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隔一天從迎瀾關通往迎瀾郡城的沈家商隊之中,多了一位存在。

迎瀾關外,一行足有數百的人流居於主幹道上,面對著來往無數目光的注視,沒有絲毫異色。

在迎瀾關休整一天,也該重新上路,回郡城之中了。

一身黑衣勁裝的漢子抱著一捆馬草走來,抽出一把,餵給手下的棗紅色麟馬,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旁邊:

“陳公子,不知這次來中州,有何要事啊?”

冷麵漢子皮笑肉不笑的看著站在高頭大馬旁,跟著旁邊沈煌有說有笑的陳剎,冷不丁問道。

陳剎轉過頭來,看向這個自從昨日跟這位沈公子結識之後,對自己就不冷不熱的漢子,想了想之後,笑盈盈的道:

“自然是想著來武運最為昌盛的幾大洲上見識見識同輩的英雄豪傑,見見世面,省的日後也總被人笑話說是沙子堆裡刨食的土包子不是?”

他這話剛說完,中年漢子還沒回應,一旁的沈煌笑哈哈的說道:

“陳大哥說的哪裡話,我中州雖然的確才俊頗多,武道之風盛行,但是像陳大哥這種實力的,我估摸也還是少數。”

中年漢子張了張嘴,原本尋思著諷刺兩句的話語到了嘴邊硬生生愣是給重新憋了回去。

只能裝模作樣,假裝有意無意的道:

“嘖,陳公子好志向,不過我中州才俊頗多,陳公子到底還是儘量收斂在沙洲那種地方的做派,省的一不小心折在了這邊,說出去到底不好聽。”

陳剎一愣,隨即饒有意思的看了這中年漢子一眼,輕笑道:

“倒也還好,知道陳某為人如何的都會曉得,我這個人一向是與人為善,從來不會主動招惹是非的。前些天沈老弟也認識的這個什麼血影刀可不就是?陳某自認別說得罪,就連認得都不認得,這廝便下此辣手,陳某無奈,只能將其斬殺。”

中年漢子臉色一下子變得有些陰沉。他想了想之後,嘴角露出了一縷笑意,回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副手。

後者頓時意會,高聲從身後喊道:

“煌少爺,方鏢頭剛剛跟我說有事情找您!”

沈煌一愣,有些不耐煩的道:

“這些事我不是都讓老崔全權負責了嗎?”

“這,聽說乃是一些私事。”

“得了,這憨貨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看本少爺我不踹他的。”

言罷,沈煌轉頭對陳剎道:

“陳兄稍等,馬上咱們就出發,到時候回到了迎瀾郡城,甚至是上京城,小弟好好請你!”

陳剎只是笑笑,還別說,對於這種沒有什麼心機城府,完全就是被沈家養在家裡的純粹紈絝子弟,陳剎對其印象還當真是頗為不錯。

倒是眼下這傢伙......

陳剎冷笑一聲,有那麼點喧賓奪主意味的看向這個中年漢子。

中年漢子名叫沈宣,父母長輩本身就不是沈家嫡出,而且血脈也不是通寶鼠血脈,此生自然就只能在沈家做一個尋常的管事了。

不過裙帶關係牽連起來,倒是可以讓沈煌叫上一聲堂叔。

沈宣卻反而一反常態的露出笑容:

“現在沒了旁人,公子可否說說,這次前來中州,是奉了誰人的命令了?”

這話讓陳剎結結實實的有點沒反應過來,少俠出遊乃是尋常之事,過洲跨海也不是沒有,怎麼這人一副篤定了自己有特殊使命的模樣?

雖然說陳剎不覺得這種貨色會知道破霄城那邊的事情,但還是嘗試性的問道:

“你知道?”

沈宣心道一聲果然,這廝實力強悍,果然就是武洲那邊請來的過江龍,意圖破壞城少爺在上京城那邊的打算!再度羞辱一番。想來應該是宋公子得知了這人的來處,出其不意將其斬殺,未曾想實力強悍,或者說別有準備,這才身死異鄉!

念及至此,沈宣心中還暗自警惕:如果真是如此的話,此人身後,絕對還有某些老家夥作為壓陣!到時候單純以青年一輩武者捉對廝殺,對方來勢洶洶,恐怕早有謀劃啊!

想到這裡,沈宣原本想著看看對方底細,試探試探這位幾斤幾兩的想法消失不見,笑道:

“這事情事關中洲與武洲青年武者,事關重大,某多少還是聽過的!”

“嚯?”

陳驚異的看了一眼這廝,他原本以為這人最多也不過就是被排除在沈家核心之外的一個尋常守衛隊長之類的,竟然連破霄城的事情都知道?沈氏知道這事他倒是不驚奇。不過區區這樣的人物......

原本只是一個隨手可以打發的小人物,現在看來,也算是有那麼一點分量。

“總之,還是希望公子......”

他話還沒說完,沈煌就已經氣急敗壞的走了過來,嘴上罵罵咧咧:

“他奶奶的,人呢?”

沈宣愣了愣:

“誰...誰...”

“剛才消遣本少爺那個王八羔子呢?老方哪有事情找本少爺?”

沈煌說到這裡眉頭微微皺起,他雖然為人嚮往江湖,素日裡做事也順心意一些,可是也不是個傻子,看到眼前這一幕,有些懷疑的將目光看向陳與沈宣:

“十九叔,陳兄可是我朋友,堂哥那邊的事情是他們的事情,你現在可是還在我轄下的商隊中!”

