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來臨。

陳的身影快速穿梭來往於兩側房屋房頂上,沒有一絲絲的聲音,隱沒在黑夜之中。

他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大意,因為今晚的行動至關重要。

這是一棟不算多麼寬闊,但是裝點極為奢華典雅的宅院。

在沙洲,宅府的大小面積看不出什麼,可是誰家的宅院之內,若是能種上什麼花草,有什麼假山流水,那絕對了不得。

眼下的這個宅院內,就是如此。

陳剎想了想,將蒙在臉上的面罩輕輕摘了下來。露出來一張可以說丟進人堆裡找都找不到的尋常面孔。

走到了花園蒲旁,輕輕拈起了一片火紅色的花瓣放在了胸口的口袋之中。

他知道這種花的名字,是少見的沙洲花種,但卻極為珍貴。名為火羅蘭,別說尋常百姓,就是大富大貴之家,在沙洲也很難種下賞玩。

已是三更時分,除了正廳那邊還懸掛著兩個大紅燈籠之外,整個庭院內靜靜悄悄,沒有半點光亮和聲響。

陳剎如同一個隱藏在影子之中的蛇蠍,在陰影之中繞了一圈,終於確定了目標之人的位置。

他沒有第一時間進去,反而站在門沿外想了很久,仔細的調整了一下渾身的狀態與接下來的情形之後,這才定下了神,邁動腳步。

這裡的府邸外碩大的名匾為呂字。

這府內唯一的主人,名為呂清。

是呂的親生大哥,當然不過是同父異母。

這位對於呂而言,很陌生,因為呂清很早很早搬出了王宮,遠離了是非,從根本上而言,呂清與呂兩人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麼恩怨。

不過陳剎在提到用呂清當做引子的時候,呂連一絲一毫的猶豫都沒有。

畢竟這次要面對的是兩個凝氣境的對手,陳剎就算有所依仗,也不可能真的將當做底牌的鏽劍用在這種破地方。

能保命的東西,別說一個烈水國,再加上兩個,陳剎都不可能換。

之前在鐵鹽城的時候,與那位分樓的鎖天樓主路桓有了一次較量,對於凝氣境一重的武者陳剎心中算是稍微有了那麼一點點數。

可以力敵,但是想要擊殺除非時機完美,一旦陷入糾纏的情況下,自己就必須得走。

自己才剛剛突破鍛體九重,想要達到凝氣境,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既然短時間內無法增強自身的實力,那麼只能從各個方面想辦法降低敵人的實力了。

這張烈水國都內諸多人物所編制而成的大網,其實很容易就能找到一個矛盾尖銳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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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呂候遠與李業虎。

兩人看似親密無間,尤其是李業虎的妹妹還是前者的王妃,可是在沙洲這種地界,一山不容二虎,後者掌握軍權,未嘗就沒有想要取而代之的想法!

陳剎不知道這兩人之間有沒有真的起了什麼齷齪。

但是即便沒起,他也可以在這之中讓其起些齷齪!

手指輕輕一點,木質的房門猶如被風吹動一般,嘎吱一聲,被推開。

陳剎沒有第一時間進去,迎著月色照進房間內的倒影,足有三四個呼吸的時間之後,這才腳步輕點,邁了進去。

這位大王子,據呂所說,乃是鍛體境九重的實力,雖然說因為有些許的坡腳而不被呂候遠喜歡。

陳剎對其卻沒有半分的小視,不管怎麼說,能夠在不到三十的年紀達到了鍛體九重,在這沙洲的邊緣,已經算是相當不錯了,如此天賦,他才不相信是個願意蹉跎後半生的窩囊廢。

果不其然,陳剎剛剛邁入房間之內,一道寒光從另外一側如同毒龍吐舌,速度飛快的朝著他這裡刺了過來。

一把不到丈許長的漆黑色長槍握在一個衣衫不整的男子手中。

黑暗之中看不清楚對方的面目,不過既然是正主,也不需要看清楚對方長什麼模樣在決定殺不殺。

陳剎心中凜然,險而又險的晃過了這角度極為刁鑽的一槍。

那男子似乎有點詫異,這一槍的失手讓他有點始料未及。

不過他顯然也不是什麼簡單角色,出力收力極為順暢自然,這一槍刺出,沒有點到陳剎,頓時直接變招,改突刺為橫劈。

不到丈餘的長槍在對方手中愣是如同延伸出去的手指一般靈活。

短劍架住了這把長槍,兩把利器在空氣之中碰撞,火星四濺。

更讓陳剎沒有想到的是,兩把武器撞在一起,除了這些迸濺而出的火星,這長槍絲毫與神秘之劍的接口處,竟然沒有絲毫的開裂現象!

