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鍾俊達轉過拐角的時候,刻意拉開了安全距離。

就算有人在轉角後面偷襲,短刀匕首根本夠不著他。

如果是長兵器,那就更好了!

在這種逼仄的小衚衕裡,他有一百種方法能讓拿長兵器的敵人跪下叫爸爸。

至於說動槍。

在剛才的追蹤過程中,鍾俊達早就試探過幾次,故意給對方射擊的機會。

如果敵人手裡有槍早就開槍了,不會等到現在。

卻沒想到,就在鍾俊達繞過牆角的一瞬間。

站在後邊的張小琴並沒有直接拿水果刀去攻擊,而是突然從隨身的兜子裡掏出一隻手電筒!

杜飛看見,也被張小琴的騷操作給弄的一愣。

難道這娘們兒想用手電筒砸死鍾俊達?

卻在一剎那,張小琴突然開啟手電,衝著鍾俊達的眼睛一晃。

同時在嘴裡唸唸有詞,不知說了什麼。

鍾俊達身體一僵,就跟著魔似的,直愣愣站在原地。

張小琴瞅準機會,另一只手的水果刀又快又準,對準鍾俊達的心口就插了下去。

事發突然,杜飛根本沒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小黑3號雖然沒什麼戰鬥力,但在這時候卻能飛下去干擾一下。

但現在卻來不及了!

隨著手電筒的眩光一晃,那把鋒利的水果刀已經插進了鍾俊達的胸膛。

萬幸!

在千鈞一髮之際,鍾俊達似乎回過神來,本能的往旁邊閃了一下。

雖然最終也沒躲開這一刀,卻避開了致命傷。

然後本能的按住插在身上的刀,沒有讓敵人把刀拔出去。

那樣一進一出,不僅造成二次傷害,還會大量失血。

張小琴則一心脫身,無意浪費時間纏鬥。

發現未能一擊斃命,乾脆鬆手放棄了水果刀,轉身飛快向前邊逃去。

鍾俊達相當執著,儘管傷口劇痛無比,但見她要逃還是伸手想抓住對方。

卻慢了半拍,抓了一手空氣。

他仍不甘心,一手捂著傷口,一手扶著牆往前走,走了十來米才倒在地上……

杜飛站在吉普車邊上,眼中閃過一抹陰鷙。

鍾俊達這個人,杜飛對他說不上討厭,但也談不上怎麼喜歡,就是一個普通同事的程度。

張小琴卻是敵人,兩者遠近親疏顯而易見。

而且剛才的情況十分詭異。

鍾俊達的實力杜飛非常清楚,在普通人裡已經達到了頂尖程度。

上次敗給陳永健,那是因為陳永健已經超出普通人的範疇。

而張小琴完全沒展現出強大的戰鬥力。

反而剛才更像是鍾俊達站在那裡,任由她把刀子插進胸膛。

這令杜飛有些在意。

在這個世界上,有陳方石那種奇人異士,更有慈心和趙玉春這種武林高手。

張小琴會某種邪術,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杜飛一邊想著,一邊快步向張小琴逃走的方向截擊過去。

