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又跟黑魔王產生了衝突,到現在還沒辦法抽身,真的很抱歉。”

西嶺深處,王鱗蜥族領地裡,王鱗公主白月找到紫綃道歉,這是大半個月來的第三次了。最初是與萬獸王作戰不力,十天前是跟千面王有了衝突,現在換成了黑魔王。

“沒關係,這裡的風景挺不錯的,如果不是翠海那邊還需要我,我都想常住在這裡。”紫綃淡淡笑著,臉上沒一點焦躁與不耐。

王鱗蜥人跟其他在地上建屋的蜥人不同,他們的屋子建在樹上,以藤蔓編織的橋網連線,在密林中開闢出一層層空間。西嶺裡深處的樹都是參天古木,他們層層編織,打造出隱於林木之中,又近似巨大鳥巢的城市。

比如紫綃此時所在的“夏谷”,是鱷神王夏天過來居住的都城,這座“樹巢”覆蓋了好幾座山谷加周圍的山脊,居住著上百萬王鱗蜥人。但從遠處看,壓根看不出這是座城市,只以為是處密林。

紫綃所在的樹巢位於次高的山脊之上,最高那處山脊就是鱷神王的“夏宮”。立在露臺上,透過稀疏枝葉,整座夏谷乃至方圓百里內的山林水草,都能一眼覽盡。

不遠處山脊的積雪已經當然無存,本是雪峰的山頂被灰黑的鋼鐵色澤替代。看著那無數鋼鐵樑架搭出的四四方方構造,強烈的壓迫感讓這邊的林木樹巢失去了閒適的自然氣息,紫綃笑得更甜了。

“一直住到解開這座鋼鐵巨塔的謎題為止。”紫綃看看蜥人公主白月,“相信你父王也在期待著我們能解開這個謎題。”

“那終究是……神蹟……”白月轉頭躲避紫綃的目光,她其實知道父王只是在推脫。父王跟她……還有所有王鱗族蜥人一樣,都被神蹟的真面目震撼得無以復加,進而對自己族群在西嶺裡的歷史產生了懷疑。

誰讓他們都聽不懂神蹟說的是什麼,偏偏紫綃這個人族不僅能聽懂,還能說出他們從未告訴過外人的內容,甚至糾正他們的錯誤呢。

父王就是震驚於這一點,所以遲遲不敢現身。怕的是紫綃借神蹟把某些事情昭告全族,比如王鱗族人乃至所有蜥人都是人族附庸,要求全族效忠之類的,有神蹟背書,父王都不好當面違逆。

但父王又不敢對紫綃這幫人族出手,假如紫綃真是與神蹟有關的傳承者,誰知道傷到她會不會給全族帶來什麼可怕的災難?

於是父王只好隔幾天找個藉口,儘量拖延時間。同時又讓白月配合紫綃,勘察“神蹟”的情況,尋找她所說的“神蹟樞心”。揣著忐忑之心,期待紫綃進一步揭露神蹟的秘密。

這才是為全族甚至西嶺所有蜥人的命運著想的穩妥之策,可惜幾個哥哥並不理解,對紫綃插手神蹟,甚至想解開神蹟之秘的行動異常不滿。好在他們都在外面領軍作戰,只是透過領地裡各自的親信說話甚至出手,白月靠自己的力量就能壓制住。

“那的確是神蹟,”紫綃的語氣驟然變得悠遠,身上也溢位無形威壓,壓迫得白月心頭發顫。“是你們蜥人的神蹟,也是我們人族的神蹟,是所有震旦聖靈的神蹟。”

“大、大人?”白月低下了頭,她知道此時的紫綃已不是紫綃了,而是她的導師,一位無比強大的……賢者。

“不必多禮。”紫綃擺擺手說,“我只是過來看看這邊的情況,順帶跟你說一聲,很快就會有大宗師過來檢視這處神蹟,他一定能解開這裡的秘密。”

“至於你父王那邊的事情,見不見都無所謂,但請你轉告他,從翠海到玉蝶湖的路是必須修的,刀鋒蜥人和其他部族效忠朝廷是不可更改的。朝廷改的條件也就是那些,沒有商量的餘地。我能保證的是,越早投效朝廷,在西嶺裡能保留下來的東西就越多,朝廷能給的扶持也就越多。”

“我會轉告的。”白月乖乖的應下,不說魂火和魂獸騎士的情況,只是神蹟這事,就足以讓她改變想法。現在她也越來越深刻的認識到,震旦太大,歷史太久,秘密太多,此時的動盪也太可怕。區區王鱗蜥人別說當什麼主角,連獨善其身的實力都沒有。

