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上策
“完了……”
和鮑總發出同樣哀嘆的，還有剛入坑不久的胡一飛……
他從安西市剛飛回蘇市，就突聞噩耗！
一下子就把他給打蒙了。
“沒你們說的那麼嚴重吧，只是個政策面的訊息而已，新聞上都沒見怎麼報道。”
他的女朋友大波浪顯然還不瞭解事情的嚴重性。
“你不懂，普通人的資訊都是滯後的，往往等政策影響真正爆發出來的時候，背後的資本能逃的早就逃了。”胡一飛苦笑。
雖說他一個剛入局的小萌新，對新能源賽道沒有那麼高的行業敏感度，但架不住人家是個二代，人脈資源和訊息渠道極廣，早有人特意給他提了醒……
這次國家給的政策落地緩衝時間極短，影響迅速傳遞到終端，據說經銷商那邊已經出現大量砍單。
這幾天的實時銷售量與之前相比那是一落千丈，幾乎腰斬，未來市場堪憂。
B輪都沒走完，原本的上市計劃更是妥妥的胎死腹中……
最糟糕的是，已經有不少見勢不妙的投資方拒絕繼續跟投。
原本愛豆就是在燒錢搞產能擴張，想抓緊時間佔領市場，而且去年才剛剛扭虧為盈，自身幾乎沒有什麼造血能力。
以目前的資產負債，除非找到新的資金來源，否則最多撐不過一年便會資金鏈斷裂……
問題是，這種時候資本躲都來不及，誰還會傻到來當冤大頭？
“啊？那要是按你說的大事不妙，那咱們趕緊撤資啊！”大波浪急道。
“合同都籤了，錢都進了對方口袋，哪兒還來得及啊……”胡一飛苦著臉道。
他不是沒試過聯絡鮑總，不過對方現在正焦頭爛額的忙著安撫大股東，哪兒有空理會他這個小股東。
鮑總現在連他的電話都沒敢接，打給辦公室，那秘書也是一推二五六，連見面時間都遙遙無期。
他這次可算是精準踩雷了……
“那怎麼辦啊？”
胡一飛也是愁眉不展，真的沒了主意。
原本說得好好的享受行業紅利，薅羊毛薅的不要太爽，誰知道風向突變，突然就不讓薅了……
投資回報現在是別指望了，連本金還能不能回來，能回來多少，都是個未知數。
要知道他自己的IT公司可也還在燒錢呢，資金問題不解決，這件事完全可能形成連鎖反應，直接拖垮他的白堊紀……
作為公司法人，他現在可是還揹著一大筆銀行貸款，一個搞不好，公司破產不說，自己還得成老賴……
玩槓桿，有高回報，自然有高風險！
目前看來似乎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從外面找新的資金進來。
用活水，才能把這盤死棋盤活……
可問題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的白堊紀公司除了公關能力強一點，和政府關係好一點，就靠著一些招標專案勉強活著，對比市場上的其他同行，完全沒有任何核心競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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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本無緣無故的，憑什麼就給你雪中送炭？
是你PPT做得好，還是故事講得好？
想了半天，胡一飛也沒想出什麼好的對策來，只能坐在沙發上唉聲嘆氣。
“之前讓你別冒險，攤子不要一下鋪那麼大，這下好了。
那個孟浪說的沒錯，姓鮑的果然是在裸泳，潮水一退就現了原形。
早知道你就聽薇薇姐的，去投資電影多好啊，說不定我還能當個女配……”大波浪埋怨道。
對自家男朋友的投資眼光，她算是徹底絕望了。
幹啥啥不行，踩雷第一名……
胡一飛一臉尷尬。
不過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提起孟浪……他倒是心中一動。
人家連鮑總的PPT都沒看過，聽了三言兩語卻能一眼看穿鮑總的大結局……這特麼什麼戰略眼光？
怪不得沒幾句話就能讓兩位商界大老念念不忘。
悔不聽高人指點啊……
