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出現的極為突兀。

可是等了三五個呼吸的時間,卻始終沒有看到人!

楚寒山眉頭緊皺,他可以聽得很清楚,剛剛出現的那一道聲音,絕對不是嶽北風在裝神弄鬼,而是真真切切的另外一個人的聲音。

可是等了這麼,這個人,卻始終都沒有出現。

楚寒山剛要出言譏諷,心神突然猛然一緊,他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下意識的手中長劍舉起,狂猛無比的真氣沖天而起。

雪白色的真氣在劍身上甚至形成了一個足有半身長短的盾牌一樣的形狀。

事實證明,楚寒山的反應並沒有半點錯誤。

一把烏黑的看不到任何光芒的匕首陡然出現在了身前!

匕首上有著淡淡的青色真氣,雖然說從質量上來看,這種淡淡的青色真氣比起楚寒山的雪白色真氣差上一些,可是偏偏這真氣上蘊含的力量極為恐怖。

兩個原本應該是差距懸殊的碰撞,隨著那青色真氣的深入,竟然出現了一絲絲的腐蝕的‘啪啪’聲音。

這還只是乍一碰撞。

正常而言,這種初次的交鋒應該只是點到即止。

可是這個手持匕首短刀的黑衣青年似乎並沒有要撒手的意思。

不僅如此,這匕首上的真氣與猛然加大的力量,讓楚寒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黑衣青年的嘴角露出了一絲怪異笑意,還未等楚寒山反應過來,破空之聲再度陡然升起。

楚寒山正處壯年,自然不會像月華城的那風雷槍一般,被直接中招,他握劍的手臂輕輕一轉,隨後另外一隻手臂猛地朝後方一帶。

洶湧的真氣將在空中飛來的那一把飛刀直接彈飛。

可是這樣一來,原本在另外一隻手上扣住的那個少年,卻一下子被解放了出來。

甄二不是個傻子,有這種機會立刻拔腿逃離了楚寒山的身旁,來到了那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老者身旁。

“老頭子,老頭子,你怎麼樣了老頭子!”

少年沒敢動倒在地上的老者身體,只是趴在那裡,儘量讓自己的目光平行看向無法挪動軀幹的嶽北風。

嶽北風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

楚寒山冷眼看著面前的黑衣青年:

“閣下是誰?”

陳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匕首與劍鋒推開了幾個身位,站穩之後笑道:

“一個受人之託的被僱傭者。”

楚寒山的臉色一沉,手中長劍揮舞,雪白色的真氣化作如同羽毛一般的真氣利刃,伴隨著劍光舞動,就要朝著陳刺去。

看到這一幕,陳果斷再度後退了半個身位,伸出手掌道:

“等等,我們倆來捋捋關係!其實我們兩人沒有必要打的要死要活的!”

楚寒山一愣,那些原本就要刺出的羽毛利刃停在了半空中。

“咱們來算算啊!”

陳看著站立不動的楚寒山,指了指身後的嶽北風,笑道:

“我與這老頭是僱傭關係。這老頭把那個功法給我,但是呢,我的任務事實上只是殺了那個小家夥,或者是救他一命,總之,就是讓你不把他折磨死就可以了。

而你呢,那個什麼《陰陽引》沒了最重要的鍛鍊精神的部分,對於你而言其實沒有什麼用處。當然了,如果你非得要求的話,這個功法分你一份也未嘗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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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你我二人完全沒有必要打生打死,一起創造雙贏是不是更好一些?反正殺你徒弟的是這個老頭,這老家夥現在看這個情況,死是死定了,這小家夥背後還有那功法,不過我個人不喜歡弄得血淋淋的,所以我想留這小家夥一命!”

楚寒山與一直注意著這邊動靜的嶽北風愣了。

陳轉過頭來,對著嶽北風和那小家夥嘿嘿一笑,兩人這才認出,這人究竟是誰!

少年卻沒有心思理會這個突然出現的‘熟人’,他只是聽到了對方話語中的其中一句,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老頭子......要死了嗎?

儘管心中早有預料了,可是親自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少年的心,還是猛地下沉到了谷底。

他甚至有些不敢重新低頭去面對老頭子的目光。

可是他必須去面對。

楚寒山與陳卻沒有那個心思去理會少年的小心思。

一身白袍,被山風吹得獵獵作響的老者冷笑了一聲:

“我何必要和你合作,看你的真氣,不過一個區區凝氣二重的武者,憑什麼和老夫講道理?”

陳的臉色上的嬉笑瞬間的收斂乾淨,變成了一種淡漠和認真。

他極為嚴肅的看著楚寒山的眼睛,認真地道:

“因為你不是我的對手!”

楚寒山一愣,差點笑出聲來,他承認這個青年在潛行,遮掩氣息這方面上很有一套。

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已經出現在了自己眼前,難不成還能繼續潛行不成?

