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歆禮的父母無疑是考古領域的佼佼者。

各方面的考古研究更是成果斐然。

陸靖站到白歆禮身邊,發現她拿出來的筆記裡幾乎都是有關於古楚文研究的內容。

整本筆記內存在著大量帶有古楚文的壁畫,器物的手繪插畫,旁邊標註了相應的遺址,還有從遺址內部環境,發現的器皿等等因素出發對古楚文內容的推測。

由於筆記內存在著大量的專業術語,陸靖看起來多少有些費力,他只能盡力在紙頁上尋找跟印章底部文字相似的存在,很快也因為白歆禮翻書的速度放棄了。

她顯然經常翻閱這些遺物,對上邊的內容很是熟悉,就跟查字典似的,逐個將印章底部的四個古楚文字都在筆記內找到相對應的存在,然後再嘗試尋找對應的內容。

陸靖和鄭梓慧兩人知道幫不上什麼忙,筆記是對方父母遺物,也不好隨意翻閱,乾脆待在一旁等待結果。

那位老婦人中途來過一趟,端著茶水和糕點,同兩人聊了幾句很快便離開了,說是還有事情要忙。

小半個時辰後,白歆禮放下手中的筆,直起身說道,

“已經全部翻譯完畢,我在下方加註了對四個字的整體解釋。”

將手中的糕點塞進嘴裡,陸靖走到桌前,只見白歆禮將剛才書寫的紙張遞了過來。

上邊寫著印章底部的四個字,下方的空白處則是工整的寫著它們各自的意思,還有組合為整體代表的含義。

“城,隍,敕,令。”

陸靖逐字念出,視線緊接著下移,看到白歆禮寫的相關解釋,

“城隍為大楚王朝時期民間廣泛拜祭的仙神之一,守護各地城池的神明,與人間的官府相對應,專司陰間事務,敕令,有管轄,管理的意思......”

看到這兒,陸靖下意識的想到昨晚玉佩中的陽氣湧入印章中的景象。

玉佩能夠薅奪陽氣的關鍵在於其內部封印的殘魂,而印章在靠近玉佩時輕而易舉的將殘魂積蓄的陽氣盡數抽離。

這個過程能否被視為它對陰魂的管理或者說壓制?

還是那句話,陸靖並不認為羅剎組織會平白無故的製作這種印章。

哪怕這枚印章從外觀來看不用想也知道是假貨,羅剎組織依舊煞有介事的刻上了這四個字,這其中必然有問題。

‘這應當是羅剎組織製作的,帶有一部分能力的偽造品......它憑什麼能起作用?’

雖說陸靖對數百年前的仙神崇拜確實沒什麼研究,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這種東西絕不是拿塊玉過來隨便雕上幾個古楚文字就能仿造出來的!

羅剎組織內部肯定有某種特殊的手段來完成最關鍵的步驟。

一念即此,陸靖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了那座修羅神像......

城隍是地獄道的仙神,修羅就更不用說了,它們所擁有的應當是地獄道的仙神之力。

等等。

自己體內的鎮魂卷既然能夠吸收這種力量並以此來讓修行圖進行蛻變。

這是否意味著鎮魂卷極有可能也是類似的存在?

如果說陸靖之前調查羅剎組織純粹只是想要解決赤鬼詛咒,那麼現在,隨著調查的深入和體內異種能量的變化,陸靖已然意識到一個機會擺在了自己眼前。

想要解開鎮魂卷隱藏的秘密。

羅剎組織或者說嵐陽府內的地獄道秘境將是一個極為不錯的突破口。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一旁的鄭梓慧見陸靖拿到紙張後便陷入了沉思,臉上的表情更是陰晴不定,不由得開口問道。

“想到一些線索而已,沒什麼,對了,既然已經確定這枚印章的來由,還有沒有相關的資訊,這些古籍基本是派不上用場的,你父母留下的筆記,還有嗎?”

回過神來陸靖看到身前兩人詫異的目光,隨口岔開話題,現在不是思考的時候,得儘可能多的獲取線索,等自己獨處時再慢慢思考。

“還有一部分筆記是被封存的,我不能隨意取出。”

“封存,不能隨意......是指錢不夠的意思?”

陸靖從旁邊的書包裡摸出錢袋,看向白歆禮問道。

“有些東西不是金錢可以衡量的,既然他們封存了那部分筆記,肯定就是不想讓我開啟,那麼我......可以試試,必須得經過他們的同意才行。”

白歆禮想要拒絕,可陸靖將錢袋擺到桌上開啟,裡邊少說也有二十枚銀元。

擁有腳踏車專利的陸靖眼下是不缺錢的,事實上最近他都還沒有去隱部領取報酬,算上士級官差的俸祿,少說也有三枚金葉,眼下幾十枚銀元他還是能拿出來的。

“經過誰的同意,你的祖母?”

陸靖沒理解白歆禮的意思。

“當然是家父和家母。”

白歆禮的表情看上去理所當然。

“啊?”

“你們跟我來。”

白歆禮不再解釋,轉身走向她剛才去過的房間。

“她,她的父母不是......”