“你說，我要是現在去諮詢一下對方……既然他那麼早就看出這投資不能做，說不定能給我一些建議？”
胡一飛遲疑著說道。
沒道理兩位大老都能放下身段，折節下交，他這小身板放不下？
“諮詢他？上次是誰對我說，人家會開車，會武術，怎麼可能還會投資？
又是誰說，這世界上絕對不可能有這種樣樣精通的神仙的？”
大波浪翻了個白眼。
“這個……”胡一飛只能訕笑。
當初說的有多麼篤定，這時候的臉就有多疼……
在這之前，他是絕對不相信世界上居然還會有這種人存在的。
不過今天之後，他就發現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絕對了……
……
“春天在哪裡呀，春天在哪裡。
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村裡。
這裡有紅花呀，這裡有綠草。
還有那會唱歌的小黃鸝……
噓~噓噓~”
楊慧早上剛準備進廚房準備早餐，就聽到廚房裡傳來一陣歡快的音符。
她一腦門子疑惑的走進廚房，就看見孟浪正系著圍裙，圍著灶臺不停地轉……
“呃……你在幹嘛？”
“媽，早呀！您看多好的天氣，別忙了，早上我來做飯！”
孟浪給了自家老媽一個蒼藍勐獸的招牌式笑容。
那閃亮的牙齒隱約發出了“叮”的一聲脆響。
“呃……”
什麼情況這是？
“噓~噓噓~”
沒多久，老孟也出來了，正碰上孟浪拿著花灑，一邊吹著口哨，一邊挨個兒的給小院子裡的植物盆栽澆水。
那歡快勁兒，就像是一隻快樂的小陀螺。
“什麼情況這是？”老孟一腦門子問號的湊過去問身旁的老婆。
“我哪兒知道啊？看樣子是心情挺好？”楊慧也是一臉古怪。
難不成是昨天一連聽到兩個好消息的效果？
可昨天怎麼沒見反應？
這興奮還帶效果延遲的？
看著一臉傻笑，一個勁兒往自家那盆海棠上灑水的孟小浪，老孟卻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他心情好不好我不知道，不過腦子肯定進水了。
昨天才剛下過大雨，我的花兒啊……”
……
樓下的動靜，樓上自然也聽得見。
林海棠透過窗戶，看著下面小院子裡歡快的“小陀螺”，心裡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本想著快刀斬亂麻的，沒想到最後卻成了送羊入虎口。
好消息是，他們終究沒到最後一步。
壞消息是，兩人的關係更加糾纏不清了……
雖然有些不可思議，那種情況下他還能強忍著懸崖勒馬，不過該佔的便宜基本都被佔完了……
現在想想，昨天晚上倒還不如……今天自己也就能徹底說服自己兩不相欠，一走了之。
可對方似乎是算準了自己的心理，不多不少，恰好就踩在自己的心理防線上。
這反倒是讓自己異常糾結了……
走吧，理由似乎不夠充分。
不走吧，兩人都這樣了，以後還怎麼當普通朋友？
“噓~噓噓~”聽著樓下略帶得意的口哨，林海棠心裡不由氣結。
剛認識的時候，明明看著就是個鋼鐵直男。
可現在自己居然會被對方拿捏的死死的……
這個可惡的男人……太會裝了！
“姐姐，咱們下去吧。”已經穿戴整齊的小雨說道。
“嗯……你先去吧，我頭有些疼，想再睡一會兒，等薇薇醒了我再下去。”
她猶豫了一下，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對方，只能選擇當鴕鳥，能躲一時躲一時。
好在大白天的話……對方應該多少會收斂點……
“頭疼？沒事吧姐姐。”
“沒事，可能是沒睡好。”
“哦！那好吧！”
“踏踏踏~”小雨下樓了，樓下隱約傳來一陣對話聲。
“誒，小雨，怎麼就你一個人啊？”
“哦，姐姐昨晚好像沒睡好，說想要再睡一會兒。”
“這樣啊……”
聲音漸漸的微不可聞。
可等了沒一會兒，小雨蹬蹬蹬又跑了上來，手裡還端著一個蓋了蓋的盤子。
“姐姐，大叔說涼了就不好吃了，讓你先吃點再睡。”
“嗯……好吧，替我謝謝他。”
林海棠有些扭捏的接過盤子，結果……剛開啟又立刻迅速蓋上。