即便是前些時日名聲響徹的小劍聖魏長鋒,也不可能凝氣境二重就能擊敗凝氣境四重吧?

難不成這個不知道來歷的小子比起武洲落日劍宗的高徒更有門道?

“哦?”

陳沒有理會對方眼中的戲謔笑意,繼續以那認真的模樣看著對方的眼睛,逐字逐句的繼續道:

“因為我會殺了你!”

“狂妄的小子!找死!”

雪白色的長劍籠罩著真氣,那些原本化作羽毛狀的真氣再度出現,跟隨著這些真氣拋射而來。

陳嘆了一口氣,果然,這個世道不是誰都能像他這般講道理!

黑色短刀迎上,他的速度甚至比起楚寒山還要快上一些,沒有選擇直接躲閃。

......

“老頭子,我該怎麼辦......”

甄二的嘴唇顫抖,他臉色發白的看著那真氣四溢,只是在旁邊感受,就能感覺到那股狂暴真氣的波動,以及能夠摧毀一切的戰慄感。

嶽北風笑了笑,他看著這個少年,笑道:

“你可是甄無敵,這種凝氣境武者比鬥的小場面,就把你嚇住了?”

甄二的臉色更白了。

他更希望嶽北風現在猛地跳起來給他後腦勺一巴掌,大罵你這個不爭氣的小兔崽子,區區兩個凝氣境武者算什麼?

甄無敵這個他自己取的諢號,老頭子從來沒有這麼稱呼過他。

即便少年心中想過,有朝一日老頭子會這麼稱呼自己,那個時候,自己一定就是當之無愧的‘無敵’!一定是真正的大英雄,大劍客!

可惜,現在出現的場景,與他心中所想,差了何止十萬八千裡。

嶽北風只是看著這個似乎要掉下淚瓣的少年,嘴角的笑容勾勒的有些僵硬了。

少年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掛念不下的人了。

記得自己剛剛遇到這小飯桶的時候,還是在沐陽城。

那裡是距離滄溟山最近的一座大城,挨著中洲。

沐陽城的東方是一馬平川的中洲,初陽乍一升起,整個沐陽城就如同它的名字一般,沐浴在陽光之中。

他就是在那個城市裡,看到的這個小家夥。

當時只是六七歲的稚童,卻已經吃過了這世界常人一輩子都沒有吃過的苦。

跟野狗搶過食,跟同齡的一些乞兒打過架,小家夥當初身材瘦小,但是力氣卻大得很,不過小家夥並不喜歡拉幫結夥,常常被揍得挺慘,當然,其他的小乞兒要更慘。

小家夥非常不願意去上街討飯。

只有在很餓很餓的時候,翻弄垃圾場與亂葬崗好幾天沒有收穫的時候,才會去那些大酒樓客棧門口蹲著。

也不說話,大眼珠子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過路人。

那個時候的自己似乎比起這小家夥也沒強多少,一心嚮往武道,卻因為一些滄溟宗高層的齷齪之間得知自己若這樣修煉下去的話,這輩子都無法進入煉神境。

絕望之下,死中求活,正好得到了那《陰陽引》,古往今來,不是沒有自廢丹田的武者重新煉神,甚至有幾位因此邁入神武。

只可惜,他嶽北風沒有那個福分。

從那以後,他的全部心思,就從武道放在了小家夥的身上。

他說他姓甄,因為從小陪他到大的,是一個刻著‘甄’字的鐵牌,估計和小家夥的身世有關。

小家夥說他自己給自己取名叫甄無敵。

只不過後來讓自己給扭成了甄二。

有那麼一絲調侃,也有那麼一絲感慨。

因為‘一’這個數字實在是太累了,還是‘二’好,輕快,自在。

雖然小家夥很不滿意,可是嶽北風自己看的出來,還是幼童的少年當時很高興,因為那似乎是小家夥人生中第一次有人給他起了名字!

最讓嶽北風印象深刻的,還是這個脾氣倔強之中有些油滑,膽大,但是卻心思通透,心地純善的小家夥,臉上始終不會消散的那種滿足和笑意。

這是一個在任何時候都能笑出來,在任何時候都能找到滿足的樂觀小子。

只是可惜,現在小家夥的臉上,看不到這些東西了!

看不到也好,

看不到也好!

這個江湖的髒東西太多了,以這小家夥的純善的性格,其實並不適合趟江湖這個大染缸。

只是希望小家夥以後能有所改善吧,畢竟自己,可能沒法再繼續照看著他了......

大山那邊的東方,終於露出了一絲淺淡的魚肚白。

少年看著眼中神采徹底渙散的老者,一聲不吭。

少年終於明白了這個世界上,比吃喝拉撒更大的一個道理,只是......付出的代價有點太大了。

大到他不想承受,卻又不得不承受。

這個過程,名為成長。

這個道理,叫做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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