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 俞奪才將將睡起來。

他頭髮糟亂地在床上坐了半晌,太陽穴一抽一抽地疼……俞奪發誓, 昨天晚上絕對是他在打完季中賽前最後一次喝酒。

他酒量很差,喝多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但幸好他酒品還行,據說,據和他喝過酒的人說他是沒發過酒瘋的。

昨天的事,俞奪只隱隱約約最後記得藺回南好像不知怎麼的突然生氣了,就一氣之下拔了他電腦電源, 兩個人雙雙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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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奪輕吸了口氣, 一邊抓著頭髮去刷牙一邊抓過手機開啟掌盟app查昨天最後那把的戰績……

贏了。

一把不到十六分鍾, 顯然是對面十五投了。

俞奪舒了口氣, 把手機扔到旁邊, 專心致志地繼續刷牙。

鏡子裡的青年頭髮又長長了些, 凌亂地垂在額前,快要遮住眼睛, 又有些微卷,整個人都懶洋洋的,半耷著眼皮,面容輪廓卻高挺而明晰,只是瘦得不怎麼健康。他這個年紀假如在學校, 大概是會讓路過的女生心臟漏跳一拍的系草水平。

俞奪擦乾臉,隨手把頭髮向後攏了攏, 對著鏡子扒了扒下眼皮, 摸在自己淡淡的黑眼圈上,自言自語道:“我可真jb帥啊。”

他掛好毛巾,心情頗好地和自己說:“帥的人現在起床準備要去找藺回南關愛他去了。”

昨天被拔斷電源後的事, 俞奪記不太清了,只還隱約記得藺回南似乎拿熱毛巾替他敷了敷胃。

可記不得也沒關係,這不影響俞奪目前的好心情。

而俞奪目前的好心情一部分……一大部分來自於他目前自認為經過了昨天晚上,藺回南上了他的車,和他一起過了年,還和他一起喝了酒……雖然最後他又喝多了,但既然沒有發生別的不愉快,那他現在和藺回南就是好兄弟了。

這種“好兄弟”是十分好的好兄弟,如果用一對情侶的關係來打比方,他目前和藺回南就正處在一男一女你儂我儂、蜜裡調油的熱戀時期。

俞奪去了他的“熱戀物件”房間門口,篤篤篤地敲了三下。

沒有人。

俞奪又敲了三下。

確實沒有人。

俞奪心下瞭然,心想藺回南選手這麼健康的作息,肯定是早就起了,一個人去訓練室勤奮訓練了。

於是俞奪又到訓練室。

沒有人。

俞奪奇了,在訓練室呆了會,去微信上踟躕半晌,發過去一條訊息:

“你人呢?”

俞奪又想想:“你他媽不會又回北京了吧????”

讓俞奪心下稍慰的是藺回南沒有說自己回了北京,但讓俞奪又心生不滿的是他等了十多分鍾,藺回南就根本沒有回他。

俞奪一路溜達回自己宿舍,但在藺回南房間門口微微停頓了會……

象徵性地又隨便敲了幾下門,俞奪便試探性地擰了擰門把手……

沒鎖門。

俞大隊長順理成章地登堂入室。

藺回南的房間俞奪已經來過幾次了,還是印象中的明亮乾淨,桌椅板凳、櫃子地毯擺放得像是沒有人住的樣板房,鋪在床上的被子的四個角都垂落得整整齊齊,整潔得幾乎沒有一個活人的人氣。如果不是強迫症,那必定就是潔癖。

俞大隊長先在藺回南鋪得像是水平面一樣的被子上坐了一個屁股坑的形狀,又抱起藺回南的枕頭打了它兩下,接著把它丟到一邊,老幹部考察似的揹著兩隻手一會瞅瞅這個,一會摸摸那個。

書架上擺了一排英文原裝書,其中還夾雜著幾本日文原裝書,俞奪抽出兩本看上去像是英文的翻開看了兩行,又若無其事地放了回去,心想south選手還挺裝腔作勢。

踱步到桌子,桌面很乾淨。俞奪見過611宿舍的桌子,從桌面到抽屜再到抽屜縫裡,塞滿了各種沒開的、開了一半的、完全撕開了的零食袋,還黏著些不知道是從蛋卷還是薯片吃下來的碎渣渣。

可藺回南的桌子上只放著一個資料夾,夾著的是列印出來的新賽季常規賽時間安排。

俞奪也象徵性翻了幾頁,可又覺索然無味便放了回去。

俞奪回頭看著藺回南選手那張被自己坐出一連排屁股坑的床,大發慈悲,決定臨走前給藺回南留張“你隊長來此一遊”的紙條,以免藺回南誤以為自己房間遭了賊。

從資料夾最底下抽了張白紙出來,俞奪隨手拉開幾個抽屜找筆……

可筆沒有找到,俞奪卻在一個頗隱蔽的抽屜裡發現了一個有些舊但儲存得很好的純黑色長盒子,盒子上印著一行深黑色logo:regera。

俞奪這些年來一直是regera這個牌子的品牌好友,當然能認出這是regera的東西……

但俞奪還隱隱約約覺得眼熟。

不是眼熟regera,是眼熟這個盒子。

俞奪記得……他好像見過。

鬼使神差地,他開啟了這個盒子。

黑色天鵝絨布上,放著一對銀色耳釘。耳釘的形狀,是一個“y”疊上一個“u”。

一七年,俞奪剛和regera籤宣傳合同,regera為了表示友好,頗費周折的找品牌內一個有名的珠寶設計師替俞奪設計了一對帶有“玉”字母形狀的耳釘和手鍊,純手工,限量款,僅此一套,送給了俞奪。

