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自己是不是機器人的思考線頭剛冒出來就被高德掐掉了,不是太可怕所以不敢想,而是毫無意義。

是又如何?

對已經有了上輩子人生的穿越者而言,這輩子以非人身份活著就不是什麼值得糾結的事情。別說機器人了,骷髏兵都無所謂。從龍到史萊姆,從哥布林到貓狗,從章魚怪到刀劍什麼的,沒什麼不能接受的。有些激進派的還轉世為蛆呢……呃,這個倒是不行的,太超綱了。

自己真是機器人的話,高德還是有些不安。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小麗。跟小麗該做的都做了,到頭了自己卻不是人,小麗才是難以接受的那個吧?

等等……小麗怎麼會難以接受呢?

“自己動!動起來啊!”

“別忘了你是我的私人用具,是有聲控功能的!”

“什麼輪到你了,你不過是……充電?好、好吧,不許用那個快、快衝。”

她分明早就知道自己是機器人了!

開玩笑的,高德可不會相信自己是機器人。如果是的話,那也肯定是“機器人”這個概念搞錯了。按“真實”與“虛假”來判定人與非人的話,高德覺得結果應該倒過來才對。

電光火石之間,高德掐掉了可能會動搖自己心志的念頭,這得感謝風雪中隱約浮起的動靜,像是若干蒸汽引擎的聲響。

超脫視野裡,片片冷白光輝逼近,是聖山戰僕的神光。沒有小麗,小麗若在,高德就該瞎眼了。

三十六計先走為上……

跟海塔會的朱雀幹了一架,不僅沒受傷吃虧,還從她手上奪了一條萬魂鞭,已是收穫滿滿。問題是這個朱雀僅僅是海塔會支援太一魔教的“自由人”,並不在灰境大陣的體系裡,而他也沒讓朱雀退場。認真算下來,高德覺得就自己的計劃而言,並沒多少進賬。

於是他還是打算按原計劃行事,繼續襲擾太一魔教的大陣,沒必要跟著聖山那邊行動。

繼續隱藏在暗處,等到雙方對決的時候,跳出來讓大家(小麗)大吃一驚,繼而歡欣鼓舞,把自己的地位從私人用具往上抬點,那不香嗎?

激發力場盾,高德準備幾個大步離開現場。

魂火剛剛催動,纏在手臂上的萬魂鞭驟然沸騰起來,一顆顆人面瘤在臂甲上冒起,牽扯著金焰起起伏伏。而自己心靈深處同時又泛起難以言述的不適感,那像是被無數雙手揉搓過身體之後,異常鬆弛舒適同時又痠麻無力的感受。

力場盾消失,高德一腳踏空,摔了個五體投地。魂火轟然升騰,裹著他招展不定,正在失控邊緣不斷試探。

嘶嘶尖響,像是幾發重炮的炮彈落地,炸起股股塵柱。高德撐著膝蓋努力站起來,發現自己被幾個像是候補刑天的鐵甲巨人圍住。

“閣下是誰?在這裡做什麼?”

有些陌生但更熟悉的清朗嗓音響起,那是個手握動力矛的巨人。“以及……在這裡做了什麼?”

其他鐵甲巨人警惕的盯著高德,同時用餘光打量四周。看地上有如隕石坑的深坑,以及山壁裡深得可以藏黑熊的洞穴,就知道這個傢伙在這裡幹了非同尋常的事情。他們本就是被這裡的巨大動靜,以及強烈的混沌之力波動引過來的。

“你受傷了?要我們幫忙嗎?”

發現對方不僅沉默,身上那奇異的暗金焰火還像是即將暴走,最先開口的鐵甲巨人不露形跡的向同伴示意,然後加重了語氣。

“我是大明羽林衛經歷,御前帶刀行走劉承望……”

報名的同時,動力矛的矛尖開始微微震顫,亮起淡淡白光。

“是你啊……”

金焰稍稍平緩了些,金焰之中的模糊身影像是他鄉遇故知,欣慰的道:“哎呀得救了。”

“你是……”

劉承望訝然,再度打量這個傢伙。被金焰裹著看不到具體細節,但能看出身著戰甲,比刑天還要高大魁梧。聽嗓音也不是認識的人,於是更為警惕,矛尖上的白光更為濃稠。

“我是……老王,哦,老老王。”高德全身乏力,難以推轉魂火直接跑路,還為在怎麼應付這幫應該是友軍的傢伙頭痛,聽對方自報家門,頓時有了計劃。

“我是王無敵……”他咳嗽著,悄悄將偽殼塞進了嘴裡,嗓音漸漸清晰,卻比之前更低沉和粗渾。“是瞎子的朋友,劉經歷應該知道的。”

“王無敵!”劉承望抽了口涼氣,“你就是那些提燈人的頭領?”

