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前nog回了上海, 接著又元旦放假三天。

今年二月中旬過春節,聯盟春季賽開賽定在三月一號, 除了放假,賽前剩下的這一個半月時間安排得比較鬆散,主要就是約隊伍打打新賽季的訓練賽,選手私下rank適應適應新版本。

回上海的第一天就是元旦,611,whisper,mhsj幾個索性就沒回上海, 直接回了老家, 楊煥文和藍星家就在上海, 元旦放假第一天, 整個基地都空了。

上半個月, 俞奪好不容易靠播戶外水時長播夠了今年欠的那三百多個小時, 又天天一大早起來被south拖著去晨跑,跑了半個月從背疼到腿, 今天難得south不在,他休息一天。

俞奪一個人在訓練室打了幾把rank,晚上有烏龍茶約飯。

傍晚六點,俞奪開著輛白色瑪莎拉蒂mc20準點到,烏龍茶打車來的, 瞥了眼俞奪那車:“出來吃個飯,你是真不嫌高調啊?”

俞奪從車門下來的腳停了停:“那要不我開回去, 再打個的回來?”

“……”

烏龍茶:“行了, 您趕緊進去吧。阿偉早到了。”

今天飯局有四個人,俞奪,烏龍茶, 阿偉,小k……老xsd戰隊的四個人。

烏龍茶看了眼腕錶時間,跟在領路的服務生後面和俞奪一起進了電梯:“今天鴨鴨沒來,聽說是又跟他女朋友吵架了,鬧分手呢。”

俞奪笑道:“這他媽吵了多少年了?”

“所以說他倆沒一個肯消停的嘛,真分了又捨不得,還得巴巴回來找另一個,也挺般配,”烏龍茶也笑了聲,從鏡子裡看了眼俞奪,“去香山的團建怎麼樣?玩得還開心?”

俞奪靜了片刻:“我覺得這個話題可以略過不提。”

“哦?” 烏龍茶來了興致,“是發生什麼不幸了麼,說出來讓好兄弟開心開心?”

俞奪:“……”

俞奪佯裝沒聽見:“今天吃什麼啊?看這裝修挺中式的啊?”

烏龍茶嘖嘖搖頭,心道這轉移話題的話術可真是太生硬了:“中餐。淮揚私房菜。”

俞奪走過包間長廊,仰頭看著雕花繡蝶的桌布裝潢,忽然有點懷念……他記得新時代戰隊,他們五個第一次出門下館子吃飯,吃的是清真蘭州拉麵。

清湯牛肉麵八塊一小碗,十塊一大碗,加蛋一塊五。

到最後錢還是他付的,除了他,其他四個兜裡就剩五塊錢的窮鬼。

俞奪是兜裡剩五十的窮鬼。

後來大家奪冠了,圓夢了,都“脫貧致富”了,也就散夥了。

阿偉上單,奪冠後就退役風風光光地回老家結婚了,鴨鴨射手,奪冠後第二年退役,那時候直播行業也還沒興起,鴨鴨拿獎金回老家做了生意,開了幾家連鎖餐廳。

唯獨小k,老新時代的輔助,射手退役後小k就也退役了,但退役後還留在電競行業,去花了兩年上學進修,又從賽事解說重新開始。

最後到烏龍茶,s7,被北極星三比零零封,賽後退役公告底下的評論都是“趕緊滾吧”、“還有臉回國呢”、“lpl是沒人了嗎這麼大年紀的選手都讓上場?”、“拖全隊後腿真尼瑪丟人”,退役都沒落個體面。

俞奪剛進門,正相談甚歡的阿偉和小k猛地停了下來,帶著種多年不見的生疏笑意站起來:“俞奪?來了?好多年沒見,快坐快坐……”阿偉謹慎地笑著,拉開主座的椅子,“主位給你留著呢。”

俞奪在門口站了會,沒有說話。

烏龍茶忽然從後面扒開了俞奪,像剛進門沒聽見,就著阿偉拉開的主座椅子坐了下來,笑道:“菜我都預訂好了,一會上……好幾年沒見了吧?哥幾個聚一次不容易,今天晚上不著急回去。”

阿偉“哎”、“是”了兩聲,訕訕坐回去。

俞奪就坐到烏龍茶旁邊,服務生先上酒,挨個斟酒,烏龍茶第一個喝了口酒,扭頭看著俞奪道:“這大過年的,我們幾個有老婆不陪,有女朋友不陪,出來陪你個留守兒童出基地過年……這種恩情,你一會叫我們幾個一聲爸爸不過分吧?”