這話說的沒有半點水平。

沈宣讓氣的想要直翻白眼,心說三爺那麼英明神武的一個人,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小兔崽子。你還知道老子是你十九叔?跟眼前這個傢伙才剛認識了兩天,就他娘的胳膊肘開始往外拐了?

幸好你這不是個娘們,要不然以後要是嫁出去,豈不是還要將沈家的家底全都交出去了?

倒是陳笑了笑,主動開口說道:

“這位,額,沈叔也不過是叮囑我兩句罷了,說到底也還是關心你。”

“是極,三爺讓我好好照顧煌少爺,怕......”

沈宣老臉一紅,沒敢繼續多說。

沈煌眼睛一斜,卻沒打算這麼輕易的放過他:

“怕啥?不就是怕本少爺被人忽悠了嗎?被人騙?不是他什麼意思?他沈老三自己有多少錢他心裡沒數嗎?別說陳兄不是那種人,就是我真的被騙了,還能讓他掉幾根毛?騙他就當是劫富濟貧了!”

陳雙眼瞪大,他還頭一次聽說過這種論調,這得是多有錢啊?

沈宣一臉的無奈與告饒,這一路上他算是真的怕了這位小祖宗:

“三爺主要還是擔心煌少爺的安危......”

“那他怎麼不多教我點武功?奶奶的,在上京的時候,就天天讓我學那狗屁用途沒有的《望氣功》,別的屁本事沒有。”

“......”

沈宣連忙看了一眼陳,沒敢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下去。

陳在一旁看的有些好笑,還別說,看來這位在家裡頭還真是那混世魔王式的人物,最終,還是他打破了僵局:

“沈公子,咱們也該出發了!你可是答應我要去迎瀾郡城那邊,請我見見世面的!”

沈煌回過神來,白了沈宣一眼之後,一個飛躍,直接騎在了他那匹黑色的麟馬上。

陳也連忙騎上,心中不得不感慨這沈家的財大氣粗。

沈煌自己腳下這匹明顯乃是妖魔異種的馬匹也就罷了,即便是自己胯下與商隊內用的這些麟馬,就價值不菲。跟沙洲那邊的短腿黃鬃馬價值上得有數十倍,甚至百倍的差距。

“走了!上路!”

沈煌有意賣弄,真氣擴散,音浪在整個迎瀾關的這一片的岔路上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言罷,這貨看了一眼自己,隨後輕輕夾了夾馬腹,一馬當先。

眨眼間,就甩開了商隊不短的距離。

陳微微一笑,沒再理會一旁的沈宣,上馬飛奔而去。

他能看得出沈宣的面色有些不對,甚至瞥見了對方的一絲絲小動作,明顯是吩咐手下,通風報信之類的。

也好,既然一切都挑明了,到時候到了那上京城,省的自己廢力氣,去自己找那白放以及錢小月的麻煩了。

儘管他想了半天,也沒有想明白這事跟他沈家有什麼關係。只能歸結於大洲榮譽感太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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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對方既然說了是中洲與武洲年輕一輩的事情,那就應該沒錯了,畢竟君仙那女人好死不死的從中洲挑了四個,又從武洲挑了四個,這不是打擂臺是什麼?

唯一讓他有點不滿的,滄溟宗也就罷了,畢竟與自己有仇,如果不敲打敲打容易橫生枝節,怎麼這與其沒有多大關係的沈家,好似也知道了呢?

搖了搖頭,陳有些無奈。

讓他沒想到的是,原本以為一騎絕塵的沈煌,在前面竟然稍稍放慢了速度,竟然好似在故意等他。

果不其然,等到他來到身旁,沈煌猶豫了半晌:

“陳兄,你實話實說,這次來中洲的目的,主要是不是就是找那血影刀宋春秋他們這群人的麻煩的?”

他也知道?

陳一愣,不過還是點了點頭無奈道:

“陳某也不願意來啊,奈何身不由己,那人以小命相逼!以前原本想著來中洲遊玩,看看風土人情,哎。”

沈煌深有所感,同時也有點憤憤不平的附和道:

“哎,未成想陳兄遠在沙洲竟然也要捲入這場是非之中,那老家夥也忒是不當人。”

陳悚然一驚,好似頭一次認識眼前這個紈絝傢伙,上上下下的好好打量了一番,心中暗道:

有種啊!我也就敢在心裡罵罵,這貨是真傻,還是當在自家地頭呢?

看到陳的詭異目光,沈煌撓了撓頭,小聲道:

“陳兄,怎麼了?”

陳抿了抿嘴:

“沒什麼,只是兄弟說出了我沒敢說出來的話,有點感觸而已!”

“這算什麼?”

這貨猛地拍了拍自己胸口,敲得砰砰之響,學著在鎖天樓中所看到的,努力做出一副大義凌然,為了兄弟朋友可以兩肋插刀的豪傑模樣:

“陳兄放心,如果這事兒你不想做了,他們事後找你麻煩,你就到我家來,我就不信了,還有人敢闖我家?到時候你吃好喝好,看看那孫子們能如何?!”

陳雙眸瞪大,半天愣是沒有說出半個字來,豎起了一個大拇指,半晌後,這才硬是擠出了幾個字:

“好兄弟!我信你!”

昂首挺胸的沈煌一陣志得意滿,終於找到了些走江湖的少俠們,對好友一諾千金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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