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看你們今年種乾果的都掙錢了對吧,要是其他人看到你們掙錢了也跟著種,或者你們種的量更大了,那明後年收成更好,到時候人家要是收不了這麼多果子,你們手裡的乾果不就賣不出去了嗎,那個時候可怎麼辦?”汪宏生心裡沒來由的冒出來這個問題,他也就問出來了,想看看這些人是怎麼考慮的。

可他這回算是問錯人了,這些種植農戶很少有考慮這個問題的。

倒是看到別人種什麼賺錢,跟風的不少。

老漢不停的撓頭皮,但就是想不出招來,他有點結巴,也有點緊張的說道:“這個……這個應該不會吧?”

“為什麼不會?其他人看到你們種這個賺錢了,就都跟這種,人家廠子裡的產能就那麼大了,那你說說人家要是消化不了,還會收嗎?”汪宏生說道。

跟在他身邊的劉心成聽到領導這麼說,他下意識的就想阻止,可繼而也跟著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貌似領導的擔憂也很有可能會變成現實。

像新聞上每年都會報道那裡種大蔥的賺錢了,第二年跟風多了,幾塊錢已經的大蔥可能幾分錢都沒人要。

今年蘋果、砂糖橘賺錢了,明年可能都沒人去收了。

單純網上和新聞上曝光出來的類似資訊都多不勝數,就更不要說那些還沒曝光出來的。

汪宏生本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可就在剛才,他聽到老漢還說什麼要把這些幹果樹留給下一輩接著種,他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大面積的乾果種植在大多數人都看到了‘客觀的利潤’時,又會不會造成種植產能的過剩?

就拿今年的這個豐收情況來說,一畝地都能賣出一萬多塊錢,這可比種糧食賺錢多了。

要是家裡有個十畝地的話,就是去外邊打工賺錢,辛辛苦苦幹上一年也不去這個掙錢啊。

要是這樣了,接下來恐怕就會形成一個‘瘋狂種植乾果’的情況,要知道齊城下轄五區三縣,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難道領導看到了這個擔憂?”劉心成心裡留了個心眼,他也在考慮著這個問題要怎麼解決?

可老農確實沒有這個概念,包括他的家人也沒有這個概念,聽到汪宏生這麼問,他們惱了,還嚷嚷:“這是市裡的領導讓俺們鎮上統一種的,到時候靜桐發展有限公司要真是不收了,咱們就找領導幫忙解決問題去。”

“俺還就不信了,後邊還能不管俺們了嗎?”

“……”劉心成差點沒噎死。

這回答可真是絕了,可問題是你到時候能找到領導嗎?

你口中的領導現在就站在你面前,也沒見你認出來。

汪宏生聽到老漢這麼說,他笑了:“老哥,你說得對,這個事是上頭的人讓你們種的,要是哪一天真的賣不出去了,你們就聯合起來找他去,他們就得負責到底。”

“是吧,大兄弟,我給你說句實話啊,咱齊城這一屆的兩個領導還是不錯的,人家最起碼是實實在在的為俺們老百姓考慮了。”

老漢乾脆連身上揹著的籮筐都放下了,他兩隻手‘啪啪’拍了幾下子,把手上的灰塵給抖落掉了,又從自己胸前的衣兜裡掏出一盒皺巴巴的煙來,煙盒因為出汗都因溼了:“大兄弟,哈德門,不是什麼好煙,別嫌棄哈。”

劉心成待要阻攔,汪宏生一錯位,擋住了他要伸出去的手,自然而然的接過來了:“我以前也買過這煙,就是這兩年不好買了。”

“可不就是,人家說這煙賣的太便宜了,上頭不讓賣了,我都是偷偷的找人給弄兩條,自己吸菸,有這麼回事就行了。”老漢先給汪宏生點上了,接著又給自己點上了。

他勐吸了一口,菸頭通紅的火光閃現,菸頭就有一截變成了菸灰,他又繼續說道:“說句不好聽的話,前邊的領導哪裡想過俺們怎麼掙錢,可這兩個領導,人家是真的為咱考慮,就說這乾果,當初人家硬往下壓著讓我們村裡這些出不去的人種上,我當初也沒少罵他,可誰他娘的知道這玩意到底能不能掙錢啊,我一家老小的吃喝可就指望這幾畝地了。”