此刻,張小琴發命狂奔,她知道自己暴露了,必須趕快撤離。

去她事先準備好的安全屋,然後立即離開京城。

張小琴並不慌亂,這種情況早就在她腦海中設想過無數遍。

她自信,只要跳出包圍圈,抵達安全屋,她就安全了。

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前面馬路上的路燈點亮起來。

再往前十幾米,就能跑出衚衕到馬路上。

張小琴停止了奔跑,調整呼吸讓自己看起來更自然一些。

實際上,剛才拿水果刀刺中鍾俊達,她沒有拔出水果刀,除了被鍾俊達按住,也是她自己並沒有想拔出來。

因為一旦把刀子拔出來,肯定會有噴濺的血跡。

如果弄到她身上,接下來再逃跑就會更引人主意。

她跟鍾俊達沒有仇,她的目的只是逃走,並非一定殺死鍾俊達。

張小琴深呼吸幾次,低頭看了看身上乾淨的衣服,慶幸剛才沒有拔刀的決定。

現在她要做的就是走到前邊的馬路上,然後若無其事的離開這裡。

再偷一臺腳踏車……

就在張小琴思忖這些的時候,距離前面的路口只剩下幾米遠。

忽然一道高大的人影從前面冒出來。

那人至少有一米八,穿著墨綠色的呢子軍大衣,兩隻手插在兜裡,在馬路上拐進來。

張小琴已經是驚弓之鳥,看見前面有人,不由嚇了一跳,下意識把手伸到兜裡,死死攥住那只手電筒。

對面那人卻沒什麼異常,彷佛只是正常路過,順著衚衕走過來。

張小琴咽了一口唾沫,不由放慢了腳步。

那人卻十分正常,一步一步走過來。

就在兩人還有兩三米遠,在黑黢黢的衚衕裡,張小琴總算看清了對方的容貌。

那是一個十分年輕英俊的青年。

在她看對方的時候,對方也看向了她,視線相對的時候,還禮貌的微笑著衝她點了點頭。

然而,杜飛的微笑並沒有換來張小琴的放鬆。

在看見杜飛的一剎那,一種本能的危機感湧上心頭。

她想也沒想,當即又把手電筒從包裡拿了出來。

這種老式的鐵皮手電筒,在開關的上面有一個紅色小按鈕。

將二段開關推到中間,再按住紅色小按鈕,就能臨時點亮手電。

之前張小琴的手電一直處於這種狀態。

此時再拿出來,直接按住按鈕。

頓時一道光柱照向杜飛的眼睛。

杜飛心中一凜。

剛才他看見鍾俊達就是這樣中招的。

看見張小琴再次拿出手電,嘴裡叨叨咕咕的,不知念什麼咒兒,立馬提高警惕,搶先閉上眼睛。

即便如此,強光手電照上來,杜飛依然感覺到隔著眼皮有一片亮光。

緊跟著就是渾身一僵,就好像做夢遇到了夢魔!

整個人的意識是清醒的,手腳卻動不了了。

杜飛終於明白,剛才鍾俊達遇到了什麼情況。

原來這個手電筒晃眼才是要命的!

估計剛才鍾俊達的情況還要更嚴重,畢竟他被直接晃到眼睛上,而杜飛早有防備,先閉上了眼睛。

張小琴得手之後,也顧不上去料理杜飛。

她其實沒發現什麼破綻,只是剛才福至心靈,感覺到了危險。

索性寧殺錯不放過,這才對杜飛使了手段。

杜飛也反應過來,張小琴用的應該是某種非常厲害的催眠手法。

在黑夜裡,那把手電筒發出的眩光,就是她發動催眠的媒介。

難怪剛才鍾俊達栽了,遇到這種敵人,要是沒準備,肯定得吃虧。

好在有鍾俊達那貨在前邊給杜飛踩雷。

再加上杜飛本身,經過隨身空間的改造,體質和精神都比常人強大,中招之後覺著有些恍忽,但是非常快就恢復過來。

此時,張小琴剛跟他錯身而過。

根據張小琴的經驗,但凡中了她催眠術的人,可沒那麼容易醒過來。

即使在這種倉促的情況下,最快也得十幾秒才能反應過來。

卻不料,一轉眼,杜飛就忽然扭頭,睜著眼睛看向她。

張小琴被嚇了一跳,心裡暗道一聲“不好”!

還好手電沒放回去,她還想再照一下。

卻見杜飛衝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緊跟著一腳閃電般踢到她肚子上。

這時候可顧不上什麼憐香惜玉。

況且這娘們兒也算不上香玉。

面對這種極度危險的間諜,對她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霎時間,一股巨力襲來。

張小琴被一腳踢飛起來,砰的一聲,撞到牆上,硬是停頓一下,才狠狠摔落到地上。

腹部的劇痛讓她捂著肚子,整個人成了彎勾大蝦。

張小琴感覺自己的腸子可能斷了,不然不可能這麼疼。

更覺著不可思議,對方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擺脫了她的催眠,原先從來沒出現過這種情況。

她知道,有很多辦法能破解她的催眠術,甚至遇到一些行家,什麼道具都不用,直接打個響指,就能把人喚醒。

可剛才杜飛卻什麼都沒做,附近更沒有第三個人。

他是怎麼做到的?

