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見他終是識趣,冷哼道:"你對這臨安城是否熟悉?"

風后搖了搖頭,道:"說不上有多熟悉,我來這裡也不過區區一年的時間而已。"只是當他瞥見那白衣女子嘴角噙著的淡淡寒意,他立馬又轉了口道:"但是,在這臨安城裡,就沒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這時,那站在一旁的黃衫女子終於開口說話了:"你能幫我們尋一處別人輕易找不見的去處嗎?"

風後面上不漏絲毫心意,微笑道:"這有什麼難的,包在我的身上。"

白衣女子眼中雖有喜色,但她的臉色卻是依然寒冷,只見她突然右手指風一點,"卜"一聲,風后慘哼,痛跌在地上,好一會再由地面站了起來,吃盡了苦頭。白衣女子淡淡道:"若是你敢弄出什麼么蛾子,本姑娘要你好看。"

風后對白衣女子的狠辣大為驚懼,他現在不得不做一副軟骨頭,只有死過的人才知道活著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情。

他賠笑道:"怎麼會呢!"

思來想去,風后還是將兩人帶到自己的住處,這裡地處偏僻不說,四面巷道穿來引去,若不是對這一帶特別熟悉的人,根本找不到這裡。在天子腳下廝混,沒有強硬的後臺,那就得有一處保命的藏身之所。

進了他的黃金屋,兩個女子都是忍不住皺眉,風后亦是大感丟臉,在兩位美女鄙視的目光中,他無力垂著腦袋,道:"好了,我一個窮小子,能這樣就不錯了。"

那淡黃衫女子溜目四顧,然後眸光落在一本書籍之上,只見破破爛爛的書面上寫著"李太白詩集"五個字,又想到風后的小賊身份,不禁起了好奇之心:"你喜歡青蓮居士的詩?"

風后心中一跳,在他的記憶裡,這本書對他是什麼重要的,但他面色不該,微笑道:"自打十五歲時,我便對先生的詩特別的喜愛。"

白衣女子在一旁連連冷笑,鄙夷道:"你就一個街頭小賊,還自敢稱喜歡讀詩!這本書指不定是從那位書生的身上偷來的呢。"

風后對這個白衣女子全無好感,也不理她,徑直拿起詩集塞到懷裡,然後道:"兩位,你們好生坐著,我先出去一趟。"說著便要舉步離開。

"等等!"白衣女子長劍"鏘!"一聲出鞘,森然的劍芒直指他的咽喉。

風后早餓得手足發軟,腸胃中更是彷彿有刀剮一般,如今再次被無辜威脅,他不由得火冒三丈,吼道:"你個臭婆娘,士可殺不可辱,你仗著自己...呀..."風后慘叫一聲,倒跌地上,臉上出現了清晰的五條指痕,當然是白衣女子賞了他一記耳光。

黃衫女子看著兩人欲言又止,只是這時她正滿腹的心事,甚至沒了平日的豪邁的性情,只因此事不禁繫著著襄陽城的安危,更是繫著她爹爹媽媽、姐姐姐夫、弟弟等一系親人以及意氣相投朋友的性命,多日奔波又兼苦無對策,心中正自苦悶。她手中藏著一封襄陽守將呂文德奏於度宗皇帝的摺子,上面清楚明白寫著蒙古大軍南侵,形勢危機,希望朝廷能夠派出援兵。只是從襄陽到臨安這一路之上,到處都是宰相賈似道的伏兵,普通的信使早已被斬盡殺絕了,而她也是遭到了數次的圍殺,雖然每次都能夠安然衝出包圍,但進了臨安城之後,她竟也沒了注意。除了面臨無時無刻,無孔不入的刺殺不說,更重要的是對於如何將奏摺送到皇帝面前這個棘手的問題她們兩人一籌莫展。

"青妹妹,別太難為他了。"郭襄終究是看不下去,忍不住提醒道。而她口中所說的青妹妹乃是呂梁派掌門的女兒莫青青。

莫青青哼了一聲,不理痛苦呻吟的風后,轉頭對郭襄道:"二姐,這個混子如果將我們的行蹤洩露給那些人,到時就會有很大的麻煩,要不然..."

郭襄瞧見莫青青雙目中透出的森寒殺機,心中著實有些不悅。她雖然性子隨了東邪黃藥師,又號稱"小東邪",但她決計是個善良的姑娘。

她秀美深蹙,道:"他縱使是個街頭小賊,但也是條性命,我們怎能平白無故殺了他?"