這把槍是入了品的武器,而且應該是中品兵刃!

男子手中長槍用力一揮,直接帶著陳剎將其甩了出去。

黑暗之中,一對眸子死死的盯著陳剎,一個沉悶的男子聲音響起:

“你是何人?”

“要你命的人!”

呂清心中一凜,手中長槍強攻,心中卻在不斷的盤算,這個能夠悄無聲息進入自己府內,還能與自己正面廝殺的刺客究竟是誰派來的?

‘自己表現在外的,一向都是一個胸無大志的閒散王子,沒有理由會被人惦記啊!’

他卻是不知道,眼前這個能夠和他糾纏在一起,能夠與之正面廝殺的這位刺客,其實如果真的想要直接殺掉他,不過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驀地,呂清想到了一個可能:

“你是我二弟派來的人?!”

陳剎一愣,他是真的一愣,他這還沒給提示呢,這小機靈鬼就自己學會搶答了?

這是嫌死的不夠快還是怎麼的?

“胡說什麼?”他‘冷笑’了一聲。

殊不知,這位想太多的大王子一看到眼前這傢伙的動作一僵,心中更是確定無比。

他比起呂要多知道一些。

而且多知道的還是很關鍵的一些!

“果然,果然,父王前日跟我說呂源那家夥這些時日有可能要突破凝氣境,估計會不太安分,現在看來,你們果然要動手了!”

陳剎又是一愣,看向這大王子的目光如同在看一個傻子。

緊跟著隨即想到,這傢伙現在這模樣還如此的有恃無恐,應該是有什麼倚仗可以將自己留在這裡才如此肆無忌憚的吧?

他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看向呂清的眼神充滿了‘殺意’。

果不其然,呂清嘴角突然露出了一絲獰笑:

“不過僅僅只是派一位鍛體境九重的殺手前來,我這位二弟,可真是有點太看不起他親愛的大哥了吧!?”

‘噗嗤’

利刃刺破胸口的聲音在黑夜中有點刺耳。

在現在這個情況下,還有那麼一點尷尬。

陳剎猛地拔出短劍,身形快速一轉,躲開了噴射而出的鮮血。

看了一眼不可置信看向自己,身上開始出現一根根黃色毛髮,正處於血脈變身狀態下的呂清。

陳剎有些無奈的搖搖頭,自語了一聲:‘傻嗶’。

他抬腳便走出了屋內,只留下呂清一人捂著左心,痛苦的伏在桌子上。

陳剎對於自己的出刀極為自信,心臟的整體被人體的肺部所包裹在一起,一旦被利刃刺破,肯定是連帶著左肺同樣被刺穿。

在現如今這個世界之中,最起碼以陳剎現在的認知來講,心臟被刺破肯定是必死無疑的,不過有那麼一段間隔時間。

或許有那種強橫的武者,真氣可以讓受傷的部位還原,但是陳剎相信,就在這烈水國,肯定不會有那種強者。

可是心臟刺破不同於其他位置,如果是頭顱後腦,或者背頸脊椎上的中樞神經,自然不用多說,瞬間斃命,絲毫的掙扎都不會有。

如果是刺破咽喉,頸部血管大出血會淹沒肺部,同時氣管切斷無法給大腦供氧,大概不到一分鐘之內就會死亡。

這過程會極為痛苦,極為痛苦!

可是心臟被刺破,而且刺傷的面積與傷口並不算大的話,還能夠活好長一陣子。

如果受傷面積大,大概在三五分鍾左右,不過心臟破裂的大出血會讓人在幾秒之內失去意識和知覺,在昏迷之中死去。

而陳剎出刀的力度和位置極為刁鑽,這個位置不會讓人瞬間就死,但是也絕對活的時間差不過三分鐘,可是卻不會影響對方的知覺與小範圍的行動。

渾身的冰冷使得呂清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可是他的手掌仍然下意識的捂住在噴出鮮血的傷口。

血淋淋的指甲在趴俯的桌面上努力刻下了一個特殊的符號。

一個陳剎,想要他刻下的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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