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襄俏臉通紅,目光不敢與他相接,低聲道:"你傻站著做什麼!"

風后笑嘻嘻地道:"當然是看你啦。"

郭襄心裡甜滋滋的,嘴上卻道:"油嘴滑舌。"

風后見她輕顰薄怒,楚楚動人,怦然心動。他來到床邊坐下,不自禁地抱住郭襄嬌柔的身子,道:"我風子羽何德何能,竟能得郭二小姐垂青,此生此世,必不負卿。"

郭襄意亂情迷間突地心中一黯,腦中不禁回想與楊過的邂逅際遇,終南山古墓長閉,萬花坳花落無聲,絕情谷空山寂寂,風陵渡明月冥冥。這些早在她心頭早已千萬遍想過了,明知鏡花水月,只是一場空而已,但她卻偏偏止不住自己。郭襄心中暗自嘆息一聲,振作而想:"自今往後,這一切都要與我無關啦!"

風后見她怔怔出神,笑道:"想什麼呢,想這麼入神?"

郭襄微微一笑,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再也忍不住,將這些年的相思之苦都化作了滔滔不絕的傾訴之語。這件事在她心裡積鬱了許多年,直到今天,在最親近的人面前發洩了出來。說到對楊過的傾慕,對小龍女的讚譽道:"這世上,也只有龍姐姐這樣的人物,才配得上他。"又說到他們的愛情,她說:"像他們這樣至情至深的情意,只要有一人在水裡,另一人必定在水裡,有一人在火裡,另一人也必定在火裡。龍姐姐不喜歡世俗凡塵,他便陪著她終身隱居墓中。"郭襄慷慨豪俠,素來不理小節,然而她心中對生死以之相愛的人自然就多了幾分期盼,她深深盼望著自己遇到危難之時,有心愛的人守在身旁,全心全意,不離不棄。她一直羨慕小龍女,心想她有一個真心相愛的男子,可卻自己沒有,雖然她命運坎坷,但這一生怎都要比自己過得快活。現在想來,與其說是自己對楊過情根深種,倒不如說是這世上再難尋一個與他一般至情至性的男子啦。

突然之間,郭襄意識到了自己鑄下大錯,正待解釋時,風后抱著她雙臂緊了一緊,道:"我知道,我知道。自此以後咱們便是夫妻,我會加倍疼你愛你,你我便是一體,生死相依,不離不棄。"

郭襄嘆了口氣,幽幽道:"你為什麼這麼好。"

風后低聲道:"我在臨安城廝混時,你眼裡從未將我看低,又無私教授我武藝,甚至數次救我性命。當時我也只感激你的關懷,卻不敢另有妄念,誰又能想到,咱兩能有今日。"

郭襄側過身子,望著他的臉道:"你心中還記掛著蕊初嗎?"

風后身子一震,半晌往郭襄瞧去,但見她雙眸如深潭秋水,水光粼粼,搖曳著無限的深情,道:"逝者雖然已矣,但她已經深深刻在了我的心上,我可以容納別人,卻不能忘記她,你明白嗎?"

郭襄卻笑道:"我又沒有怪你,你解釋什麼。"她將頭倚在風后的肩上,道:"或許這便是我喜歡你原因之一吧。"

風后和她臉蛋距離不過數寸,嗅著她秀髮間的芬芳香氣,又覺她吐氣如蘭,忍不住在她左頰上輕輕一吻,道:"怎麼,我有那麼多優點嗎,來,說給風某人聽聽,能敲動有'小東邪';之稱的郭二姑娘的芳心,到底是怎樣驚天地泣鬼神的魅力。"

郭襄呸了一聲,臉頰暈紅,說道:"不害臊,那有人給自己臉上貼金的。"

風后哈哈一笑,道:"現在知道已經晚了,往後你便是風某人的妻子啦。"

兩人依偎在一起,風后心中一片寧和,自從決定踏入江湖,出人頭地那一刻起,無數使他猝不及防的事情彼此起伏,像一波接一波的浪潮糾纏不清,衝擊不停,而每次幾乎都在生與死的邊緣掙扎求生。可是這一刻,像是失落了無數日子的平靜感覺,忽然又填滿了心間。整個人空靈通透,所有的鬥爭仇殺,陰謀詭計都像是與他毫無牽涉了,再不會對他有半分的影響。

倏忽間,他豁然而悟自己在武學上的修為又深進了一層。這不是內力修為上的精深也非劍法招式上的玄妙,而是一種無法解釋的感覺,一種心靈上的昇華騰昇。

郭襄驀地臉色一白,身子竟微微顫抖起來,只片刻的時間,她整個人的溫度驟然間降到了冰點。

風后吃了一驚,一搭她的脈搏,便知情況實已到了危險之極的地步,若不立刻採取措施,郭襄隨時都有性命之虞。

深吸一口氣,風後來到榻上,扶正郭襄的身子,伸手慢慢解開她的衣帶,露出裡面的貼身衣服,只一稍一觸她氣清蘭麝,滑若凝脂的皮膚,立時就暈其大浪,差點心神失守。

郭襄無力倒在他懷裡,身上無絲毫可掙扎之力,但雙目紅潤,盈淚欲滴。

風后彷彿給雷電擊了一下,頓時恢復清明,慚愧不已,慌忙道:"二姐,我,我..."