與同伴交換過眼色,劉承望點頭說:“我沒見過提燈人,但按部下的報告來看,你身上這怪異的景象應該是魂火,正是提燈人的特徵。”

“你說的瞎子應該是御馬監的夏管事,此人我自然認識。他不僅給我們羽林衛提供了諸多情報,提燈人更是得力,幫我們搞定了很多頗為棘手的事情。”

瞎子做得好!

高德再一次暗贊瞎子的功勞,同時為提燈人在松州的奉獻犧牲而感動,正是他們的活躍,幫自己掙來了有利的身份遮掩。

“頭領說不上,不過是領路人而已。”魂火完全控制住了,金焰消退,露出樸素而簡陋的戰甲,與高德之前的上古戰甲完全不同,這自然是偽殼的功勞,剛才有魂火的遮掩,劉承望等人也看不出他是臨時打扮偽裝。

將像是半截樑柱的錨釘砸在地上,高德說:“就像我與瞎子的關係,我從不把自己當做他的下屬。”

錨釘落地時,表情符金瓜錘就在腰間晃盪,落入眾人眼中,讓劉承望再無懷疑,動力矛上的白光盡數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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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當然。”劉承望放下動力矛,揭開面罩,被高德稱呼為“花花公子小白臉”的俊朗面容顯現。眉宇間滿含沉肅與疲憊,與上次高德所見相比,倒是成熟了許多。

“你與現今的東海總督高德也是好友相稱,區區御馬監的小管事哪來的資格把你當下屬使喚。”劉承望向“王無敵”點頭致意,“之前也聽麗說起過閣下,要我們見到你的時候當面致謝,沒想到這麼久才見到你。”

小麗倒是沒把王無敵放在心上,就當尋常朋友啊。

高德摘下面甲,露出滿臉絡腮鬍的粗獷面容,淡然的道:“能幫上仙子已是我的榮幸了,還說什麼謝不謝的。”

“那麼王兄在這裡做什麼呢?”劉承望提到了正題:“我記得已經向御馬監那邊發過訊息,伏牛山裡外都已是禁區,不需要御馬監還有提燈人搭手了。”

他轉頭看看遠處那個隕石墜地般的大坑,苦笑著說:“沒想到王兄仍然我行我素,還在這裡大戰了一場。”

“我來這裡,是幫高德送東西的。”在抽離自己這事上,高德早已是專家。“這東西極為特殊,不能走漏一點訊息,所以沒有事先說明,也沒聯絡你們。”

“遇到了強敵?那是什麼人?”劉承望看看高德拄在地上的柱子,再看看他揹著的另一根柱子……那不像柱子,看輪廓更像是具屍體,識趣的沒有問東西是什麼。

“是個小姑娘,自稱叫……”

“王無敵”像頭一次進城完全不知大城市裡水有多深的鄉下漢,“叫什麼朱雀。”

“朱雀——!”

劉承望驚呼,同伴們則是譁然,甚至有人退了一步,以為說到的這個人還在附近。

“小姑娘很厲害啊……”

“王無敵”感慨的道:“我使盡渾身解數都沒留下她,只奪了她一件兵器。”

晃了晃手臂,那根萬魂鞭還纏在上面。

“這、這實在是……”劉承望都變得結巴了,“實在是驚人啊。”

“驚人?”“王無敵”撓頭,“區區一個小姑娘都沒抓住,著實丟臉。”

劉承望差點吐血,這朱雀是海塔會四首之一,像自己這樣的能在她手上逃脫就是足以誇耀的事情了。居然為沒逮住對方而羞愧,這個傢伙到底強到了什麼地步?