莫青青悻悻然,便沒有再說話。

風后從地上起來,哈哈笑道:"有朝一日,我若是練成了蓋世武功,今日之辱定當奉還。"

莫青青先是雙目利芒一閃,旋又斂去,不屑道:"就算你拜在五絕的門下,亦休想可練出什麼本領來。所以最好是死了這條心。"

風后聽得大受傷害,他的尊嚴一次次被挑戰底線,縱使一遍又一遍默唸著"大丈夫能屈能伸","韓信受胯下之辱"等,此刻也不禁怒火沖天:"我就不信這個邪,我學古人夏練三伏,冬練三九,就不能成事了?"

莫青青彷彿被氣樂了一般,但仍慢條斯理地道:"你有武功的底子,但這正也是你的可悲之處。以你現在的年齡,倘若改學其他門派的武功,明顯已是太遲;即使有絕學沒有經脈運轉線路的限制,但你的內功底子又太差,在江湖上連下九流都不如,所以還是學不成。"她頓了頓,望著風后一字一字道:"一言蔽之,你就是個街頭廝混的賤命。"

風后呆了起來,只覺得手足冰涼,但他終是倔強心性,雖然文不成武不就的,但只要能在這個紛亂的世道中生存下去,做一個家財萬貫的富翁也算不錯,至於報仇雪恥,只要有錢還怕鬼不推磨嗎?

他正低頭暇想,那裡理會莫青青的那種愉快看別人痛楚的心思,直過了良久,風后才道:"我已經好餓了幾天了,現在要去照顧一下自己的肚子,兩位女俠可有什麼意見?"

郭襄想了想卻道:"我們可否做個交易?"

風后對她印象不壞,況且人家剛才還救了自己一命,當下道:"這位姑娘有什麼話直管吩咐就是,談不上交易之類的話?"

郭襄報以微笑,道:"我們要在這裡呆上一段時間,這裡有五十兩銀子,你便拿著,權當作我們二人的住宿費用吧。"

風后看著她取出五十兩紋銀,雙目不由放光,但心裡自尊心仍不斷作怪,一時猶豫不決。

郭襄嘆了一口氣,道:"這些錢是我們二人用作住宿的花銷,不是施捨,你就收著,你的日子也不好過呢。"

風后把銀兩放入懷裡,雖然不知道兩人身份,但決計見不得光,又奈何形勢比人強,今若是不收銀子,自己怕是就見不著明天的太陽了,便保證道:"姑娘放心,我決計不會將你們說出去的。"

來到街上,只見漫天陽光灑落下來,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

風后聞著香氣,到了一家酒樓,坐了二樓臨窗的一張桌子,正要喚了夥計過來點菜,驀然間一道陰冷的目光注視了過來,弄得他脊背上一陣涼颼颼的感覺。他心裡驚疑不定,哪裡敢回頭,低著頭裝作茫然未覺,直到那人來到桌子對面坐下,才裝作醒覺地朝來人望去,一見之下,立時頭皮發麻,起了身就欲溜逃。

竟是臨安府衙的捕頭季不二,此人素來心狠手辣,吃人不吐骨頭,他亦沒少受過此人的威逼欺壓。這時他正一臉陰測測地笑容,盯著風后慢吞吞道:"風大少,兩月不見,著實混得不錯嘛,都能在這'天客居';吃上一頓了。看來,要託您的洪福照顧照顧我這個小小的捕快了。"

風后頹然坐回了凳子上,洩氣道:"你想怎樣?"

季不二見風后已變得服服帖帖,壓下心中的冷笑,淡然道:"你有兩月的例銀沒交,算上利息整好五十兩,拿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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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后駭然大叫道:"什麼!你還不如去搶呢。就是殺了我也沒有那麼多銀兩。"

季不二雙目寒光閃閃,直把他看得心中發毛,才淡淡道:"我不會殺你。"

聽他如此說,風后頓時松了一口氣,同時心中暗歎:"這是什麼年代,你弱小了,怎麼誰都要踩你兩腳。"但季不二接下來的話又讓他腳底冒出了絲絲寒氣。

"我會將你扔進大牢裡,每日打折一條腿,等到將要好的時候,再打折了。如此反反覆覆,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能,生不如死。"

風后聽得渾身發麻,比起這人的狠辣無情,那惡女莫青青直變成了善良的小綿羊。

季不二此刻瞧去,風后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顯是嚇得不輕,也知道火候到了,便語鋒一轉,道:"若是你能辦成一件事情,本捕頭不但免了你所欠的例銀,而且還另有重賞。"

風后心中暗道:"果然是古今一脈相承,先是一番恫嚇,然後才說出真正的目的。"他趕緊裝出一副大難得脫,感激涕零的樣子道:"季捕頭有話吩咐就是,小子自當鞠躬盡瘁,赴湯蹈火,上刀山下油鍋..."