“可是你猜怎麼著,真賺錢了。”老漢又傻樂了一陣。

他說:“別的不說,最起碼今年俺們家得到實惠了。”

“要是還種麥子、玉米的話……”說到這裡,老漢右手握拳,撐開了大拇指和食指,說道:“一畝地最起碼得八年才能掙到這個數。”

看著老漢吸菸時,臉上顯露出來的滿足感,有那麼一刻鍾,汪宏生胸懷激盪,覺得他這幾年做的事,值了!

再瞧瞧已經把這棵樹上的乾果都摘下來了,正滿臉笑容的老漢一家人,汪宏生也跟著笑了,他說:“你們就放心的種吧,我聽說靜桐發展有限公司的產能可大了,他們下一步好像還會繼續擴大產能,你們種再多都不需要擔心,要是他們公司消化不了,上頭肯定也會想別的辦法處理的。”

“嘿嘿,大兄弟這回說對了,我一看你就是個有錢的,你肯定也有眼光,你回去多包上幾百畝地,大面積種,保準你賺錢。”

說到這裡,明明周圍沒有外人了,可老漢還是湊到汪宏生身邊,小聲說:“大兄弟,這麼給你說吧,俺們村裡有個從外邊回來的年輕人,人家那年一口氣承包了一百多畝地,就種乾果,今年最起碼掙了這個數,這不現在很多包給他土地的人都後悔了,開始鬧著往回要地吶。”

說著話,他伸出了兩根手指頭。

汪宏生瞬間就看明白了,問他:“200萬?”

“至少!”老漢重重的點頭:“人家賺大發了。”

……

告別了老漢,汪宏生帶著劉心成沿著莊稼地往前走去,他發現每家收乾果的地裡,農戶都很開心,臉上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這個騙不了人。

汪宏生好像自言自語,又好像給劉心成說的:“你瞧,這些老百姓的要求真不高,人家不怕累,不怕熱,能掙到錢就行。”

“你稍微做那麼點事,人家就一直念著你的好,他們心裡也有桿秤!”

汪宏生想著剛才那個老漢說‘這一屆’的領導好,他心裡頭頓時都覺得有點慚愧。

他當初那麼使勁的推這件事,說白了也是有他自己的私心,他想透過這件事要成績,他想往上走。

要不然,他可能也不會這麼上心。

很顯然,現在的目的基本達成了。

“領導,您剛才說的那個問題,我覺得齊城以後的乾果種植這塊的量足夠大了,其實可以再投資成立幾家乾果深加工工廠,咱們可以在齊城形成一個乾果加工的產業叢集,把齊城打造成一個具有咱們本地特色的乾果深加工生產基地。”

“唔,你這個提議倒是不錯,可這個事得和夏老闆商量一下,看看他那邊到底能消化多少,咱們不能幹過河拆橋的事。”汪宏生說道。

他可以未雨綢繆,但是不能不仁不義,也不能背後捅刀子,這是他做人的本分。

也是他在這個位子上防止自己走偏了的根本原則。

轉完了這邊以後,汪宏生又上車去了其他的鄉鎮,多看了幾個地方,甚至還去農業合作社看了看。

連空氣都是喜慶的,讓人能感受到這些農戶豐收的喜悅。

一家少則幾萬塊錢,多則十幾萬、甚至幾十萬的都有很多,就連汪宏生都替他們高興。

從周城區回到齊城,車開進大樓前邊的停車區,汪宏生從車裡出來後,就直接去了周文義的辦公室。

“噹噹!”

敲門聲響起,裡邊傳來了周文義的聲音:“誰呀,進來!”

