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重新出現的萬角龍，楊屹與龍神女皇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因為那根本就不是萬角龍的模樣。
“怎麼，很驚奇嗎？皇族矽獸在實力達到一定程度之後都能夠隨意改變形態，也就是變成任何模樣。”萬角龍稍微停頓了一下，才說道，“當初，我也正是憑藉這個能力才僥倖逃過劫難。”
楊屹微微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龍神女皇的神色也恢復了正常，因為她早就知道小不點能夠隨意變換身體形態。
“顯然，你們對那場戰爭的瞭解並不多，或者說不夠準確。首先，你們對矽獸文明的認識就大錯特錯了。”
“矽獸文明？”
“什麼才是文明，或者說文明是什麼？”萬角龍看了楊屹一眼，才說道，“顯然，不能用掌握的科技的先進程度，文化的開化程度，以及其他任何帶有偏見的標準來衡量或者是判斷文明。從本質上講，文明就是生物構成的，具有創造性，能夠持續生息繁衍，並且不斷發展壯大的社會群體。那麼，憑什麼認為矽獸的世界就不是文明？難道說，只是因為野生矽獸遵循優勝劣汰的生存法則，還是說沒有掌握先進科學技術，甚至沒有產生語言與文化就認為由矽獸構成的社會群體就不是文明？”
楊屹沉默了，龍神女皇想說點什麼，卻沒有開口。
“顯然，首先得承認矽獸文明，也只有在承認這一點之後，才能對那場戰爭有正確的認識。”
“然後呢？”
“那不是矽人為了生存而發動的戰爭，而是兩個文明之間的戰爭。”
楊屹微微點了點頭，等著萬角龍說下去。
“當然，這也是事實。”萬角龍稍微停頓了一下，才說道，“因為歷史由勝利者書寫，而且矽魅聯盟根本就沒有真正的官方史料，所以你們對那場戰爭的錯誤認識，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現在，你們已經知道了，早在矽魅聯盟的矽人文明誕生之前，北阿爾法星系裡面就有眾多由矽獸為主的文明，而且已經存在了數百萬年之久。雖然從某種意義上講，矽獸文明處於原始階段，在很多方面都無法跟後來出現的矽人文明相比，但是沒人能否認，矽獸文明確實存在，也確實統治了整個北阿爾法星系，而後來的矽魅聯盟不過是從矽獸文明手裡奪走了北阿爾法星系的控制權。與所有文明的衝突一樣，因為存在本質上的區別，所以矽獸文明與矽人文明難以共存，更不可能和平分享有限資源，戰爭難以避免，而且最終只有一種文明能夠得以延續。當然，你們知道的只是那場讓我們徹底喪失統治權與生存權的戰爭，卻不知道在此之前的戰爭。”
“之前？”
“在神皇出現之前，矽人與矽獸的戰爭已經延續了數百萬年，只是在神皇之前，佔據優勢的是矽獸。”
“等等……”楊屹壓了壓手，說道，“既然在神皇之前，矽獸文明擁有優勢，那為什麼沒有消滅矽人？”
“為什麼要消滅矽人？”
楊屹愣了一下，或者說一下沒有反應過來。
“數百萬年來，矽獸文明只有一條基本法則，即優勝劣汰。只是，不管敵人是另外的矽獸，還是更加聰敏的矽人，我們都沒有趕盡殺絕的理由。很簡單，任何一種生命都有生存下去的權利，也有為生存而戰的權利，決定某種文明生存的不是另外一種文明，而是無處不在的自然法則。如果戰敗的一方會被戰勝的一方滅絕，那麼戰爭還有什麼意義？再說了，在與矽人長達數百萬年的戰爭中，矽獸文明一直掌握著主動權，有著不可動搖的優勢，那麼為什麼要消滅矽人？事實上，在神皇之前，矽人並不是矽獸文明的最大威脅。相比之下，矽獸之間的戰爭更具毀滅性。”
“這……”
“其實，在神皇之前，我們始終把矽人當成矽獸，即擁有更高智慧，但是在其他方面卻存在明顯缺陷的矽獸。也就是說，我們把矽人文明當成了矽獸文明的一部分，也就沒有理由消滅矽人，更沒有把矽人當成另類看待。總而言之，如果沒有神皇，那麼矽人不過是成千上萬的矽獸中的一個分支而已。改變這一切的就是神皇，或者說神皇的出現徹底改變了已經延續數百萬年的歷史。”萬角龍稍微停頓了一下，才說道，“不得不承認，我們在戰爭初期犯了一個極為嚴重的錯誤。”
“大意輕敵？”
萬角龍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雖然神皇的出現是偶然因素的結果，但是在他出現的時候，我們並沒有把他當成威脅，至少沒有把他當成主要威脅，哪怕在他已經展現出了足夠的實力時，我們依然認為那只是一個偶然因素，不會對現有秩序構成多大威脅，也就給了他足夠多的時間與空間。”