季不二聽他說的離譜,眉頭一皺,擺手截道:"行了!"

風后那忍得住,差點連自己的肝腸心肺都吐了出來,如此肉麻拍馬屁的話居然是自己說出來的,放在以前打死他也不相信自己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人灰暗的潛力還真是無窮無盡,難怪自人類社會誕生以來,法律就一直伴隨著不斷發展,不斷完善。與其說是社會的不斷進步,倒不如說是人類陰暗面的不斷開發。

季不二瞧風后低著頭,臉上肌肉抽動,道:"你怎麼了?"

風后趕忙收拾心緒,整容道:"沒什麼,就是太激動了。"

季不二對他的反應大是滿意,哈哈一笑道:"只要你辦成了這件事,到時自是好處少不了。"

風后訕訕而笑,小心翼翼道:"不知捕頭要吩咐小子什麼事情?"

季不二見到一群男女剛上得樓來,其中一名老者氣度不凡,顯是高手,便說道:"此事待會再說,先吃飯吧。"

風后這時也看見了,進來一共老少五人,身上都配著長劍,他們坐的位置正靠著內側牆壁。

季不二呼來酒樓夥計,點了幾樣熱炒菜,要了壺竹葉青,給兩人酒杯斟滿,故作大方的道:"風大少,這頓酒食就是我掏錢了。你就敞開肚皮,只管吃喝。"

風后擺出受寵若驚的神態與之周旋,幾輪推杯換盞,忽然一個聲音傳了過來:"呂將軍的奏章..."

他也不以為意,正舉杯時發現季不二耳朵聳動,顯在竊聽他們對話,心中微凜,隔了三張桌子的距離,雖然那些人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但卻仍然能一字不落聽見,也足見季不二的武功比之他要高明了許多。

這宋代的美酒比之現代雖然在純度上差了不少,但慢飲慢品還是別具一番滋味。風后自個又飲了三杯竹葉青之後,那季不二驀地起身結賬,似有急事一般,催促離開。風后拍拍肚皮,隨他離去。

待二人下了樓,腳步聲遠了,一長得非常英俊的男子道:"師傅,您老可看出什麼?"

那老者身形高拔,神態威嚴,他閉目想了一會,才道:"剛才出言試探,看那捕頭的反應,奏章應該還在青青手裡。"

年輕男子臉上神色依然有絲焦慮,道:"也不知道青青現在怎麼樣了?臨安城這麼大,我們如何才能找得到她們啊?"

那老者瞪了他一眼,嚴肅的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想到辦法,將奏章送到皇帝案前,兒女情長暫時給我放到一邊。"

那年輕男子諾諾應了一句。

這時旁邊有一個妙齡女子道:"師傅,要不我們直接進到皇宮內院去,呈給皇帝不就完了嗎!"

那老者嘆氣道:"你個傻丫頭,皇宮內院豈是隨便能進去的?況且你即使進去了,能否找到皇帝還是兩說。就是找到了皇帝,以我們的身份,恐怕那皇帝八九十是不會相信的。"

...

季不二領著他到了一個僻靜處,才拿出一紙畫像,開啟一瞧,竟是落腳在他那裡的黃衫女子和白衣女子。

"認清楚這兩個人。"

風后心中正暗自猜測兩人身份時,又聽季不二道:"然後從她們身上偷一件東西。"

"偷東西?"風后訝然道:"偷什麼東西?"

季不二淡淡道:"一道奏章,你要看清楚了,是呂文德奏於皇上的,千萬別搞錯了。"

風后一臉為難,推脫道:"可我不知道她們在哪,怎麼去偷?"

季不二忽地冷笑道:"這個不用擔心,那二人現就在你這兒。"

風后駭然變色,支吾道:"我...我..."

季不二臉立刻沉了下來,寒聲道:"怎麼,你不願意?"

風后立時又反應過來,急忙道:"沒有、沒有,只要我能在街上遇見她們,就決計不會失手的。"

季不二冷哼道:"給你三日的時間。三日之後,若是沒有拿到東西,我便拆了你的骨頭。"說罷便一甩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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