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又下大了,連綿的下了六七天,地面厚厚的積雪幾乎有半人高。整個神棲66町籠罩在銀白雪幕中,山川、田地、農場、屋舍、道路、樹木……一切都被白雪覆蓋,天地白茫茫一片,彷彿一切都被淹沒,變得沉寂起來。

今年的雪下得特別大,町裡有不少小水道都已經封凍,就連一些流量小的利根川支流也上了凍。這時町裡已經開始為雪祭做準備,這些水道和支流裡凝結的冰塊將成為雪祭時建立冰城的材料,冰雕大賽的比賽也都出自於這些水道支流。

“這雪都下了七天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停下來。”

“應該快了。今年的雪下得太大,為了避免變成雪災,町裡會讓人鼓風吹走一些天上的雲團。今天雪就會停了。”

在吃早餐的時候,父母閒聊起來。這話聽得我和紗都悠然神往起來,咒力的偉力何等浩瀚,就連數千米高空上的浮雲也能干涉驅逐,幾乎與神明毫無差異。

靜捧著果汁啜飲,她看著窗外雪白景色,翠綠的眼眸一閃一閃的,臉上露出思考的表情。我覺得她或許正在思考自己能不能驅趕天上的雲團,不過以後不好說,我想現在的她大抵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即使是覺醒了咒力,每個人之間的咒力強弱也有著很大區別,有些人的咒力適合精細的物態形變,卻不適合用來進行大規模物質干涉的。更何況咒力覺醒後,必須經過長時間的鍛鍊與學習才能順心如意的使用。

驅除雲團這種事情是大工程,對精神的消耗很大,影響的引數極多,就算是父母也說自己做起來很困難,只有町裡的咒力達人出手才能輕易做到。

“說起來,紗,你的母親對這種這種大範圍氣象操控也很擅長呢,這件事對她來說也很輕鬆。”

之後父親又說到六識小姐,語氣中滿是感嘆。紗正咬著筷子怔怔出神,聽到忽然說到自己的母親,有些茫然:“哈?”

那副又呆又可愛的模樣實在惹人憐愛,於是靜就悄然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頰,然後又若無其事的吃起早餐,不理會紗泫然欲泣的表情。

“靜,不要欺負紗。”

母親呵責了一句,朝紗歉意地笑了笑:“你母親以前在上全人班的時候是有名的天才,最擅長的雖然是精細物質變化,但是對能量流動以及大規模物質操控也非常拿手,在當時就算是大好幾年的畢業班裡也沒有人能比得過她。後來她從全人班畢業,拒絕了各大工房的邀約,甚至就連幾個町公職所都拒絕了,最後只是擔任了注連繩維護的工作,讓很多人都感到失望。”

“啊……媽媽那麼厲害嗎?”

紗很是吃驚,她一向覺得自己的母親除了嚴厲以外,幾乎只是一個最普通的家庭婦女。平時每天只是出去巡視一遍注連繩,半個小時不到就結束了工作,回到家裡就躲到地下的研究室裡不出來了,到了要採購食材的時候才會出門一趟。

我也大吃一驚,沒想到那看起來像是被人始亂終棄的六識小姐竟然這麼厲害。明明有著這麼強大的咒力,她卻沒有強拆“姦夫****”,還真是出人意料。

就連靜也忍不住轉過頭來,仔細打量著紗,一副興趣蠱然的樣子。

“哪裡只是厲害,是非常厲害。當時除了鏑木氏以外,沒有人比你母親更優秀。就算是鏑木氏,在一些專案上的成績也比不上你的母親,只是他的咒力強度太高,這點是你母親唯一比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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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吃完了早餐,把餐具都摞在一起:“對了,鏑木氏當初還追求過你母親,不過你母親生性高傲,對男性不屑一顧,於是拒絕了。”

鏑木氏全名叫鏑木肆星,據說現在已經是町裡公認咒力最強的人,有謠言說他如果全力驅使咒力,足以一下將地球劈成兩半。雖然謠言不足以全信,但是從中還是可以看出鏑木氏咒力的強大。不說有十分之一真實,就算只有百分之一,那也是如同眾神之王一樣的可怕力量。

真叫人看不出來,六識小姐居然這麼厲害,放在二十一世紀簡直就是人形核導彈。更何況咒力可不僅僅只能用來破壞,帶來的龐大生產力才是最重要的。只要熟練使用,哪怕一個咒力強度最平常的咒力使用者,也能輕鬆的耕種數千畝田地,相當於一個人就有著數千人的勞動力。

不僅如此,很多無咒力者不能完成、甚至是需要藉助工業機械才能完成的工作,咒力使用者卻只需要一瞬間就能輕鬆完成。例如採礦、冶煉、化肥、織造……這些工作要是交給咒力使用者來完成,根本無需任何機械或是流水線,只需要發動咒力就可以很快的製造出來。

這其中節省了無數的資源損耗與人力損耗,相當於一個人就抵得上一條產業鏈。

而六識小姐這種強大的咒力使用者,一個人甚至可以達到一個千萬人口的國家產能!這種力量怎能不叫人為之著迷,如果人人都擁有咒力,那麼世界將沒有貧窮!社會將進入大同社會!

人人都擁有過溢的生產力,自給自足,那麼金錢就沒有流通的價值。利益矛盾將全部消泯,社會變得人人友睦,不再有爭端與戰爭。

呃……現在不就是麼?

我的腦中胡思亂想著,最後給愚蠢的自己狠狠一擊。神棲66町裡不存在沒有咒力的人類,金錢在町裡毫無流通價值,沒有任何人吃不上飯,人人都友好善良。這就是大同社會,是托馬斯筆下的烏托邦至少在生產力水平上是這樣。

“你不也一樣。”

母親白了父親一眼,父親立刻轉移話題:“說起來今天也要去農場清理一下積雪,我就先出門了。”

說完後他趕緊披上厚實的大衣,帶上雪板就出門了。母親撇了撇嘴,還是起身送他出門。

我們三個孩子繼續吃著早餐,紗卻有些心不在焉,用筷子尖一下一下地戳著蛋黃。不用想,一定是在思考六識小姐的事情。

吃完了早餐,我將餐盤摞起,將桌面的餐盤都收拾起來。路過窗邊時,看到一陣狂風吹過,將窗戶上的雪花都卷掃乾淨,那風並不是由上往下吹往地面,而是由下往上吹向天空。霎時間風雲湧動,天上壓抑厚重的高層雲快速流動起來,像流水般朝西邊大陸的方向流淌而去。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了,但我還是驚歎於這樣浩瀚的偉力,就連大自然氣象都可以施加干涉,這樣的力量何等偉岸。

天上大片的雲團被大風吹走,很快雪就停了,不過為了保持積雪不融化,天上還是殘留著均勻的高層雲。偶爾會飄些小雪下來,卻下不大,還遮蔽了陽光,使得溫度依舊很低,地面的積雪不能融化。

靜走到我的身旁,開啟了窗戶,她小聲念了一段又急又促的咒語,咒力就把迎面撲來的冷風隔開。她看了一會雪景,也換上厚實的衣服出門:“我去找穗子,媽媽要是問起來你就告訴她。”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當然明白她去找穗子要做什麼。希望她能在穗子那發洩掉多餘的情感和慾望吧。

連續七天大雪,靜只能一直待在家裡不能出門。這幾天裡,她時常看向我,那飽含慾望的目光實在叫人感到渾身發冷,要不是父母和紗都在,只怕我就難逃厄運了。

我苦笑起來,這種事情一般不是應該男性強勢的嗎?為什麼我反倒成了被強迫的那一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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