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崎君,稍安勿躁,篤人有份禮物贈予兄長。”川田篤人微笑說。

聞聽此言,岡田俊彥露出驚訝之色。

三本次郎更是帶著審視的目光看了一眼‘宮崎健太郎’。

川田篤人在公開場合對宮崎健太郎以‘兄長’相稱,這並不是一件小事。

儘管這只是川田篤人個人對於宮崎健太郎的態度。

但是,此時此刻,川田篤人的身份不再只是川田永吉特工隊中的特工一員,而是川田家族的嫡傳子弟。

無論是是岡田俊彥還是三本次郎,都不能再僅僅以帝國‘流浪詩人’的身份看待宮崎健太郎。

他是川田家的少爺親口認可的‘兄長’。

程千帆微笑點頭,對於川田篤人口中的禮物,他並沒有說什麼拒絕的話,也沒有表現出受寵若驚的樣子。

日軍軍官走向停在最前面的一輛汽車,上了車,很快下車,小跑回來。

雙手將一張類似證件的東西遞到程千帆面前,“宮崎君。”

程千帆疑惑的看了川田篤人一眼,他之前以為川田篤人所說的禮物應該是錢財、物品之類,沒想到會是一張證件。

川田篤人點頭示意他接過去。

……

程千帆雙手接過證件,拿起來看:

日中雙文——【大日本帝國駐中華民國杭州領事館臨時身份證明】

姓名欄:宮崎健太郎。

職務欄:隨員助理。

墨跡未乾,很顯然是剛剛填寫的。

起訖日期是空白的。

照片一欄也是空白的。

已經加蓋了日本駐杭州領事館的紅色公章。

“岡田君,這……”程千帆看向岡田俊彥。

“宮崎君,請務必接受這個禮物。”岡田俊彥說,“有了這個證件,足可確保你在浙江範圍內的安全。”

“岡田君,日期和照片……”程千帆疑惑不解。

“起訖日期,宮崎君可以根據需要自行填寫,照片自己貼上去。”岡田俊彥微笑說,“支那人有任何疑問,他們必須打電話到領事館求證,有領事館為你背書,他們只能對你以禮相待。”

程千帆點點頭,臉上露出滿足和自豪笑容,“明白了,我為自己是偉大的帝國子民感到驕傲。”

“岡田君,多謝!”

這是一份漏洞百出的證件,甚至是根本不合規矩。

但是,卻又真實有效。

原因很簡單,國民政府孱弱,日本強大。

可以想象,如果拿著這樣一份證件的‘宮崎健太郎’受到了國府方面的刁難,弄不好就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外交糾紛:

日本方面說宮崎健太郎是外交人員,他就是!

這就是川田篤人送給‘宮崎健太郎’的禮物,已經暴露身份的宮崎健太郎可能會受到支那人的盤問乃至是抓捕,有了這個證件,足以確保宮崎健太郎的安全,支那人甚至不得不對他恭敬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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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證件只在正常情況下有用,如果‘宮崎健太郎’正在實施間諜活動的時候被現場抓捕,證件是沒有效力的,反而會給日本外務部門惹來麻煩。

所以,日本外交部門一般而言是不會給有間諜任務的日方特工批發類似的證件的。

正是因為岡田俊彥保護不力,險些導致川田篤人被國府特工抓捕,所以面對川田篤人的‘無理要求’,他只能破例照辦。

……

南京,黃浦路,中央軍校內。

憩廬,常凱申官邸,軍校生習慣稱之為‘校長官邸’。

常凱申正怒氣衝衝的坐在辦公室內,衝著薛應甑大發雷霆。

“廢物!你就是一個草包!”

“你是幹什麼的?”

“娘希匹,白吃飯的?”

“張漢生到底在搞什麼?這點小事都查不清,草包!無能!”

“委座,屬下保證……”

“出去!限你三天內,查清楚!出去!”怒氣衝衝的常凱申指了指門外。

看著狼狽離開的薛應甑,常凱申餘怒未消,撫了撫額頭。

這個時候,官邸的電話響了。

一名侍從官快步走上去,拿起電話,聽了兩句,“校長,杭州來電,戴春風處長已於今日清晨秘密抵達杭州。”

“很好,很好。”

“電令杭州,允他休息兩日,兩日後返回南京。”

“是。”

此前接到杭州密電,得知戴春風被港方拘留。

常凱申立刻要求國府外交部向英國政府打招呼。

面對國民政府的施壓,英國政府最終下令香港方面釋放戴春風。

就這樣,在香港警務處看守所生平第一次品嚐鐵窗滋味的力行社處長戴春風獲釋,連夜乘坐客輪從香港抵達廣州,隨後從廣州直飛杭州。

……

“日本人?”警察放下證件,打量著程千帆。

“有什麼問題嗎?”程千帆一臉倨傲。

“為什麼沒有照片,日期也沒有填寫?”警察質問。

“有什麼問題嗎?”程千帆冷冷打量著警察,“你可以現在致電領事館詢問,但是,耽擱了我的工作,你們需要給大日本帝國一個交代。”

聽到這該死的小鬼子,左一口大日本帝國,右一個交代,警察內心憤怒不已,卻又無可奈何。

“怎麼回事?”一個年紀大的警官過來。

警察將年紀大的警官扯到一旁,小聲彙報。

年紀大的警官翻看了這個‘不倫不類’的證件,牙花子都疼,最終咬咬牙,擠出笑容,雙手將證件還給程千帆,“這位先生,多有得罪,您可以離開了。”

“告訴你的人,不要再跟著我。”程千帆施施然將證件收起來,冷冷說道,“再有下次,領事先生會向貴國政府提出抗議和交涉!”

“您放心,一定不會了。”

看著程千帆一臉倨傲和得意的拎著行李箱離開的背影,警察衝著地上吐了口口水,“呸,小鬼子!”

叫了一輛黃包車,程千帆叫人力車伕跑了好幾道街,繞了幾條路,才在一個巷子口下車。

他穿過巷子,找到一個偏僻的角落,翻過院牆,到了另外一個巷子。

出了巷子,又叫了個黃包車,“去最近的電報廳。”

他要打個電話到雄鎮樓三十號。

此時此刻,雄鎮樓三十號,小白樓,餘平安辦公室內,一名身穿中山裝、略顯疲憊的男子正坐在辦公桌後面翻越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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