“怎麼了姐姐。”
“呃……沒事，你快去吃飯吧，我等一會兒再吃。”
“哦！那姐姐你要趁熱哦。”
“踏踏踏~”
直到小雨下了樓，林海棠這才松了口氣，再次揭開蓋子。
裡面只有一個冒著熱氣，煎的金黃的流心煎蛋……
心型的……
林海棠：“o(*///▽///*)o”
指望這傢伙能收斂點……是我太天真了……
……
孟山，依山傍巖而建的古剎中。
“沒想到這種深山老林還有這麼大的寺廟啊！”
“是啊，我小時候離家出走，就經常偷偷跑到這裡來躲著看書。”
“離家出走？”
“該不會是被妹妹欺負的落荒而逃吧？”
“咳！那什麼……人艱不拆啊！”
讓林海棠松了口氣的是，今天接下來的遊玩中，也許是看出了自己有意的逃避，孟浪倒是沒有再做過什麼讓人臉紅心跳的日常調戲。
在眾人面前表現的一切如常，彷彿昨天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孟浪瞥了一眼躲自己躲的遠遠的林海棠，心裡也是有些無奈。
他哪兒是不想調戲，這種事兒很上頭的好麼！
純粹是知道繼續調戲很容易出事……
雖然和一開始“落子無悔大丈夫，坐懷不亂真君子”的計劃有些出入。
不過在經過本能和理智之間激烈交鋒之後，孟小浪終究還是以大局為重，沒有讓事態徹底失控。
這不僅是對林海棠的尊重，也讓對方沒了離開的理由。
昨天晚上幾乎已經是對方心理承受的極限，再繼續喜聞樂見下去，對方鐵定得按照劇本飛京城去。
那位坐上737 max的兄弟已經用生命告訴了我們一個真理……
虐妻一時爽，追妻火葬場……
對付林海棠，只能循序漸進，一點點瓦解對方的底線。
從林海棠的反應來看，至少是沒有表現出立刻離開的意圖……
這可是成功的一大步！
【是我愛的太蠢太過天真……】
突然，自己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孟浪拿起來看了一眼來電人。
“嗯……”
他打電話來幹什麼？
孟浪想了想，跟幾人說了一聲去接個電話，然後走到一顆梧桐樹下。
【喂？是孟先生嗎？】對面的語氣似乎異常恭敬。
“是我，胡少，你不是回蘇市了嗎？找我有什麼事？”
【咳！是這樣的……】
胡一飛略帶尷尬的將大概的事情說了一遍。
不過他也沒傻到將所有老底都和盤托出，儘量把他現在的狀況往好了說。
“呵呵！胡少，我就是一個打工仔，又不是商人，你跟我聊這些投資啊什麼的，這我可不擅長啊。”
【孟先生說笑了，我也是後知後覺，才發現您之前的評價是一針見血，金玉良言。
也沒別的意思，就是希望看在師姐的面子上能夠指點一二。】
“唔……”
對面語氣真誠，倒是很有誠意。
加上對方“幹啥啥不行，倒閉第一名”的親民人設，倒是讓自己天然的生出幾分親近……
嗯！如果對方上道，自己自然是不介意提早展開自己的AI帝國計劃的。
“胡少，我說的可能會不太中聽，你確定想聽？”
【當然！請孟先生暢所欲言，我胡一飛氣量還沒那麼狹小。】
“好吧，既然胡少想聽，那我就說說我的一點淺薄看法。
我分析的過程太複雜，就直接說結果吧。
我認為，鮑總和你的公司，一年之內，基本玩完。”
【呃……】
對面明顯是被孟浪一句“過程太複雜，直接說結果”給弄懵了。
結果這麼直接的嗎？
不過這一年……倒是和自己的判斷相差不大。
按照他的預計，即便自己把能借的錢都借一個遍，堅持一年也就是極限了……
但自己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人家卻是局外人，自己刻意隱瞞之下，卻能一語中的……
高人吶！
【那孟先生可有什麼建議，能夠幫我擺脫現在的困局？】
“嗯……我有上中下三策，你想先聽哪個？”
【三策？那我想先聽上策！】
胡一飛是個利索人。
“上策嘛……不知道胡少聽沒聽過一個典故。”
【什麼典故？】
孟浪看了一眼遠處的三人，呵呵笑道。
“孔融讓梨。”
胡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