隨即反應過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咬著牙還想爬起來,卻發現整個人跟散了架似的,根本站不起來。

她心裡暗道一聲“完了”,這次肯定在劫難逃。

張小琴不由得悲從心頭起,眼角落下一滴眼淚。

如果有再來一次的機會,她當初絕不會選擇留下來……

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她把心一橫,一張嘴就衝衣領子咬去。

在那裡藏著毒藥,只要咬下去就一了百了了。

她不是不怕死,但她更害怕被捕,她知道自己做過什麼,一道落到公an手裡,絕對沒好果子吃。

然而,還沒等她咬住衣領,就被一隻大手捏住了下巴。

張小琴下意識想到,對方要卸了自己的下顎,連忙使勁低頭。

卻發現對方力量奇大,緊跟著嘴裡就傳來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張小琴一愣。

她竟然猜錯了!

對方竟然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條黑乎乎的破抹布塞到她嘴裡。

而且塞的滿滿當當的,讓她咬不了任何東西。

就是那味道實在太特麼衝了,也不知道擦過什麼?

杜飛也是急中生智。

剛才看出她要咬衣領子,想起之前那個自殺的黑衣人,立馬伸手阻止。

杜飛不怕這娘們兒還有什麼殺招,剛才那一腳他踢的很有分寸,雖然沒有使出全力,但也絕對不輕。

張小琴又撞到牆上,等於受到二次傷害,骨斷筋折不至於,卻肯定有骨裂。

但杜飛沒卸過人的下巴,生怕萬一使勁使大了,直接把人給掰死,反倒事與願違。

索性靈機一動,從隨身空間裡拿出一塊不知道什麼時候丟到裡邊的破抹布……

恰在這時,從衚衕裡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片刻後小趙兒提著槍,呼哧帶喘的追上來,看見杜飛不由一愣:“顧問!“

隨後才看見倒在地上跟死狗似的張小琴。

杜飛衝他努努嘴道:“拷上~”

小趙兒“哎”了一聲,才反應過來,忙收起槍,拿出手銬,把張小琴按翻過去,雙手反剪,戴上手銬。

卻有點想不明白,杜飛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雖然號稱是總預備隊,但大家也沒指望杜飛起到什麼作用。

最主要的是,杜飛怎麼知道敵人會朝這邊跑?

不過這段時間相處,這些疑問並沒有讓小趙產生懷疑,反而更加感慨:“顧問真特麼厲害呀!”

過了一會兒,杜飛跟小趙兒押著張小琴回到吉普車上。

鍾俊達已經被大張兒騎摩托車送去了醫院。

原本被安排在外圍的兩組人馬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動。

等大夥兒回到駐地,瞭解了整個過程之後,王參軍不由得一陣後怕。

他自以為計劃周密,沒想到還是低估了敵人兇殘。

幸虧鍾俊達命大,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好在醫院那邊傳來訊息,鍾俊達沒有生命危險。

眾人得知,不由松了一口氣。

立即展開對張小琴的審訊。

這女人並不是死硬分子,在被破抹布塞到嘴裡,斷了服毒自盡的念想,她心態徹底崩了。

剛進審訊室就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哭起來。

專桉小子這邊問什麼,她就竹筒倒豆子一樣說什麼。

之前她之所以死心塌地,是因為沒有別的法子。

她的情報信息全都捏在上線手裡,但凡她敢不聽話,上邊人嘴一歪歪,就能讓她萬劫不復。

現在,被抓住了,那些把柄反而沒意義了。

張小琴不想死……

此時已經半夜十一點了。

王參軍從審訊室出來,跟杜飛碰頭兒,臉上透著笑意。

“顧問,接下來抓人?”

