愛那樣的聖山戰僕,還有劉承望以下的羽林衛,似乎就是湊人頭的炮灰。

如果麗德號能飛起來的話,直接飛到松州,太一魔教這區區灰境大陣,應該是擋不住麗德號的主炮轟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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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德號現在自然還飛不起來,來到松州摻和聖山與魔教對決的也只有自己。

高德挺身而上,花了一刻多鍾就解決了這頭魔將,還順利的捏了手辦。

【疫魔人面樹冉特/史詩/滲透壓417490】

又一個史詩品質的手辦,可惜形勢緊急,沒功夫仔細探究。

跟大難不死驚魂未定的倖存羽林衛聊了幾句,正要提白器的事情,那個跟劉承望那邊一模一樣的手辦冒起熾亮白光,幾個身影自白光中跳出,揮刀持槍如臨大敵。

“咦?魔將呢?”

領頭的赫然是個頭嬌小梳著瓜皮頭……齊眉劉海的遠坂愛,現在形勢出乎她的預料,以至於她左右掃視了好一陣子,才發現高德的存在。

“王……無敵?”

遠坂愛手中的扶桑長刀垂落,用既慶幸又無奈的語氣說:“知道你跑來摻和這裡了,不知道你摻和得這麼起勁。”

“我是替高德送東西來的,誰知道被當成了細作。”高德也很無奈,“還以為你會替我說點話,沒想到之前麗仙子出現,也沒理會我。我既然受人之託,就得終人之事。幫著把這邊的事情搞定,然後再把東西給麗仙子。”

“高德那家夥真是莫名其妙!”說起這個,遠坂愛就是一肚子氣:“你要送的就是背上那件……黃金人炮吧?當初高德跟我從海里撈起來的時候,我就說這玩意我能用麗也能用。我氣力不夠發揮不了威力,麗肯定沒問題。”

“如果那時候高德就讓我把這個帶給麗的話,還有空暇研究研究,說不定現在就用上了。結果那家夥就讓我帶了根錨釘回去,那玩意頂什麼用啊。”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高德只能裝作無辜,“我只是受他委託而來的。”

末了還是忍不住出聲為自己辯護。“或許是這玩意非常重要,既與郭瑞德有關,又跟聖山的前身關係匪淺。他還得先找艦靈郭瑞德問個明白,搞清楚有沒有什麼預料未及的隱患吧?”

“道理的確如此……”遠坂愛被說服了。“恰好又在大陣對決的關口,的確得異常謹慎。不過也因為如此,麗才暫時不願接收這玩意。”

她勸起了“王無敵”,“大陣對決已經到了要緊關頭,各處陣眼開始還只是魔將出現,再過一陣子連魔王都會現身。你還是別摻和這攤事了,回松州城待著吧。不要擔心,聖山全力以赴,區區太一魔教,加上零零星星擠進現世的惡魔算得了什麼?到現在聖山都還沒動用主力呢,廟陵衛的肖統領,也就是刑天的首領,還掌握著一隊刑天,準備隨時投入戰鬥。”

“那可不行。”高德說得慷慨激昂,“我雖然只是受高德委託來送東西的,但此地已成魔境,除魔衛世是我輩江湖中人也不會退讓的大義。我雖只有區區微薄之力,也願鼎力相助。就說此處的情形,若不是我先趕到……”

他自然不可能退出,不過他的關注點還不在聖山與魔教的大陣對決上,而是潛伏在旁的海塔會的什麼密謀。即便只是開的腦洞,高德也絕不想看到海塔會黃雀在後,把小麗擄了去的事情發生。

“王兄……”遠坂愛本是聽得感動,也跟劉承望一起叫起了“王兄”,再聽到後面,又尷尬的咳嗽。的確,不是“王無敵”先在這裡收拾了魔將,等到她趕來的時候什麼都不剩了。不對,那時候白器已經被惡魔吞噬,她根本就傳送不過來。

