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
雖然已經猜到了，但是楊屹完全不敢相信。要知道，這不但完全顛覆了他之前對父親的認識，甚至影響了他的世界觀。如果奧卡斯暗示的確實就是如此，那麼楊屹首先得搞清楚自己還是不是人類。
“是不是很震驚？只不過，這僅僅是我的推測。”奧卡斯嘆了口氣，說道，“我沒有跟他直接接觸過，所以不太清楚他的情況。只是，這種可能確實有，而且還不小。簡單說，他的出現本來就有很大的問題。沒錯，他肯定是你的父親，你身上有一半的基因來自於他，而且他肯定也是一個人類，至少擁有人類的軀體。問題是，這能證明他的靈魂也是人類嗎？如果當初賦予人類智慧的那個激進派沒有死，或者說沒有死透，以某種方式將自己的意識儲存了下來，那肯定在飛船上面。顯然，在你的祖母進入飛船的時候，接觸到的不只是那些先進的裝置，還有他的靈魂，也就是儲存在飛船裡面的意識。也許受到某種因素的限制，他無法直接控制你的祖母，畢竟人類不是由他創造出來的，因此他無法向控制創造的生物那樣去控制人類。現在的問題是，他有沒有找到一種可以把意識轉移到某個還在孕育的生命之上，並且控制這個生命體。如果是，那麼你的父親很有可能就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甚至可以說他不是你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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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卡斯一口氣說完，楊屹早就沉默了下來。
雖然楊屹完全無法接受，但是他知道，這很可能就是事實，因為這也是楊光當初拋妻棄子的根本原因。
事實上，這也解釋了很多楊屹想不明白的問題。
比如，楊光為什麼要來北阿爾法星系，而不是去其他的恆星系統。又比如，楊光在到達北阿爾法星系之後，為什麼沒留在飛船上，只是留下了一個職能程式。再比如，當人類等文明來到南阿爾法星系的時候，楊光為什麼沒有出現。還有，在楊屹率領人類遠征軍殺入北阿爾法星系之後，他為什麼沒有出現。
如果真是如此，還有什麼好指望的呢？
想到這，楊屹忍不住嘆了口氣。
“其實，你也不用太失望。”奧卡斯顯然看出了楊屹的情緒變化。“不管怎麼說，你跟他有血緣關係。更重要的是，他是你最後的希望。”
“你認為，他會幫我對付神皇？”
“你覺得不會？”
“如果你說得沒錯，他根本就不是我的父親，而是一個跟你相似，還曾經跟你為敵的激進派。神皇呢？按照你之前所說，他也是一個激進派。你認為，一個激進派會幫我去對付另外一個激進派？”
“為什麼不會？”
“你……”
奧卡斯淡淡一笑，說道：“沒錯，如果我的猜測都是對的，那麼他們兩個都是曾經跟我們為敵的激進派。問題是，激進派也不是鐵板一塊，同樣分成了幾個陣營，而且在觀點上有巨大的差別。雖然我不是很瞭解楊光，但是以我的判斷，他在當初選擇前往銀河系，不只是因為覺得離開阿爾法星系更安全，更不是為了避開我們，而是他從一開始就相信激進派無法透過常規手段戰勝我們，因此殺會北阿爾法星系只是去送死。事實也已經證明，他的這個判斷確實沒有錯。”
“可是……”
“那麼，換個角度來看，你認為他還會支援那些激進派？從另外一個方向來看，控制神皇的那個激進派能夠接受他的存在嗎？毫無疑問，他當初離開阿爾法星系，單獨前往銀河系等於背叛了所有激進派。雖然就算他沒有這麼做，也改變不了戰爭的結局，但是在其他激進派看來，他確實是叛徒。”奧卡斯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只是這一點，就決定他們兩個不可能和睦相處。也正是如此，在回到北阿爾法星系之後，楊光沒有去找神皇，甚至沒去找矽魅聯盟的戰皇，而是首先來到這裡，然後就失去了蹤影。也許，神皇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經回來了。要不然，神皇就不會盯上你，會直接找他的麻煩。其實在我看來，這很有可能是你存在的原因。”
“什麼意思？”
“你的出現，解釋了那艘飛船為什麼會出現在北阿爾法星系裡面，至少能讓神皇相信是你把那艘飛船從銀河系帶了過來。再說了，你有一具獨一無二的軀體，恰好說明了你跟那艘飛船的關係。只要這麼認為，那麼神皇就不會想到你的父親，也就是那個脫離大部隊，去了銀河系的激進派。”