“罷了,都到山裡了,也沒必要繼續隱藏行蹤。“

“王無敵”繼續說:“高德託我給麗仙子送點東西,你們應該跟她在一起吧?能帶我去見她嗎?”

“這個……”劉承望有些猶豫,“麗在主持要務,事涉機密,恐怕不好帶你過去。”

拍拍額頭,暗責自己是被王無敵打跑了朱雀這事驚得失了方寸,竟連這種小事就辦不好。

“我本來是在帶隊巡查,王兄遇到的人如果真是朱雀,這可是大事。我得趕緊回去報告,順帶替王兄通報,王兄可以跟著我們。”

“王無敵”點點頭,並未因劉承望的失措而有所反應。“那小姑娘只是自稱朱雀,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你們所知的那個朱雀。不過她的確很強,在我見過的強者裡,能排進前十。”

這次並不是誇口,卻引得劉承望跟同伴又不約而同的抽了口涼氣。

對你來說,朱雀還只能排進前十?

真想問問你見過的第一強是誰……

他們真要問的話,“王無敵”自是毫不猶豫的回答:“當然是麗仙子啦。”

再無廢話,劉承望領著“王無敵”朝來處方向返回,跟在後面的並不是候補刑天,而是羽林衛精銳,僅僅只是穿了樣式近似刑天的加強型戰甲。這些人一邊走一邊回望那處大坑,從相互對視到低聲議論,已不懷疑這個王無敵說的朱雀,就是他們所知的那個人。

等高德跟著劉承望越過山脊到了另一處山谷,發現他們是開著雪地履帶車來的,真是好玩意,不必再靠魂火撐著取暖了。

B計劃:裝扮成王無敵去見小麗。

誰讓A計劃因為魂火失控而失敗,被劉承望逮了個正著呢。

“也說不上什麼機密……”

車上無聊,高德問起了伏牛山的情況,劉承望不再遮遮掩掩。“王兄也知道,太一魔教在伏牛山立下了灰境大陣,這個大陣耗時半年之久,松州之亂也不過是掩護大陣的幌子。聖山雖然清楚,但因為看不清具體佈置,加上大明朝廷行動遲緩,所以反應慢了些。”

“現在聖山以陣制陣,設下了湮絕神靈大陣,幾個長老親自主持大陣。具體細節我這樣的小角色自然不清楚,只知道太一魔教壓上了底牌,而我們聖山也是毫不退讓。”

“王兄放心,麗並沒有擔起守陣眼之類的重責,她與姚婆婆都是遊走大陣之間,為對決之時出手做準備。”

“大陣是怎麼回事,這個一下子很難說清呢。”高德問到關鍵,劉承望不像是保守秘密,更像是自己也不太清楚。

“在我看來,太一魔教是要用灰境大陣將整個伏牛山陷入混沌。如果他們成功的話,伏牛山這麼大一片現世土地變作混沌縫隙的話,那麼衝進現世的惡魔不知道會有多少億萬,更不乏多少魔王乃至魔王之上的強大惡魔。”

劉承望努力描述,“我們聖山的應對則是用神靈之力侵徹魔教的大陣,應該是沒辦法把伏牛山從混沌裡完全拉出來,但只是把伏牛山拉住,讓它變作一處虛實相織的巨大灰境,這個程度很容易做到。”

“既然變作了灰境,那麼接下來……”劉承望豪邁的道:“就是我們這些人效死的時候了,刑天、候補刑天、聖山戰僕,在這座灰境裡能發揮出最大力量。當然魔人還有惡魔同樣也能,到時候就是正邪對決的時刻,我們深信邪不壓正!”

高德原本覺得自己的AB計劃都挺草率的,聽劉承望說到聖山的計劃,完全是比他還草率。至於劉承望的信心,他更是嗤之以鼻。這事光靠信的可不行,別忘了混沌始終是壓在現世之上的。

想想不管是太一魔教還是聖山,最終選擇這裡做對決,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草率歸草率,但這是戰略,戰略不就是將儘可能多的力量組織起來,排程到正確的方向,出現在正確的戰場嗎。

那麼自己在這個戰場上能做點什麼呢?

應該是著眼於小麗,同時雙方都沒預料到的事情。

高德正在走神,換劉承望來打探他:“王兄是來送什麼東西呢?”

“這個……”高德不得不遺憾的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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