regera品牌方寄給俞奪的時候,剛好是s7俞奪剛到韓國打世界賽,那對情侶手鍊就留下了,但他沒耳洞,也不準備打耳洞,便用掌盟搜附近的人,結果在韓國釜山搜出來一個國服王者……俞奪把這對耳釘送給了這位國服王者。

倒不是他鄉遇同胞,也不是段位歧視,只是俞奪猜這時候能在韓國,還在韓國打國服的,十有八-九是跟來韓國看nog打世界賽的……送粉絲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

俞奪用的職業大號在掌盟上發起的私聊,他巴拉巴拉做自我介紹、說前因後果,並“恭喜這位幸運觀眾”說了一大堆,最後對面只回了他個“?”。

但俞奪也沒多廢話,把對面的定位地點某某酒店發了過去,問,你是在這嗎?

隔了將近兩天,對面才回:是。

俞奪又問:房間號。

對面回了房間號,卻又問:你要過來麼?

俞奪當時正在賓館和教練隊友一塊覆盤北極星打的那場半決賽,隨手回:這兩天打比賽了,過不去,我找朋友幫忙給你送過去。

釜山決賽是nog對北極星,俞奪自動刨除了這位是個韓國留學生,北極星鐵粉的可能性,自動把對方劃歸成了nog粉絲,便回道:好好留著,不許扔了,這耳釘僅此一對,以後你戴了我的名字,可就是我的人了。

但後來俞奪也沒託朋友去送,打完決賽回酒店路上,路過那家酒店,俞奪便停了停,沒留名字地把耳釘留在了酒店前臺。

再後來,這一晃三年多,俞奪都快忘了當年這對耳釘的事了。

這對耳釘如今靜靜地躺在天鵝絨布上,被儲存得很好,沒有灰垢也沒有磨痕,依舊嶄然如新,反射著銀亮的弧光。

俞奪連呼吸都靜了片刻,人像扎地生根了一樣一動不動。

這是藺回南後來二手收來的……

還是當初他送的那位特地趕來釜山看決賽的nog粉絲……其實就是藺回南?

在抽屜中,盒子下面壓著一個反放著的薄相框。

俞奪愣了半晌,又把那個相框慢慢挑翻過來。

相框中框著的是一張拍立得照片,帶著拍立得的獨特色調,白的愈白,黑的愈黑,露出的那一角天空是白茫茫的,下著絨絮似的雪,俞奪在臺上,一個人,剛剛鞠完躬,起身,直起腰,一個人轉身準備退場。

左邊俞奪的隊友在哭,右邊俞奪的對手在笑。

下面是一行半透明的白色小字:

“2017/11/1515:48”

如果耳釘可以二手收過來,一張拍立得照片就沒有二手收的價值了。

藺回南……一七年,去釜山看了那一年的世界賽總決賽。

俞奪還在發怔,門外倏地響起了腳步聲。

幾乎出於下意識反應地,俞奪迅速把相框又挑翻過去,把這個regera的盒子蓋好,放回原處,又把抽屜又沒聲沒響地推了回去。

藺回南有保持運動的習慣,起床拾掇好個人衛生後,便出門去遊了兩個小時的泳……

但他沒想到,等他回來,他房間倒多了個人。

藺回南的目光掠過床上的那一排屁股坑,橫屍床中心的枕頭,和自己不知道怎麼就攔腰搭在了椅背上的隊服,不露痕跡地擰了擰眉頭:“你過來幹什麼?”

俞奪自覺把south選手的枕頭放回了床頭,以免一會south把他連人帶拖鞋一起扔出去。

藺回南深吸了口氣,沒有發火,但還是過去把自己的枕頭從俞大隊長的魔爪中扽出來,要笑不笑道:“你是狗麼?就這麼喜歡在別人床上刨坑?”

“……”

俞大隊長默默鬆手,抬眼看見藺回南半溼的頭髮:“你出門跑步去了?”

“沒跑,”藺回南去另一頭又把被子抻整齊,惜字如金道,“游泳。”

俞奪扭過頭,就這麼一言不發地看著藺回南的側臉看了好一會,突然問道:“你是什麼時候打的耳洞?”

藺回南微微一頓,又轉身去了床的另一頭:“好幾年前。”

“好幾年前是多少年前?”

“記不清了。”

俞奪便又靜了幾秒,可幾秒後,他問:“17年s7全球總決賽,你是不是去韓國釜山看過我那場決賽?”

作者有話要說:  south:??問得這麼直接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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