等白月離開,毛絨絨羅小四等人趕緊進來,受領“紫綃導師”的指令。

這會的紫綃自然是高德,昨天知道半路殺出個老將蓋興要來當他的上司,惱火之後定下了新的策略。抓緊時間做好部署後,今天就降臨到紫綃身上,著手安排汶州這邊的事務。

跟鱷神王談招撫的事情自然是沒空了,還好前者也因為神蹟的變化驚疑不定不敢接觸,正好可以拖延時間。

神蹟與仙洲人……不,華夏人的關聯讓高德頗為掛心,但找不到控制室之類的地方,就難以挖出更多資訊。他透過王崑崙轉告老古,希望老古到這裡來實地勘察。老古不能見光,日光月光都不能見,肯定不願去。可王崑崙只是轉述了神蹟傳送的那幾句廣播,同時描述了下廣播塔的情況,老古就一跳而起。

“把我當做貨物運過去吧,記得要包嚴實,絕對不能漏光。”老古是這麼說的,於是王崑崙回報高德,說弄了上層貨箱,把穿著戰甲的老古塞了進去,用飛機從中京運到汶州。

算算時間,老古估計得後天才能到,但高德必須提前給他做些準備。

“老古要來啊,我知道有哪些注意事項,此事包在我身上。這些日子我們結交了不少王鱗蜥族的貴族,由他們出人出地,包管辦得好好的。”

毛絨絨拍胸脯,她跟幾個姐妹在這裡混得風生水起,高德想不明白,為什麼灰豆芽能跟蜥人相處愉快。

“我們還得待在這裡嗎?”接著毛絨絨不耐煩的道:“這裡風景是好,可成天待著看風景也太無聊了吧?”

“無聊嗎?”高德隨口道:“那就跟羅小四他們一起每天爬神蹟找地方吧。”

“那怎麼行!?”毛絨絨頓時炸了,頓了頓,又狐疑的打量紫綃。“怎麼感覺你這個……大導師,挺像高德那家夥呢。”

“高德是我的弟子啊,”高德臉不紅心不跳的道:“他什麼脾性,不還是學我嗎?”

“有道理……”毛絨絨被忽悠……不,說服了,又回過了神:“不行!我不爬雪山!對了高德不是跑去扶桑搞亂子了嗎?聽說那邊有大陣仗,他應該需要我才對!”

她跟灰豆芽每天都會在灰境裡修行,能見到王崑崙劉胖子等人,還有待在提督衙門的姐妹,偶爾還有高德串場,訊息並不閉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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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的確需要人,”高德說:“可紫綃這邊也得有你們在,所以……你或者毛豆豆,看誰去扶桑吧。”

於是毛絨絨找毛豆豆吵架去了……

“西嶺的形勢,神蹟的秘密,這是比扶桑更重要的事情。”傳令者之礁裡,高德對紫綃耳提面命,安撫她因扶桑之亂而躁動的心。

“這兩件事由你主持,我才能放心。”高德說得直接,紫綃也很明白。有她在,“導師”就能隨時降臨。而且即便導師不在,有導師降臨時的經驗,她已經能自主處理很多事情了。

“當然,扶桑那邊也需要你的支援。”高德繼續交代:“玉蝶湖那邊的訓練營,計劃送去扶桑的兵員,提前傳送。原定要編入西嶺衛的兵員,也都轉送去扶桑。此事由你通知孟武和裘正仁,監督他們兩人執行,儘快。”

“好的,導師。”紫綃應下後,猶豫了片刻,終究問出了口。“導師,神蹟究竟是什麼呢?感覺導師其實知道一些,現在的搜尋更多像是想驗證導師的想法。”

這個紫綃,越來越不乖巧,壓根不把自己當魔主看了。

是有些遺憾,但高德更多是高興,這證明他對紫綃的影響是好的。現在的紫綃已經不是當初被姐妹會扭曲教育出來,只知道向魔主獻上靈魂的米瑪……聖女了。

只是神蹟的真相還不能告訴她……

“我也只是猜測。”他並不打算欺騙紫綃,而是實話實說。“這裡的神蹟跟我們震旦人族的起源有關,甚至跟聖山的起源有關。但沒找到有力的證據之前,我還不能下結論。我只能說,如果猜測成真的話……”

高德頓了頓,深深嘆氣,“我就不能再只想著掙退休金了。”

“導師跟提督大人的口吻真是像啊,”紫綃笑道:“哦不,是提督大人跟導師很像,都喜歡說退休金什麼的。”