“周書記,是我。”汪宏生這般說道。

周文義抬頭,看到進來的汪宏生,他笑著問:“宏生同志,給我說說你有什麼大喜事。”

“我剛去周城區跑了一趟,正好趕上乾果下果了,哎幼,大豐收,大家夥都可高興了。”汪宏生說道。

周文義聽到他說這事,問他:“你仔細給我說說。”

“唔,這麼說吧,我去的時候正好趕上有一家在收果子的,人家給我算了一筆賬,一畝地的產出能淨落一萬多塊錢。”汪宏生這般說道。

周文義聽到後,也沉默了一會兒,這個結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隨後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濃郁了:“可真不少哩。”

“是啊,我過去看的時候,那些收果子的老百姓可高興了,村裡還有很多沒種乾果的,都在農業合作社那邊看著人家過稱,自己乾瞪眼,大熱天的就嚷嚷著要去買樹苗,抓緊種上。”汪宏生高興的說道。

說到這裡,他想起一件事來,又趕緊說道:“瞧瞧我這腦子,還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忘了說了。”

“什麼事?”瞧著汪宏生說的這麼鄭重,周文義臉上的表情也凝重了。

汪宏生把那位老漢說的感激這屆領導的話轉述給了周文義。

聽他講完後,周文義的手也放在桌上不動彈了。

有那麼一刻鍾,周文義心裡也平添了很多感觸。

“宏生同志,這些老百姓還容易滿足的!”周文義笑著說道。

汪宏生‘嗯’了一聲:“我這一趟下去轉轉,體會更深。”

“嗯,回頭找個時間,你把夏老闆喊出來,咱們一塊吃個飯,聊聊天。”周文義說道。

汪宏生點頭:“這個我來安排。”

……

另一邊,夏莊。

廉建從夏澤凱那裡拿到了嚴靜華的手機號以後,他第二天就給嚴靜華打了個電話,上來就說明了情況。

夏澤凱也給嚴靜華說了這個事,雙方挺融洽的,嚴靜華從廉建那裡瞭解清楚了夏莊那邊乾果成熟的情況,以及種植總量。

他就給廉建說讓他們讓農戶先把熟了的乾果裝袋子收集好,他們這邊十天以後派人派車過去。

這麼一來,夏莊那邊的乾果就得到月底了。

正好還有一部分沒熟透,廉建他們也不著急這十天時間了,先用這段時間把熟好了的裝袋子過稱,剩下的再等等,不著急。

回頭,他把這事給高強他們幾個人說了,也用村委的喇叭吼了幾嗓子,讓夏莊所有種植乾果的人抓緊提前準備好,等著過稱收錢了。

忙完後這些事以後,廉建給夏澤凱回了個電話。

兩個發小聊了快二十分鍾,說了不少話,廉建還說:“老夏,明年的乾果產量應該會更高。”

“多多益善唄,你們敢種,我就敢收,還是那句話,要是給我往裡邊摻壞果子,以後所有的乾果,我都不收了。”夏澤凱始終咬著這一條原則不放。

廉建說:“你放心,我肯定不能坑你!”

“老夏,哪天回來的時候打個電話,我請你喝一杯。”廉建說道。

夏澤凱‘嘿嘿’一笑:“行,你這回賣了乾果可是掙錢了吧,我先說好,到時候可不能拿二鍋頭湖弄我。”

“必須,老子這回說什麼也得買一瓶茅臺嚐嚐。”廉建說道。

夏澤凱一聽,就都囔:“那你還是別買了,我下次回去的時候給你帶一箱回去。”

廉建不同意,他說:“你的和我買的那是一回事嗎,行了,不說了啊,我得給村委裡開會了。”

把手機扔到一邊去,夏澤凱想著他發小剛才說的話,忍不住想笑。

“澤凱,你笑什麼,笑的這麼賤!”羅希雲說她。

她這兩天沒去上班。

老四有點咳嗽了,把他們兩口子給緊張壞了,趕緊帶著老四去醫院看了看,好在沒什麼大事,可羅希雲還是不放心。

她這兩天一直在家裡待著,等辰辰好了再說。

夏澤凱回身,手很熟練的照著她屁股甩了過去,可這回羅希雲有防備了,他甩了個空,漫不經心的把手給收回來了。

他說:“剛才老家的發小廉建給我打電話了,他家裡種乾果掙錢了,我說讓他請我喝頓酒,他非得買茅臺。”