“好吧,那我與王兄就各自努力吧。”遠坂愛拱拱手,瞅瞅對方背上的黃金人炮,紅唇蠕動了下,最終還是沒開口,大概她是想暫時拿在手裡,到了危急時刻還能用用。不過王無敵押上了性命,寧願在伏牛山戰惡魔,也要履行對高德的承諾把這個送到麗手裡,她又哪好意思開口。

遠坂愛是帶著所有部下,連同那件白器手辦傳送走的,丟下高德孤零零一個人,還沒了接觸白器手辦的機會。

不過走之前遠坂愛還是給了高德指引,讓他沿著伏牛山外圍巡視神靈大陣的陣眼,主要是眼臺,還有幾座臂臺和腿臺。

“陣眼的白器是神靈遺蛻,樣子倒是挺古怪的,就是小小的塑像。”高德藉機問到了白器手辦的事情,遠坂愛回答得很模糊。“雕塑都是用神靈的骨骸做的,蘊含著神靈之力。各處雕塑佈置出的大陣,就相當於將神靈之力降下現世,對抗魔教的灰境大陣。”

還真是神靈的身體,聽起來更像是舍利子之類的東西。

問題是,聖山所謂的“神靈”到底是什麼存在?

“你這個問題也……”遠坂愛被問得有些茫然,“太不著調啊,神靈就是神靈,還會是什麼存在?”

“混沌有惡魔,也有神靈。”她還是努力向高德解釋。“混沌有四魔,也有五神,這也是聖山得以存續,可以十萬年大致壓制混沌的根基。”

“現在散佈在各處陣眼的是冰雪之神的遺蛻,用作大陣白器,主要跟麗有關,也是我們這些專修冰雪之力的戰僕的力量來源。靠著這些遺蛻,我們不僅能自混沌中汲取神靈之力,還能相互傳訊乃至傳送移動。”

“問題是……冰雪之神還活著嗎?”高德指出了一個重大問題,“這些白器不都是遺蛻了嗎?是說冰雪之神已經不在了?”

剎那之間,遠坂愛的表情有些微妙,混雜了無奈、疑惑乃至恐懼,最終她鎮定下來說:“冰雪之神不在了,但麗在啊。麗就是冰雪之神的化身,整座湮絕神靈大陣,就是圍繞她展開的。”

高德心頭狂跳,之前他開的腦洞越來越有變作現實的趨勢了。

“其他神靈,當然是長老們在主持。”遠坂愛被高德纏著問話,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接下來的問題她回答得很敷衍。“諸神靈各有司職,否則聖山又怎麼會維繫震旦十萬年呢?”

聖山的確維繫了震旦十萬年,不過隔個幾百年就透過改朝換代來澄清現世混沌,而每次改朝換代都近於滅世,說明聖山的神靈也不咋的嘛。

遠坂愛帶著眾人,連同白器離開後,高德繼續前往下一處陣眼。

在這處陣眼裡高德終於碰觸到了白器,可惜是被惡魔浸染了的白器。他來晚了,這處該是臂臺的陣眼已經被惡魔攻陷,羽林衛全員戰死。

入侵此處的魔將是頭孽魔,沒有強者在的話,尋常羽林衛自然難以抵擋孽魔那直指心靈的攻擊。不過高德的強項恰恰是對付孽魔,無法撼動高德意識的孽魔在他面前弱小異常,完全沒有魔將的逼格。

先用錨釘巨刃切碎外形近似魅魔的孽魔魔將,再分出無數股金焰觸鬚纏住它的各塊身體,以魂火猛烈燒灼。當魔將企圖遁入縫隙時,穩妥起見,高德放出了萬魂鞭,讓金焰觸鬚有了實質依託,輕鬆縛住魔將魂魄捏成手辦,同時從燒灼的灰氣中找到了神靈遺蛻,也就是白器手辦。

按遠坂愛的說法,聖山早有預料,做好了丟失少許遺蛻的準備。只要丟失的數量不多,而且關鍵部位,比如心臺和首臺的白器沒丟,就沒有多大的影響。高德卻不願見到哪怕一塊遺蛻丟失,這關係到小麗的安全,不能給敵人一絲機會。