郭襄淚水緩緩從臉頰上流下,顫聲道:"我沒有怪你,只是,只是,只是..."她一連說了三個只是,但接下來的話,實說不出口。

風后伸衣袖給她擦了擦眼淚,微笑道:"你難道還不明白我的心嗎麼?"郭襄抬頭望著他,只聽他柔聲道:"我真願咱倆能活到一百歲,讓我好好待你,報答你對我的恩情。但你若是死了,我也是活不下去啦。"

郭襄見他臉色真摯,目光中蘊含著無限的深情厚意,心中感動,臉上露出笑靨,於是閉眼輕語道:"你,你繼續吧。"

風后這時心中澄明,沒了半點情慾之念。他慢慢解開自己衣衫,胸膛與郭襄的背心相貼,肌膚相貼之際,不禁打了個冷戰,便似懷中飽了塊冰一般,但一運起"九陽真經",寒意立消。風后用至陽之力吸取郭襄丹田之內的寒毒,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只見風后臉上隱隱現出綠色,手指微微顫動。他睜開眼來,先用杯子將郭襄的身子裹住,這才坐到一旁,慢慢以"九陽真氣"通走三關,鼓盪丹田內的九陽真氣,將吸入體內的寒毒一絲一絲化掉。

待他將體內寒毒化盡時,已是日頭西降,餘暉遍地。

風后見郭襄氣息低微,睡姿安詳,想道:"她不知有多少個日子沒有這麼舒舒服服地睡過一覺了。"心中不由憐愛大起。他怔怔地望著她的臉,心中思潮起伏,從相識之日一幕幕如流星耀空般劃過,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漸黑了。風后正想:"她寒毒初去,身子極為虛弱,待會她醒來定會感到飢餓,不若我下去找些吃得吧。"這時郭襄睫毛晃動了一下,接著張開眸子,朝他瞧來,還甜甜淺笑,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美麗牙齒。

風后甫一接觸到她那一雙柔情蜜意的漂亮明眸,心神俱顫時,郭襄笑道:"什麼時間啦?"風后整了整神色,笑道:"天剛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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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襄身子只略一動彈,便已用盡了全身力氣。

風后道:"你的寒毒已經全部被我吸了出來,大身子卻還未痊癒,待修養一段時間呢。"

郭襄苦著臉道:"真想出去走走,看看秋天。"

風后下了床,撫摸著她如瀑般的秀髮,道:"等你好了,我便陪你去,到時候想去哪就去哪。"

郭襄伸出潔白纖柔的玉手,道:"扶我起來好嗎。"

風后抓著她纖巧修長的玉掌,登時一陣暖膩柔軟的感覺直透心坎。

郭襄依著床攬被而坐,道:"我餓了。"

風后啞然而笑,道:"我到廚房給你弄些粥來。"說著便旋風般走了。

即使在黑暗中,她璨璨的眸光,宛若盪漾在一泓秋水裡的兩顆明星,極為引人。

盞茶的功夫,風后便回來了。

他用托盤端著一碗熱粥,卻先從裡面取出一對紅燭來,在桌上點燃了。

兩隻紅燭一點,屋中黑暗登時離去,喜氣洋洋的。

郭襄坐在床上,瞧著那對紅燭,俏臉上跳躍著紅色的芒光,嗔怪道:"又不是洞房花燭,你點它幹什麼?"說完自己的臉都紅了。

風後來到床邊,先是將碗裡的粥用勺輕輕攪拌了幾下,然後舀了些許起來,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幾口氣,才送到郭襄的唇邊,笑道:"雖然不是洞房花燭,但也是咱們訂婚的日子,點上紅燭喜慶一些。"

郭襄感受著細嚼著淡粥,甜蜜而幸福。

待她吃完了以後,風后將碗放在桌上,突然想起一件事來,道:"咱們現在是未婚夫妻了,我以後叫你二姐呢,還是娘子呀!"

郭襄咯咯笑道:"什麼娘子,這麼腐儒酸臭的稱呼你也好意思叫的出口。"

風后跳到床邊,將臉湊到她的跟前去,叫道:"娘子,娘子,娘子..."

郭襄沒好氣地道:"你正經一點好嗎?"

風后道:"那你的小名叫什麼,今天可以說給我聽了吧。"

郭襄道:"我沒有小名的,外公爹爹媽媽都叫我襄兒。"

風后道:"好吧,以後我叫你襄兒,你便叫我子羽或者其他什麼,只要你覺得順口就行。"

郭襄想了想,笑道:"你這人有時說話瘋瘋癲癲的,沒個正行,我就叫你小瘋子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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