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高明
不等李睜迎到跟前，喬莉檀口輕啟，嗓音淡冷：“李睜，你知道你給馮志郝寫的那首歌《痴心絕對》，現在有多紅嗎？”
不等回應，喬莉便自問自答：“論民間的傳唱度，怕已經是你所有作品中最高的，市面上很多盜版的精選集，都是將這首歌加了進去，在京城，你隨便走進一家休閒娛樂場所，都可能聽到音響裡在放這首歌，在魔都，你如果打車的話，車載收音機裡放的歌曲，最大機率就是這首。”
李睜聽了，眼中閃過一道異色，前世地球，《痴心絕對》這首歌就是這般，在國內各個城市大街小巷的店鋪裡播放，最後到了一個街知巷聞的地步。
而根據喬莉吐露的資訊，這首歌在這個世界正在複製前世地球，而且傳播速度更快。
李聖傑發行這首歌，是在一年後才火起來的，典型的慢熱，導致了歌紅人不紅，而馮志郝發行專輯至今才三個月，歌迅速紅了，人也跟著紅了。
風墨也是扭頭看來，對喬莉點頭示意了一下，在公，喬莉是音樂部門第一副總監，級別保留了當初升任音樂總監時的副總，比風墨這個詞曲人部總監更高，在私，喬莉又是李睜的經紀人。
於公於私，風墨都該打個招呼。
可喬莉視而不見，也沒有坐下再說的意思，就站在那裡，看著李睜道：“憑藉這首歌，馮志郝從三線一躍成了預設一線，說是你一手把他捧上去，我相信圈內沒有人會異議，可你知道，他為何會轉會？”
這神轉折的一問，讓李睜怔了怔，喬莉再次自問自答：“因為華璨給歌手的合約，低於圈內標準，更直白些，就是壓榨旗下歌手，這是其一，還有很重要的一點...”
一頓聲，一字字道：“最近一段時間，你的作品質量下坡嚴重，有遇瓶頸之嫌。”
李睜皺起三道抬頭紋，不是被刺激到了，而是他知道喬莉不會無的放矢，確認道：“你聽誰說的？”
喬莉拿起手機晃了晃：“剛才我一個圈內朋友聯絡我，馮志郝魔都演唱會之後，接受了記者的採訪，記者這麼問他，他沒有給正面回答，卻也沒有否認。”
藝人接受採訪，對記者丟擲的問題不否認就是預設，這是整個娛樂圈的預設行規。
李睜沒急著接話，抬頭紋卻是深了幾分。
風墨臉色沉了下來，悶哼一聲：“忘恩負義的東西。”
喬莉瞥了他一眼，又看向李睜道：“可不止馮志郝，剛才在外頭，青春魅力接受採訪，記者也問了同樣的問題，尤曉霞預設，劉蘇蘇更是正面確認了華璨壓榨旗下歌手。”
這話一出，李睜愕然，風墨驚愕！
“怎麼會...”風墨口中喃喃，一臉絕難置信。
“走了！”喬莉一把拽著李睜的胳臂，轉身就走。
被一路拖著出了大廳，李睜這才腳步一頓，喬莉也是頓下腳步，側轉的臉上已經沒了霜寒。
李睜看在眼裡，嘆氣道：“你的那些話，是有意說給風老師聽的，繃著一張冷臉，也是給風老師看的，對吧？？”
喬莉微微頷首，並沒有否認：“沒錯，過河拆橋的人見了多了，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她的語氣中透出一股怒氣，李睜明白，她指的不是風墨，而是尤曉霞，劉蘇蘇。
而今晚青春魅力巡演首站，李睜之所以會答應出任演唱嘉賓，正是看在風墨的面子上。
喬莉把情況說給風墨聽，給風墨看冷臉，不是要讓風墨難堪，而是要向風墨表明態度！
“老墨是我朋友...”