“抓人!”杜飛也笑著揮了揮拳。

而且抓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三個人!

除了原本鎖定的房大爺兩口子,還有剛才張小琴交代的駱先生。

跟杜飛猜的差不多,張小琴果然知道駱先生的底細。

這個駱先生也頗有些‘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意思。

駱先生就住在杜飛買下這座院子裡。

不過他不住在中路院,而是住在旁邊的西跨院,四十多歲,化名樊勇,代號駱先生,明面上是精密儀器廠的一名技術員。

正因為這個身份,他才得知精密儀器廠跟‘六二九工程’有過合作關係。

這才有了後來一些列的事情。

從最早,盯上李長江,打算花錢買名單。

卻在籌錢的過程中,潘小英和呂奇的錢被周常力偷了,令他們鋌而走險殺死趙新蘭。

偏巧在同一時間,作為駱先生下線的張大奎,在執行計劃的過程中,喝了點酒,得意忘形,拿出金元寶跟情婦顯擺,卻樂極生悲惹來殺身之禍……

林林種種,最後都歸到樊勇身上。

樊勇被捕的時候,沒有任何反抗。

直接被按在了被窩裡。

因為設定了金明娟這個保險,如果公an調查他們,肯定先發現金明娟。

其實金明娟所謂的,原京城站機要主任的職位都是假的。

至於那些‘大德通’的金元寶。

的確是金明娟參與瓜分的,卻是她打著機要主任的名義頂在前頭。

真正在幕後操縱的,卻是這位化名樊勇的駱先生。

他才是當年軍統京城站潛伏下來的重要人物。

有一說一,駱先生隱藏的非常好。

從頭到尾都沒露出一點破綻,甚至在張小琴供出他之前,他都沒進入專桉小組的視野。

而且,根據張小琴的供述。

按照他們原本的機制,即便張小琴是級別非常高的交通員,也不會直接跟駱先生接觸,更不知道駱先生的潛伏身份。

但是隨著之前,王文明和金順和尚落網,他們的組織遭到巨大損失。

張小琴不得不啟動特殊聯絡暗號,越級與駱先生見面。

那次杜飛發現她去什剎海大院,其實就是去見樊勇,而不是金明娟。

金明娟作為保險,反而不知道駱先生的真正身份。

卻沒想到,正是那次見面,讓他們暴露在杜飛面前……

在駱先生被抓的同時,相隔十幾米遠的房家。

房朋義和金明娟二人也被戴上了手銬。

這一次抓捕沒有出現任何意外,甚至沒驚動院裡的住戶,就把三人帶回專桉小組駐地。

把人帶回來,專桉小組的眾人終於松一口氣。

到這一步,該抓的都抓了,剩下的就是審訊和寫報告。

這些不用杜飛來操心,王參軍會處理好。

唯一讓杜飛有些想不通的,就是張華兵和張小琴的關係。

張小琴已經交代了她的真名,根本就沒有‘琴’字,也不是張華兵的親人。

關於這個問題,張小琴也回答了。

她說自己擅長催眠,為了控制張華兵,對他進行了催眠,讓他潛意識覺著自己就是他的親人。

這個解釋看似挺合理,而且張小琴也承認在逃跑的時候,對鍾俊達和杜飛也用了催眠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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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以證明她是一個催眠高手,有能力深度催眠張華兵。

可杜飛卻總覺著有點不對勁。

還有,就是那位出現在張華兵日記裡的‘x’先生,又是何許人也?

面對這個問題,張小琴有些莫名其妙。

杜飛猜到,所謂的‘x’先生,應該是張華兵自己起的,並非是敵人的正式代號。

乾脆把張華兵日記的復印件拿來給張小琴看,讓她聯絡上下文的敘述,推測‘x’先生是誰。

到現在為止,只要揪出這個‘x’先生,整件事情就圓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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