“滾你媽的,”俞奪嘴角挑起點笑,笑罵道,“老子請吃飯還叫你爹,要不要點逼臉?”

烏龍茶嘖嘖,小k突然噗地笑了:“我靠,還是俞奪請啊?怎麼這麼多年了,每回都是俞奪請吃飯?”

“有嗎?”烏龍茶敲敲桌子,“我記得我以前週六周天打完兩天單子,基本每回週一都請你們幾個吃頓飯吧?怎麼就成了光俞奪的了?白眼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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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每週一,網咖樓上的湘南小炒,”阿偉說,“五個人每回點倆菜,米飯免費,結賬二十五。我記得一四年從網咖搬出去的時候,那家湘南小炒都讓你吃倒閉了。”

烏龍茶:“……”

包間寂靜片刻,眾人鬨堂大笑。

幾聲開懷大笑,便好似破冰,剛剛進門那點端著的客氣勁散了個一乾二淨。

六七年前的老事一下就又都潮水般湧了上來,好像回到了一三年、一四年,五個人窮得叮噹響,誰正經拿鍋煮了包加蛋泡麵都一定要上來拿碗等著分一口的日子。

阿偉拿著筷子站起來,叉著腰,給眾人學鴨鴨和他女朋友倆作逼吵架的現場,一會哭哭啼啼,一會要拉繩上吊,學得惟妙惟肖,滿屋“哈哈哈哈”的大笑。

烏龍茶笑得打跌,手肘搭在俞奪肩膀上:“怎麼樣,心動了嗎,早點找個女朋友?”

俞奪懶懶地靠在椅背上:“找個女朋友一塊上吊?”

“誰讓你找要上吊的了?找個合得來的啊,”烏龍茶扭頭,“找個人陪著,不比你現在陽曆年陰曆年年年呆在基地過年打rank強?”

俞奪聳聳肩:“強扭的瓜不甜。”

烏龍茶:“你沒扭過你怎麼知道不甜?”

俞奪想起他兩年前翻車慘烈的網戀情,沉默了會:“我沒扭動。”

烏龍茶:“?”

這又成猜謎環節了,烏龍茶以為是俞奪不想談戀愛耽擱訓練,便轉而問:“那你今年過年去哪?別告訴我你還準備呆在基地。掃廁所的都放假了。”

俞奪看了烏龍茶一眼:“真聰明。”

烏龍茶:“……”

有一件事屬實是讓烏龍茶百思不得其解:“不是,你爸現在不都搬到佘山來住了麼,從nog基地到佘山,開車一個小時,就這你都能這麼多年連回家看一眼都不回去?你跟你爸是有深仇大恨還是……”

俞奪做了個停的手勢,笑道:“沒深仇大恨。就是沒必要。有什麼我非回去不可的理由麼?沒有吧?”

烏龍茶松了手,半晌,給俞奪豎了個大拇指:“你和你爸不愧他媽是親父子倆。”

太久遠的事,烏龍茶也記不清了,他也從沒見過俞奪他爸……烏龍茶甚至都懷疑從俞奪一個人輟學跑上海來打職業到現在,俞奪總共就和他爸見過一次面:s4俞奪回家求他爸幫他改了身份證年齡,讓他去打世界賽。