李睜摸了摸鼻子，喬莉截道：“我知道，正是考慮這一層，我才沒有找他當面說，那樣他才是真正下不來臺。”
李睜苦笑，沉默了片刻，吐氣道：“雖然傷不了我什麼，但的確過分了。”
喬莉眼神一凝：“你可別不當回事兒，現在已經不是抹黑你的個人形象，而是進一步抹黑華璨，以及你的專長，這不是腦核精的銷售資料能洗白的。”
李睜沒有反駁，嗯了一聲：“我心裡有數。”
喬莉吐氣道：“還是不理不顧？”
“對。”
喬莉凝視著他一張篤定的臉，片刻後，預設點頭，沒再多說什麼，兩人一塊往出口方向走去。
另一邊。
李睜二人走後，風墨又呆坐了會兒，目光環視一圈，在大廳裡沒有找到他想找的人，便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喂，老墨，我這裡正在忙，找我有事？”那頭接通後，傳來青春魅力的經紀人，顧文娟的聲音，環境有些嘈雜。
風墨吸氣道：“青春魅力接受採訪了是不是？還說了李睜的不是，對不對？”
顧文娟呃了聲：“是這樣的...”
“你不用解釋，我只是告訴你一聲，從今往後，在私，你我再無瓜葛，在公，我會公事公辦。”
說完，風墨直接結束通話，抓起面前的半杯紅酒，仰頭一口飲盡，末了，起身大步離去。
......
10月7日，十一假期的最後一天。
三分之一的娛樂報刊登了有關李睜的負面新聞，其中不少是刊登在頭版醒目位置，包括了娛樂最前線等三張排名前十的娛樂報。
正如喬莉所言，報道內容由腦核精廣告以引，對李睜個人形象的抨擊，更進一步地擴散到了對他作為詞曲人的專長。
不光他本人，華璨低於圈內標準的歌手合約這個話題，也是被重新提了出來！
馮志郝，尤曉霞，劉蘇蘇昨夜的採訪，以及玖睿組合中的趙睿，多允今天上午的採訪，則是成了最好的佐證。
他們這些歌手都是李睜一手捧起，又是從華璨轉會其他唱片公司，對李睜以及華璨的瞭解，要比其他歌手更清楚，觀點更加具有公信力。
之前李睜創作遇瓶頸只是一種傳言，而在他們的預設下，卻是隱隱有著一種被證實的意味。
而到了下午，幾個重量級歌手現身，滾雪唱片旗下，天后蘇雅箐，匯利經唱片旗下，一線頂流男歌手，羅以東，貝卡旗下，風頭正勁的豔陽樂隊主唱，朝夕組合C位，聶蘭心....
這些歌手都是接受了媒體採訪，被問及有關腦核精廣告的話題，都是與米雪，陶亮等觀點一致，李睜作為公眾人人物，有必要給腦核精公司，給社會一個交代！
此外，在被問及李睜遇瓶頸期的話題，他們沒有正面回答，卻是明確表示，下一張專輯，不會考慮找李睜約歌。
時光唱片，董事長辦公室。
“洛少，一切按照你的指示層層鋪墊，到了現在終於是全面鋪開...”
韋浩南將一疊報紙放到辦公桌上，看向辦公桌後頭的洛少，眼中透出一抹興奮神采，諛詞潮湧。
“李睜在圈內的名聲毀了，公眾形象大損，創作遇瓶頸被證實，加上華璨壓榨歌手的名聲，內部必然人心動盪，洛少，你這是一石數鳥。”
“更難能可貴的是，李睜又不會有真正的麻煩，腦核精公司那邊，就算想對簿公堂也不可能，畢竟籤了的合約擺在那裡，李睜只需拿出百萬就能擺平！”
“這樣一來，李睜作為歌手，人氣就算下降，也不會一降到底，接下來依舊可以跑商演，為公司賺大把大把的錢。”
“洛少，高明啊，實在是高明...”