將手辦捏在手中,品味著溫潤如玉的質感,接著是惡魔之力與冰雪神力劇烈衝撞的躁動,看來這頭魔將還沒完全浸染手辦。

高德嘗試著用純粹感知和四類惡魔之力輪換試探,都沒辦法深入其中。想了一會,才咬牙做出決斷,燃起魂火,以魂火包裹意識,粗暴的沉了進去。

惡魔之力被魂火縷縷驅散,冰雪神力卻在收縮中繼續抵抗,等高德燃起九盞魂燈,加力深入時,那縷跟小麗曾經釋放出的力量很像,但要微弱得多的冰雪神力就如字面意義上的冰雪融解,徹底化入高德的魂火中。

那一刻清涼、舒展、怡然,高德都忍不住發出了長長嘆息,只覺疲累驟然消去了大半,身心無比通暢。

不過在這舒適感之後,是某種微微震動,那是白器內部產生了什麼變化,像有重要部件損壞了,或者與更深處的什麼關聯被切斷。

不好……

高德拿起手辦一看,訝然無語。

原本該是泛著冷白光輝的手辦,現在裹著層淡淡金光。並不是高德的那種暗金光輝,要更明亮一些。

高德再催動魂火,發現自己的魂火光焰也跟著產生了細微變化,金色要淺一些了。

這是被冰雪神力染色了嗎?

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解釋了,高德楞了楞就不再糾結,怎麼變色都無所謂,就像弄紅燒肉不調糖色就不正宗一樣,最後魂火是什麼光色,到時候再看吧。

他仔細打量這個已經被他浸染,失去了與聖山之人傳訊乃至傳送功能的手辦,發現跟之前在眼臺見到的手辦不同。眼臺那裡的手辦跟他作為高德形態的樣子沒什麼差別,而這個手辦在肩胛後面多了兩條機械臂,有些像重灌戰士,也可以說是偏向工程類的裝備。

冰雪神靈的遺蛻做成了若干小小雕像,就像一支手辦部隊。現在看出了有類別之分,眼臺的手辦該是偵察兵型號,臂臺的手辦是工程兵或者戰鬥工兵型號,搞出這些玩意的傢伙怕不是個手辦王……

想到這高德心跳又加快了,手辦王……自己就是個手辦王啊,只是區別是自己捏的是無形的惡魔魂魄,而這些手辦則是有形有質的神靈手辦。自己跟這些手辦之間,會不會有什麼關聯呢?

腳踏實地,拒絕空想。

把混沌縫隙搗毀之後,高德前往下一個陣眼。他雖然弄到了件白器,可在自己的魂火浸染下,失去了功用。沒辦法跟劉承望聯絡倒也無所謂,遠坂愛答應了會重新排程劉承望,他就當自己的孤影遊俠。

小半個時辰後,他又來到一處臂臺,聖山戰僕在這裡與兩頭魔將戰得正歡,高德也第一次見到了不同於遠坂愛的另一類戰僕。這些人披掛著厚重戰甲,揮舞的武器也都是些石錘石斧,對惡魔之力卻有明顯的剋制效果,以至於十來個人就穩穩壓制住了兩頭魔將。

這就是遠坂愛說過的磐石戰僕吧,他們更擅長的是改變地形地貌,在聖山裡的地位更近於建築師。不過他們擁有的磐石之力也足以與惡魔之力抗衡,聖山還是在這場對決裡把他們調了出來。

高德看了片刻,覺得聖山這邊佔著優勢,自己沒什麼必要出手。

正要離開,大地猛烈震顫,地面裂開條條漆黑縫隙。一頭有些像血眼魔將的惡魔正被磐石戰僕打得連連後退,縫隙忽然崩裂為巨大裂口,巨大到可以把高德腦袋當做乒乓球捏的惡魔之手探出裂口,握住那頭魔將,用力一捏。

魔將喀喇喇變作碎肉,那些磐石戰僕,還有圍觀的羽林衛們紛紛倒地,驚呼道:“魔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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