楊屹微微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奧卡斯的意思。
“當然，如果這是他的安排，那麼就算無法肯定他一定回幫你對付神皇，他也絕對不會幫助神皇對付你。”奧卡斯長出口氣，接著說道，“現在的問題是，他為什麼沒有出現，或者說為什麼藏起來？顯然，你的出現不是什麼秘密，他肯定早就知道了，說不定在密切關注你的一舉一動。在我看來，這才是你得關心的問題。說實話，就算他沒有把你當兒子看，只要不是神皇的盟友，那麼在你走投無路的時候，他就應該站出來幫助你，至少應該為你提供一些指點。”
“既然在密切關注，那麼他肯定知道我回來這裡找你。”
“問題是，他知道我的存在？”奧卡斯淡淡一笑，說道，“當初，他也來過這裡，卻沒有發現我。沒錯，外面的那個空間是我創造出來的，而且只有我這樣的存在才有能力創造出那個跟基本理論完全違背的空間。事實上，他也是由此認為我還活著，並且來到這裡。只不過，他顯然沒有想到，我沒有藏在這個特殊的空間裡面，或者說沒發現這個空間其實是一個專門用來欺騙外人的偽裝。也就是說，他並不知道我還活著。至少在離開的時候，他不會因為這個空間的存在認為我還活著。”
“這麼說……”
“如果他認為，你來此是徒勞之舉呢？”
“這……”
“如果他這麼認為，那麼他為什麼還藏著不肯出來？要知道，如果你是白跑一趟，那麼在不久的將來，甚至在可以預見到的某一天，你就會被神皇幹掉，還有追隨你的人類遠征軍與織星族軍團。控制住你之後，神皇將獲得夢寐以求的東西，也就是你的軀體。哪怕現在的神皇沒有激進派的實力，在獲得你的軀體之後也將成為真正的激進派，至少會是這個宇宙中最強大的存在。很明顯，哪怕楊光擁有一具類似的軀體，到時候最多只是跟神皇持平，不可能擁有壓倒性優勢。”
“那也不等於會敗給神皇。”
“你這麼認為？”奧卡斯淡淡一笑，說道，“沒錯，就算跟神皇旗鼓相當，他也未必會敗給神皇。問題是，如果最終只能容納一個如此強大的存在，也就是他們必須分出勝負，也就得為此拼過你死我活，那麼你認為誰能笑到最後？很明顯，沒有一個能笑到最後，他們都將成為失敗者，也都得為此付出最慘痛的代價，也就是導致整個北阿爾法星系徹底完蛋。當初的那場內戰，沒有摧毀南北阿爾法星系，不是說我們沒有拼盡全力，而是在最後關頭做出了取捨。”
“什麼意思？”
“你認為，南北阿爾法星系憑什麼能在內戰中倖存下來？”奧卡斯淡淡一笑，說道，“雖然激進派早有準備，鬥志超過了我們，甚至打算跟我們同歸於盡，但是我們在內戰初期取得了決定性勝利，不但把激進派關押了起來，還掃蕩了激進派的所有根據地，清除了激進派創造出來的所有智慧生物，也就是矽人。正是如此，激進派殺回來之後，才不得不花大量時間重新培養智慧生物。很明顯，激進派的根基幾乎為零。如果我們不計後果，那麼這場戰爭不會有任何懸念。”
“那麼……”
“顯然，我們無法做到不計後果。”奧卡斯嘆了口氣，說道，“激進派不計後果，如果我們也是如此，那麼我們跟激進派有什麼區別？在內戰結束前，我們不得不承認，如果繼續打下去，就算我們能夠幹掉所有激進派，也無法再次取得勝利，因為到最後，毀掉的將是無可替代的阿爾法星系。面對這樣的結果，我們選擇了妥協，也就是做了取捨。不管怎麼樣，我們無法像激進派那樣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也正是如此，我們戰敗了，激進派也沒有獲得真正的勝利。”
楊屹苦笑了起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換句話說，如果是兩個激進派相互廝殺，而且都不計後果。你認為，最終會有好的結果嗎？”奧卡斯看了楊屹一眼，才說道，“顯然，不管是楊光，還是神皇都清楚這一點，特別是楊光。很簡單，他是內戰的旁觀者，也就有更清楚的認識。如果他看清楚了這一點，那麼他為什麼還藏著不出來？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還不是很瞭解神皇，而且希望透過你去瞭解神皇，或者說是試探出神皇的底細。只有在對神皇有了足夠多的瞭解之後，他才會出面對付神皇。”
“到那時候，恐怕已經晚了。”
“那可未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