洛少背靠大班椅，看似面色淡然，不過眼中卻是透著一抹淡淡的享用之色。
老實說，對於這一次的謀劃，他內心也是頗為得意。
“現在還不到慶祝的時候，最大的一枚果子，是羅雨生被公認第一，華格，尼索，匯利經，它們三方怎麼說？”洛少伸手按了按，示意韋浩南停嘴，徐徐出聲。
作為詞曲人，想要被圈內公認第一，最難的一關，便是被五大巨頭共同認可，當然，如果你真的能鶴立雞群，那五大巨頭就算一百個不願意，也不會冒著得罪你的風險給予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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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眼下，羅雨生顯然還做不到這點！
韋浩南沉吟道：“匯麗經那邊應該問題不大，之前羅雨生拒絕了匯麗經的約歌，而貝卡那邊已經做通了羅雨生的思想工作，現在的關鍵是，尼索和華格...”
洛少眉尖一挑：“尼索有問題？莫菲的新專輯不是確定了跟羅雨生約歌嗎？”
韋浩南明白意思，點頭道：“我催一催貝卡那邊，必要的時候，拿莫菲的專輯主打向尼索施施壓？”
看洛少不接話，再補充說明：“如今羅雨生名聲鼎盛，已然壓過李睜，莫菲三月的專輯就敗給了寧蘭，何靜芸，這一次新專輯，就算不與何靜芸同期，也必然重疊盜版保護期，她想要保住第一天後的位置，即便再敗，也不能敗得太慘，專輯主打的選擇，只能是羅雨生的作品。”
洛少還是沒接話，又沉默了會兒，緩緩搖頭：“莫菲的性格太率性，萬一施壓之下激起她的抗拒，推掉羅雨生的作品，改選李睜也不是沒有可能，你就不要胡亂出主意了，讓貝卡自己去想辦法，羅雨生能不能被公認第一，貝卡的利益得失最大。”
韋浩南應是。
洛少曲指敲了幾下桌面，思索了片刻，而後道：“至於華格那邊，你傳句話過去，只要華格認可，華格與滾雪發片渠道共享，我會竭力促成。”
韋浩南微微愕然，華格與滾雪發片渠道共享，這是兩家唱片公司正在談的大合作，合作成了，華格的受益要比滾雪大。
給出這樣的條件，顯然洛少是下了大決心。
韋浩南猶豫再三，還是道：“洛少，有句話我不知當問不當問？”
洛少看看他：“說。”
韋浩南小心翼翼道：“羅雨生被公認第一，受益最大的是貝卡，洛少，只為何靜芸的新專輯不用李睜的作品，費那麼大的功夫...”
看到洛少陰下來的眼神，韋浩南急忙住嘴，洛少盯著他看了會兒，才道：“你是想說，費那麼大的功夫，值不值得，對嗎？”
韋浩南硬著頭皮嗯了聲。
洛少眯眼道：“華格有心把何靜芸捧上第一天後的位置，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強壓何靜芸的選擇，而何靜芸本人的意願，只可能是選擇李睜的作品為新專輯主打。”
“而之前我已經說了，何靜芸的新專輯主打用李睜的作品，並且由此成功封后，那她就是李睜一手捧上去的，從此以後，她和李睜之間的關係就再難分割。”
“相反，何靜芸用了羅雨生的作品成功封后，只需稍作引導，之前李睜對何靜芸的力捧，將會被最大限度的淡化。”
“而且我敢斷言，這樣一來，李睜與何靜芸之間，必然會出現嫌隙，甚至芥蒂，男人嘛，特別似李睜這樣自認才高的傢伙，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看低他的才華，而選擇羅雨生的作品，不選他的作品，正代表了何靜芸對他才華的看低。”
“嫌隙一出，芥蒂一結，只會越來越大，最終連朋友都沒得做。”
“我給你打一個比方，女人就好似一件華麗的東西，你看上了，想要從某人手裡奪過來，從正面搶是難度最大的，而最明智的做法，是讓那件東西主動離開那個人，然後你只需一伸手，就能把那件東西接住。”
“此外，羅雨生雖然簽約貝卡，但他擁有一半的自主權，只要有蘇雅箐在，還怕羅雨生不為滾雪所用？你說值不值？”
韋浩南眸光微閃，消化了一陣，恍然點頭，毫不吝嗇地拍馬道：“洛少高明，高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