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住了,葉凌看著那一柄烏黑色的鋼鞭指著自己這一桌的方向。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位楊小姐絕對是奔著那位神秘至極的陳兄去的。

畢竟自己的手臂,此時還被李月心牽著呢,這位楊家大小姐,不管怎麼說,也不至於到了跟別人搶男人的地步吧。

陳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不過他想了想,還是暗自運起真氣,沒有絲毫波動隱晦的朝著腳下的影子上凝結。

他的真氣輸入的並不算多,所以影子根本達不到成型的地步。

陳將意識緩緩轉移到影子的身上,控制著將這縷影子投放在了葉凌的腳下。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畢竟這些主角都這麼給力了,自己也得為他們把好關不是。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楊玲月鋼鞭所指的這一個桌子上,包括屋內的那些位‘大人物’。

而這其中,有兩個很特別的人。

一男一女,都只是二十左右的年紀,身上的氣質卻很特別,楊業坐在二人身旁。

那青年男子起初只是隨意一撇,後來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隨後又將目光放在了那桌子上,而他目光的集中點,不在陳身上,也不在葉凌與李月心身上,而在那個始終慈祥看向自己大口吞嚥飯菜徒弟的老者,嶽北風身上。

“趙師妹,你看那人......”

被稱之為趙師妹的女子微微蹙眉,盯著那老者看了好一陣,最終在看到老者臉頰下顎之處的哪一道細微的傷疤之後,這才點了點頭:

“是五年前那人,沒想到還活著呢。”

青年男子露出了笑意:

“有趣。”

至於其餘的,兩人渾然沒有在意,他們這種年紀,就已經突破凝氣境的真正年輕天才高手,其實是很看不上這群黃山郡的鄉下人的。

奈何師傅當年與這位楊家老爺子有舊,這一次便把他們兩人派來了。

原本以為又是一次無趣的行程,沒想到居然還有意外收穫,不過現在不是動手的時候,還要稍稍等等。

一男一女對視了一眼,沒有在朝著那邊看,而是面目含著譏諷笑意的,看起了場上的這一場鬧劇。

“別看了,就是你,白衣服那位少俠!”

陳頭一次從這位少女的臉上看到了有些發紅的嬌羞姿態。

何止是他,就連楊中天都是頭一次看到自家女兒露出這麼一副神色,不過他不但沒有松了一口氣,反而更加頭疼。

這可是大庭廣眾之下,這位自己還不知道名字的青年身旁可是還挽著另外一位姑娘的。

如果說現在的葉凌有些發矇。

那李月心就是完完全全的傻住了:

‘天底下怎麼還有這麼不要臉的女人?這般大庭廣眾,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不過還好,少女抬頭看了一眼葉凌,

似乎自己的葉哥並沒有聽到那女人在說什麼,哼,也對,這樣嬌蠻的女人世界上哪有男人能夠看得上?自己的葉哥本身就是人中龍鳳,怎麼會跟那群阿諛奉承的傢伙一樣?

可是下一刻,李月心就呆住了。

葉凌以一個極為後知後覺的速度從凳子上站起,用沒有被自己抓住的右手臂抬起指了指自己,臉色有些發紅,看向臺上那位始終俯視著他們二人的少女,以一種微微有些顫抖的聲音道:

“楊小姐,是說我?”

楊玲月見這人這種做派,似乎有點不喜的皺了皺眉,不過看了看那張比起魏長鋒絲毫不差,甚至還多了幾分柔弱書生感的面孔之後,就將這心中淡淡的不喜抹掉。

不過臉上那種嬌羞也消失的一乾二淨,點了點頭:

“當然是你,不然還能有誰,一個小飯桶,一個老家夥,一個路人甲,還有一個多管閒事的是我爹,除了你還能是誰?”