看了眼外邊隨著時間的流逝又陰沉幾分的天色,聽著隱約響起的雷鳴,鄭梓慧挪到陸靖身旁,扯了扯後者的衣袖,支支吾吾的低聲說道。

“跟過去看看,放心,有我在。”

拿上藏著下山虎的書包,陸靖帶著鄭梓慧跟了上去。

來到房間門口,陸靖先是看見裡邊擺放著的神龕和牌位,緊接著視線落在跪在神龕前的白歆禮身上,發現她手裡拿著盛有幾根竹籤的竹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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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後搖晃竹筒,白歆禮的口中唸唸有詞,像是在把陸靖的要求告訴她的父母。

原來是這麼問的?

嗒~

一根竹籤落在地上,白歆禮拿起來看了眼,轉向門口的兩人,表情平靜的搖了搖頭。

看樣子是抽到了一根拒絕籤。

陸靖邁步進門,剛想要說些什麼,鄭梓慧卻攔住了他,開口說道:

“白姑娘,我們為此事前後花費了將近五十枚銀元,我想你應該能感受到我們的誠意,希望你能再問一次。”

白歆禮看著鄭梓慧,短暫的沉默後回過身再次搖晃竹筒,沒多久又搖出一根籤,撿起來看了會兒,起身將竹筒放到神龕上,轉身示意門口的兩人稍等。

轉到房間裡側的書架上取下來一個木盒,在其中翻找起來。

“看來她的父母還是挺通情達理的,知道咱們確實對白歆禮提供了不小的幫助。”

陸靖倚靠著門板,感慨道。

這種詢問的方法他是第一次見,想要吐槽卻不知道從哪兒說起。

她問了父母,但又沒完全問!

“剛才嚇死我了,我還以為要出什麼事呢。”

眼見得事情峰迴路轉,鄭梓慧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沒等多久,白歆禮便拿著一個用紅線捆緊的卷軸從房間內走出來,看向陸靖說道,

“因為是封存的卷軸,裡邊的內容越少人知道越好,你是官府的人,應該知道某些內容不適合傳播出去,所以......”

“我不用看,這次本來就是陪陸靖來的。”

沒等陸靖說話,鄭梓慧主動退了一步。

“給我吧。”

涉及到仙神崇拜,再加上是封存的卷軸,難保其中不會有些特殊的內容。

陸靖做為隱部官差,可以用調查線索的名義檢視,日後就算有人查起也有正當理由,而鄭梓慧確實不太合適檢視。

接過卷軸,陸靖獨自一人走到正堂,背對著身後的兩人解開卷軸上的細繩,將其緩緩展開。

原以為這又是一份筆記,展開一角後陸靖才發現這卷軸居然是一幅畫卷,而且還是水墨畫,沒有任何的落款和標註,看著像是白歆禮父母其中之一繪製而成的。

畫卷的最前端是一座宏偉的門樓,其前方也就是畫卷延展出去的那部分則是一條繁華的長街。

這並不是一幅風景畫。

長街上雖然很熱鬧,但沒有一個人存在......

入目之處,盡是千奇百怪的鬼物!

脖子如鰻魚般伸長,軀幹卻像是矮個子的鬼物四下張望;撐著傘,渾身披著大量碎布條的鬼物在屋樓間遊蕩;外表看上去像是鯉魚,口中卻長滿了利齒的魚怪懸浮在半空......

陸靖甚至在其中看到了前幾天剛在李柯那兒見過一次的青口小鬼,它們成群結隊的跟在一個如小山般巨大的嬰靈身後,霸佔了小半條街道,似是在吞吐著什麼。

這赫然是一幅百鬼夜行圖!

陸靖突然轉過身,盯著白歆禮,沉聲問道,

“你為什麼會將這個卷軸挑出來給我?”

“因為卷軸最前邊的那座門樓上就有城隍的印記。”

白歆禮抬手指了指卷軸的背面,陸靖愣了下,再度回頭看向門樓。

果不其然,門樓的上方寫著三個古楚文字,上方那兩個字正是“城隍”!

剩下的那個字不難猜,無非是“廟”,“寺”,“城”之類的。

這畫上的鬼怪竟然都是從其中湧入人間......

依照筆記上記述的內容,城隍的職責便是管轄一地的陰間事務,它應該做為鎮壓鬼物的建築而存在,如今卻怎麼看都像是鬼物們的老巢。

老爺子和李柯先後提及過百鬼夜行的事情,那是秘境即將開啟的徵兆。

偏偏就與城隍聯絡到了一起。

將腦海中不斷浮現的困惑暫時壓下,藉著燈光,陸靖仔細觀察著畫卷。

除開青口小鬼,他在畫卷頂部的一處屋樓頂部看見了另一個熟悉的形象。

那是一個手持鋼叉,身披重甲,牛頭人身的鬼怪,不同於街面上肆意橫行的鬼物,它的站位,朝向看上去更像是這些鬼物的看守者,而與它相對的位置上則是畫著一個馬頭人身的怪物。

牛頭,馬面?

如此具有標誌性的形象讓陸靖不免想到某個頗為有名的鬼差組合。

更重要的是這牛頭的形象立刻就讓他回想起傢俱坊內那名羅剎組織成員在戰鬥中爆發後的模樣。

當時陸靖只當對方是引動了自身的妖血,就跟毒蟾蜍在下水道內的表現一樣,而且本身有牛頭面具做遮擋,難以看清全部的模樣。

現在看來這顯然不是巧合......

偽造的城隍印,牛頭將。

這是否意味著羅剎組織內可能還有其他偽造的鬼差,甚至是跟城隍相關的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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