“然後我給他說不用他買了,等回去的時候我給他拿一箱回去。”

羅希雲聽完後,說他:“澤凱,你平時挺聰明的,怎麼關鍵時刻就犯渾了。”

“什麼意思?”夏澤凱問她。

羅希雲給他分析了一下:“種乾果這個事,你不管是對他家,還是他事業的幫助都很大,人家是想買瓶茅臺感謝你這份情,為啥買茅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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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澤凱也眨巴眼,一副你繼續說的表情。

“它貴呀!”羅希雲說道:“這應該是你朋友能想到的最隆重的方式了,你還傻不拉幾的要拒絕他,你讓他心裡怎麼想。”

“哎幼,這事是我辦的不對,我就想著讓他省點錢了。”夏澤凱哼哼著說道。

他也是一番好心。

“行,我下次回去,就喝他的茅臺。”夏澤凱這般說道。

瞅著他老婆又上樓了,夏澤凱在後邊跟著上去了:“辰辰還咳嗽啊。”

“還有點,不過問題不大了,我給他停掉藥看看。”羅希雲說道。

夏澤凱點頭:“這大熱天的,怎麼就感冒了。”

“醫生不是說了嗎,去外邊熱著了,再一回來開空調,他太小,身體自我調節不過來。”羅希雲稍稍有些慶幸,她說:“還好發現的及時,沒有傳染給老三和老么,要不然才麻煩。”

是這麼個理。

“澤凱,你去二哥那邊,把丫頭和桐桐接回來吧。”羅希雲前腳進了臥室,說道。

夏澤凱跟著進去了,他說:“不著急,讓她們倆先和艾米玩一會兒。”

說到這裡,他嘆了口氣:“暑假還有兩個多月哩,怎麼這麼長。”

“你可行了吧,她們倆好不容易能休息一會兒,你怎麼還催著她們開學啊,你這個當爸爸的到底怎麼想的。”羅希雲說他。

夏澤凱哈哈一笑,他的目光下意識的挪到了眼前扭來扭曲的身影上,心裡頭如百爪撓心,腦袋裡各種雜念紛紛出現。

“媳婦,我給你說個事。”夏澤凱張張嘴,吞了口唾沫潤潤喉嚨。

“什麼事,痛快點,別說半截話,我還有好多活要忙哪。”羅希雲煩氣了。

夏澤凱說:“媳婦,今天丫頭和桐桐正好都不在家,沒人煩咱們了,咱們倆也正好交流一下。”

“交流個屁……”

話還沒說完,羅希雲就感覺自己飛起來了,然後被她老公橫抱著朝床上飛去。

“夏澤凱,你幹嘛!”羅希雲有點惱羞成怒。

夏澤凱不在意,說:“媳婦,你是不是身上疼,我給你揉揉。”

“滾!”

……

紫玉花園小區,夏澤凱從這邊搬走了以後,這一年多就一直沒回來過。

瞧著這邊熟悉又有點陌生的小區,他心裡有很多感觸。

這是他發達了以後,和他老婆買的第一套新房。

那套兩套裝修成一套的‘水月洞天’一直都在。

夏澤凱也不打算賣它,以後感懷了,說不定還會回來住上幾天。

“小王,在門口停車就行。”夏澤凱說道。

王義把車停下了,夏澤凱第一眼就看到小區南門旁邊的售樓處了,他心裡想著也不知道那個身材豐滿的銷售經理還在不在了。

“姓什麼來著?”夏澤凱有點撓頭,過去一年多了,他還真記不太清楚了,只依稀記得好像姓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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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硬氣了吧,晚上還有一個大章,12000只多不少。

十點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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