說實話,就這丫頭這張破嘴,有種讓陳剎想要直接把喜事變成喪事的衝動。

不過這算是一個難得一見的樂子了,還是先不要掃興為好。

楊玲月似乎沒有看到此時還在拉著葉凌左手掌心的李月心,自始至終連正眼都從未看過一次。

少女李月心的臉色有些慌張,不過他還是選擇相信自家的葉哥,心中不住的告訴自己,這只是自己的葉哥有素養,不願意當眾讓這位刁蠻任性的瘋丫頭下不來臺而已。

“上來吧,如果你身手還算過得去的話,就你了。”

這位楊姑娘表現出了與剛剛那種對於自身婚事完全相反的輕佻。

李月心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白了一大塊,她的手掌緊緊的攥住了葉凌的左手,可惜,少女說到底只是一個尋常人,這葉凌再怎麼廢物,也總歸是一個鍛體四重的小武者。

輕輕的將少女的手臂甩開,臉色有些發紅的一躍上了臺。

陳饒有興致的看了一眼少女的臉色,這小丫頭似乎極為擅長催眠自己。

這個正常人一眼就能夠看出來的結果,在少女的眼中,還能看到一絲乞求與希望。

乞求自己的葉哥只是想給這個瘋丫頭一個面子,以往希望自己的葉哥戰無不勝,可是這一次,卻希望敗在那瘋丫頭的鋼鞭之下。

可是少女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這位剛才鋼鞭還勢大力沉的楊小姐,彷彿跟沒有吃飽飯一般,那威猛至極的鋼鞭軟綿綿的沒有半分力道。

反倒是自己那位葉哥,不知道怎麼的,身手比起以往,似乎要快上很多。

結果不難猜,因為其實在場之人,最初在看到楊玲月鋼鞭指向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

畢竟那麼俊的一張小臉,要是不小心被鋼鞭打傷了,可就不好看不是。

在場之人,鄙夷者有之,羨慕者更多。

畢竟臉這種東西,也算是與生俱來的天賦了?

楊玲月也有些興奮,前些月那位小劍聖的姿容,她一直銘記在心裡,對方當初對於她的邀約,別說赴約了,連看都沒看上一眼。

這讓她如何不憋悶?而今天,就看到這樣一個面容比起魏長鋒那家夥絲毫不遜色的。反正爺爺與父親一直再催他成婚,楊玲月索性也就順水推舟了。

不過楊玲月突然想起,自己這個已經決定了的卻連名字還不知道的夫君,好像在上臺之前,被一個小丫頭抱著。

楊玲月可不是那種願意搶別人男人的女子,她看了一眼臉色有些發紅,現在還有些飄飄忽忽的葉凌,突然問道:

“你還並無家室配偶吧?我楊玲月可不是那種寬宏大量的大婦。”

李月心連忙望向臺上,用少女心中最後的那一點希望牢牢的盯著**那張英俊至極的面孔。

可惜,她看向的那人,卻絲毫沒有想要看向她的意思。

“沒有,葉某從無婚配,更遑論配偶家室。”

“那就好!”楊玲月滿意的點了點頭,同時還微微抬起下巴,看了一眼臺下那個愣在當場的少女。

沒有人會質疑葉凌的這個回答,即便他們,包括那楊中天剛剛都看到了,那個一頭黑色長髮捆在一起,並無什麼頭飾佩戴,身著一襲水綠色長裙的少女剛剛牢牢的抱著自己這位女婿的手臂。

可是那又如何?

男人嘛!

這可是少奮鬥二十年的機會!

別說兩人似乎並無真正的關係,即便是真的婚配了,那又如何?

糟糠之妻不下堂,說來容易,可做起來有幾人能夠真的做到?

莊園內的大多數人,只是輕蔑或同情的看了一眼那個似乎怔住的少女之後,便不再理睬,而是將目光放在了這個即將在整個黃山郡揚名的白衣青年。

叫什麼名字來著?

好像沒有人知道,有知道的,也不會說。

沒人再看一眼那名叫李月心的少女。

少女彷彿被全世界拋棄了。

她呆愣愣的轉過頭,一言不發的看著雪白無比的瓷碗,不發一言。

雙眼之中的那一點希冀,一點乞求,已經消失的乾乾淨淨。

唯有茫然,與瑟縮。

那是孤身一人在面對這個冰冷世界時候,不由自主想要蜷縮一團,抱緊雙臂的感覺。

晌午的陽光不能提供給她任何的溫暖,反而在那濃烈陽光曝曬之下,少女僅有的那一點尊嚴和底線,暴露、踐踏的一覽無餘,蒼白且無助。

那一雙如同明月一般的眸子一下子變得黯淡了,有東西在這裡面破碎,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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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始終在一旁看的清楚,

破碎的,

是李月心從始至終宛如水晶般純潔的一往情深。

倒塌的,

是少女心中的,

那一整座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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