“是啊,誰讓那家夥是我教出來的呢。”高德重複自己的“真實謊言”。

神蹟廣播的華夏語絕不是幻聽,如果把仙洲人跟華夏人聯絡起來,高德覺得可以解釋很多事情。但這麼一來,他的世界觀又要重塑,而新的世界觀裡又欠缺太多部分,高德渴望能從神蹟裡獲得儘可能多的碎片。

如果世界觀這副拼圖能清晰完整的話,那麼不管是混沌惡魔還是聖山刑天,乃至西方的義思達魔思達,連同高德自己,來龍去脈應該都能搞清楚了。無能源於恐懼,恐懼源於無知。只要洞悉了真相,高德不相信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老古在聖山圖書館裡獲得了很多奇奇怪怪的知識,這也是他不顧日光月光煎熬也要過來勘察的原因。高德相信只要老古來了,必然會有豐厚的收穫。

不過哪怕現在就知道了世界真相,也無助於解決扶桑那邊的現實威脅,得靠手頭上的力量撐過這一關。

透過對汶州資源的加速調動,高德大略估算了下,一個月之內,他能在扶桑湊足五千提燈人,兩萬有足夠戰力的西嶺異族兵。加上提督衙門的四艘戰艦,守護櫻花環島應該是夠了。

之所以按一個月算,是因為蓋興統領的靖海衛不可能馬上就動身趕往扶桑。戰艦得維護和補充彈藥給養,水手官佐得整頓重編。一個月內能湊出支先遣隊到扶桑,已經是雷厲風行了。

魔思達那邊自然不會按照他的時間表行動,到底是幾天、半個月還是一個月幾個月能到扶桑,高德完全不清楚。他只能盡力做準備,同時祈禱魔思達能儘量晚點過來。

“你必須回墜星海一趟……”

高德離開紫綃的身體,自扶桑的大將軍府……不,現在是大明扶桑提督府裡站起,“王無敵”興沖沖的衝了進來。

它手裡拿著個東西,看起來有些像……小車的擋把。只是末端是尖的,在高德的超脫視野裡閃著微微冷白光芒。

“這是突擊艇的引擎發動器。”艦靈郭瑞德說:“這艘突擊艇上有卻敵號的神火,就是靠著那點神火,才能十萬年不朽,還維持著傳送功能。”

“把突擊艇運回去,拆下引擎弄回卻敵號,我就能把卻敵號上的至高神火點燃。不,是你就能點燃。有了至高神火,卻敵號就可以開起來了。不需要浮上水面,可以直接開到扶桑來!”

高德也是大喜,之前艦靈郭瑞德雖然說可以搞定卻敵號,他卻不抱太大希望,沒想到郭瑞德留下的不只是啟示錄的線索,還留下了義思達的至高神火。

“等等……”他馬上注意到另一點,“光能開起來沒用啊,主炮不修好不是去送肉的麼?”

“你以為至高神火只是讓卻敵號跑起來嗎?”艦靈郭瑞德譏笑道:“義思達戰艦的主炮,就是施放至高神火的力量!”

“但是……”高德還想說,你那艘戰艦破成那個樣子了,之前小麗跟魔人還在裡面大戰了一場,搞得像廢墟一樣,光有能源不行啊總得修吧。

“想想突擊艇。”艦靈郭瑞德攤手,話裡滿含“你這個土包子”的不屑之意。“它埋了十萬年,為什麼還能恢復如初?你以為義思達戰艦是你們現在這些凡人用一塊塊鋼板拼起來的破爛玩意?”

哎喲對啊,高德拍額頭,自己的思維果然還是不夠開放啊,那艘義思達突擊艇被啟用後,就像蛇蛻皮一樣重獲新生,甚至恢復到了近似出廠前的狀態。

“那好,我馬上帶著突擊艇回墜星海……”

剛說到這,高德忽然頓住,好一會才出聲。

他問:“你能確定郎世德並不清楚那副導航圖的情況吧?”

“我很確定。”艦靈郭瑞德語氣轉為嚴肅,“如果他知道,就不會來扶桑了。按照導航圖的指示,他們應該去……”

“別說出來。”高德擺手打斷了它,他已經把導航圖傳給了艦靈郭瑞德,後者很快確定了位置,並不在扶桑,而是在偏離扶桑很遠的一片海域。

“我有個想法。”高德抱著胳膊,眼裡光彩閃爍。“現在我不清楚郎世德什麼時候來,有多強的力量,所以我很被動。不過我的優勢是,知道他想找的東西在哪裡,所以……我可以佔據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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