“這……”
“現在看來，在他把八個矽人種群聯合起來的時候，就已經具有嚴重威脅。如果我們在那個時候改變對他的看法，將他當成威脅看待，那麼戰爭肯定會是另外一個結果，甚至不會爆發。”
“只是八個種群，而矽魅聯盟有成千上萬的矽人種群。”
“問題是，在神皇之前，沒有任何一個矽人把不同的種群統一到一起，更沒有一個矽人能夠同時統帥幾個矽人種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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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別忘了，在此之前的數百萬年裡，除了四個皇族矽獸，其他的所有矽獸，以及所有矽人種群都在為生存抗爭。為了生存下去，為了繁衍後代，矽人不只是在跟矽獸爭奪生存空間與生存資源，還在跟其他矽人種群鬥爭。簡單的說，對某個矽人種群來說，其他的矽人種群與矽獸種群沒任何區別，都是其生存道路上的敵人。事實上，在那個時候，矽人與矽獸沒有明確的界線。矽人種群裡面，仍然有很多矽人的智商並不高，而在矽獸中，有一些擁有很高的智慧。”
“也就是說，把不同種群的矽人聯合起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沒錯，但是神皇做到了，而且做得極為出色。可惜的是，我們卻沒有因此把他當成真正的威脅，甚至沒有想過他會改變這一切。等我們意識到，他不但是威脅，還是嚴重威脅的時候已經遲了。更要命的是，即便到了這個時候，我們依然沒有聯合起來，依然沒有採取切實的行動。”
“什麼意思？”
“很簡單，我們並不團結，至少當時還沒有團結起來。不只是不同的矽獸種群，即便在我們萬角龍內部，也存在這樣的問題。當時，如果我們團結起來，在神皇展現出過人一等的實力的時候就採取行動，那麼我們要對付的也只是八個矽人種群。以當時的情況，哪怕我們無法幹掉神皇，也能夠阻止他統治更多的矽人種群，從而讓他承認矽獸的地位，最終與我們共同擁有北阿爾法星系。當然，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我們錯過了一次機會，而且是最後的機會。”
“然後呢？”
“戰爭爆發，我們連續輸掉了幾場關鍵戰役，由神皇統治的恆星系由數十個變成了上萬個，成千上萬的矽人種群投靠到神皇旗下，連一些矽獸種群也被神皇征服，成為了對抗我們的幫兇。雖然我們也採取了行動，比如四個皇族矽獸首先統一起來，明確在戰勝神皇之前和平共處，但是我們已經耽擱了太多的時間，而且我們對神皇的瞭解遠比不上神皇對我們的瞭解。等到我們發現神皇是一個很強大，超越了已知的存在時，我們已經喪失了主動權，也喪失了取勝的希望。”
“只是，你們沒有放棄。”
“那有什麼用？”萬角龍看了楊屹一眼，才說道，“到這個時候，藍血狼、天火鷹與六腳蛛的母星已經淪陷，天火鷹與六腳蛛的全部成年個體都已戰死，藍血狼也只有極少數成年個體憑藉獨特的超能力僥倖逃脫，唯一還能對抗神皇的只有我們萬角龍，而且還能戰鬥的成年個體也是寥寥無幾。雖然在四個皇族矽獸之外，還有成千上萬的矽獸，但是沒有一種矽獸能夠對神皇構成威脅。更加重要的是，神皇已經找到了對付我們的辦法，並且讓足夠多的矽獸向其投降。”
“這……”
“對我們來說，戰敗已成定局，沒有確定的只是戰敗的時間與地點，以及戰敗之後的局面。”
“什麼意思？”
“滅絕，還是苟延殘喘。”
楊屹微微一愣，隨即嘆了口氣。
“當然，滅絕是肯定的，至少當時那些還在跟神皇對抗的矽獸都會滅絕。唯一讓我們繼續戰鬥下去的，其實就是希望能夠在將來的某一天親眼目睹神皇戰敗，希望能夠等到一個取代神皇的強大存在出現。雖然我們不知道要等待多久，但是我們可以肯定，那個強大的存在肯定會出現，就如同神皇一樣。”
“這……”
“所以，我們選擇了後者。當然，不是所有的個體都能夠活下來，都有機會去忍受數百萬年的煎熬。”
“你被選中了？”
萬角龍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這不是我們做出的選擇，而是命運的安排，是自然法則的結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