後來身份證是改了,可俞奪也沒再回去過。

烏龍茶記得第一次見俞奪,在新時代網咖:下半夜兩三點,一個高高瘦瘦,一看就十幾歲的小孩揹著個包,來問他這有沒有洗澡的地方。

這網咖是他表姐的,烏龍茶唸完高中就沒上了,在這算半個網管。

烏龍茶說有,但要收錢。

這小孩給了他十塊錢,五塊錢買一盒泡麵,五塊錢洗一次澡。

其實網咖沒有公共澡堂,那個“洗澡的地方”就是他表姐平常早上來洗臉洗手的地方,一個洗手池,一根熱水管子,掛著兩片毛巾。

烏龍茶昧了那五塊錢,帶人到“澡堂”。其實那“澡堂”統共就有他表姐的兩片毛巾,但烏龍茶怕這小孩手腳不乾淨,把毛巾和熱水管子都給偷走了,就守在門口盯著人“洗澡”。

被人盯著,這小孩也沒說什麼,脫了外套,脫了上衣,從包裡翻出一條毛巾,用溫水打溼,沒多少表情地低頭從肩膀擦到胳膊。

烏龍茶一開始嚇了一跳。……因為他站在後面,看見那小孩後背胳膊上都是淤青,本來又瘦,一彎腰一根根肋骨突出來,看得人心驚肉跳。

烏龍茶記得自己當時心想沒想到這小子看著長得挺帥,還是個喜歡打架的啊,瘦成這樣,上去跟人打架也不怕被人把胳膊腿擓斷了。

可這小子又看著怪可憐,兜裡的五塊錢就愈發燒得慌了。烏龍茶摸了摸鼻子,在後面主動問:“哎,你叫什麼名啊?”

“俞奪。”俞奪說。

這是一三年的事了。

是烏龍茶第一天認識俞奪。

再往前的事,烏龍茶就只能算是知道個概況了:俞奪是跟他爸長大的,俞奪他爸是做生意的,早年吃了不少苦,一三年,俞奪給自己輟了學,要來打職業,臨跑到上海來前差點被他爸把手給打斷。烏龍茶第一回見俞奪俞奪身上那些淤青也算是打架打的,跟他爸打架打的。

一場酒喝到零點過半。

眾人皆大酣,烏龍茶撐著頭,眼皮子直打架:“你們都怎麼,怎麼回去?……喝酒了就都不能開車了吧?”

“車先停這,明天來開。”俞奪按了按太陽穴,“我去打車……哦,是我去買單。”

……

等俞奪回基地,快凌晨一點半了。

基地黑黢黢的,沒有人聲,也沒有開燈。俞奪一路摸黑,卻最後進了訓練室。

晚上俞奪喝的不多,但委實酒量不行,腦子昏沉得難受,一邊難受,一邊心想這肯定是今年他最後一次喝酒了……哦,剛過元旦,那肯定是他去年最後一次喝酒了。

俞奪出於肌肉習慣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重重靠在電競椅的椅背上,聽著自己沉重的呼吸聲。

訓練室沒開燈。

很靜。

從遙遠處響起的車喇叭聲像是播放一部默片時的機器鳴噪。

俞奪開了機子,登上lol,又開了直播。

“打兩把rank下,”俞奪把頭髮順著向上捋起來,露出一副茫然的神情,“為什麼不開燈?不想開,浪費電。”

“我喝酒了麼,”他念道,“一點,喝了一點點。”

俞奪把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連縫都沒留:“看,就這麼一點點。”

俞奪漫無目的地拉著自己的國服號好友列表,滑鼠在“愛吃魚的喵醬”上停了停。

這是婷姐的號,後來他把號打上王者,網戀妹妹也沒了,就把號還給婷姐了,但分太高了後來婷姐也沒再用過這個號……

俞奪突然自言自語道:“你們知道我喜歡什麼樣的女生麼?”

俞奪也沒管突然爆炸的彈幕,自己掰著手指頭數:“首先,我喜歡腿長的,腿長大於一切,第二,我喜歡英雄聯盟玩得好的,如果英雄聯盟上了王者,腿短一點點也沒關係,最好還是主玩中單的,最次是上單,能跟我聯動起來,射手不大行,輔助我怕她跟射手跑了……”

“然後,”俞奪停停,思索了會,“然後我喜歡高冷的,對我愛答不理的,長著一臉聰明相,還對我情有獨鍾、一心一意、心有靈犀、非我不可的。”

俞奪又停了會,小聲念彈幕:“那,不,就,是,south,嗎?”

作者有話要說:  south:謝邀,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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