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長生幫每月都例行一次的。

總堂會。

整個長生幫所有的重要人物都會過來。

眾人齊聚一堂。

商討事宜。

其實主要也就是兩件事。

一,是將上個月的長生幫收入進行彙總分配。

二,是對上個月所有堂口的工作進行查驗,有功的賞,有錯的罰。

因為這件事比較重要。

而且,整個長生幫的主力也會聚集於此。

為了防備別的幫派過來找麻煩,他們對這裡的安保工作也會格外的上心。

從入暮之時。

長生幫分散在外面各處的幫眾,尤其是那些有些本事的。

都陸陸續續的從外面趕回來。

然後守在了總堂的附近。

這些人。

都是見過血的。

手上少說也有一兩條的人命。

兇悍之氣,掩蓋不住。

不然的話他們也守不住這四分之一的地下長安城。

“幫主,請。”

徐光宗剛剛從紅館那邊辦完事回來。

臉上神采飛揚。

兩名五大三粗的中年漢子,各自握著刀,跟在他左右。

穿過大半的街道。

眾人便是來到了那長生幫的總堂堂口。

這堂口的面積並不是很大。

因為長安城地價太貴。

沒有點真材實料的人根本買不起大宅子,或者是鋪子。

這堂口。

大概也就是有陸行舟那棟宅子的四分之一大小而已。

門口都沒有石階。

一扇門被塗成了漆黑之色。

左右兩扇門上分別寫著長生二字。

兩名嘍囉守在門口左右。

見到徐光宗出現,也是連忙拱手抱拳,

“見過幫主。”

“四位堂主都已經到了,正在忠義堂等著您。”

一名嘍囉大聲說道。

“知道了。”

徐光宗擺了擺手,大步流星的走了進去。

堂口裡面的面積也不大。

正門就對著所謂的忠義堂。

中間大概幾步路的距離。

這短短一段距離,倒是做的有模有樣兒。

白色的石頭鋪的筆直。

兩旁每隔三步,都有一名青衣幫眾握刀而守。

氣勢洶洶。

這些都是長生幫的精銳。

負責今日眾人的安全。

“幫主到了。”

“見過幫主。”

“幫主快請,茶都給你準備好了。”

四位堂主從忠義堂裡面走了出來,都是五大三粗,身材魁梧的漢子。

一個個圍繞在徐光宗左右,面色尊重。

這四人。

原本都是不入流的打手。

雖然有些名氣,但也就是靠著刀裡來劍裡去,豁出性命討生活。

直到遇上了徐光宗。

後者傳授他們些許武藝,又帶領著他們建立了這長生幫。

還跟朝廷搭上了關係。

他們的生活才穩定了下來。

娶了老婆,有了孩子。

雖然時常會有打打殺殺的日子,也算是刀口舔血,但比以前卻是好了很多。

他們從心眼裡感激徐光宗。

這尊重。

也是發自內心的。

“你們幾個最近表現不錯啊。”

徐光宗笑眯眯的掃了四人一眼,道,

“這個月老街坊那一片終於是沒有人敢鬧事了,咱們的收成也穩定下來了。”

“待會兒給你們每個人多分十兩銀子。”

“謝幫主。”

“還是幫主夠意思,哈哈!”

四個堂主都是紛紛附和應承。

那臉上的笑容。

也都是真誠的。

十兩銀子。

對於他們這個層面的人來說,確實也不少了。

即便家裡花銷比普通人大一些。

但十兩,也夠他們用上兩三個月了。

而且,他們也都懂幫裡的規矩。

雖然每個月長生幫收成不少。

但大部分都給了上面那些當官的。

所以,真正落到幫裡的,其實不多。

幫主給他們每人十兩。

其實也挺奢侈的。

畢竟還有那麼多的幫眾要養活。

“來來來,都進來。”

這個時候,徐光宗已經是走進了忠義堂。

四位堂主陸續跟了進去。

大家按照以往的規矩,早已經把各自負責的那片地盤的賬目,全都統計好了。

然後交到了徐光宗的面前。

“信得過你們。”

“今兒個就免了。”

“你們待會兒直接把剩下的銀子交去賬目房就行了。”

徐光宗端起面前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

掃了四人一眼。

旋即又道,

“今兒個主要還有一事想和你們商量。”

“就是沈家的事,昨日他們又找過來,說他們的布莊那邊有一批黑貨想要運進城來,想借咱們的路。”

“給的銀子不少,一趟兩千兩。”

“我想問問你們的意思。”

“接還是不接?”

長生幫能做這麼大,可不是徒有其表。

也不是光靠著幾個打手,收點保護費就能養起來的。

最關鍵的。

也最不為人知的事情。

是他們的‘路’。

他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一些東西從城外運到城內,或者從城內運到城外。

無論是合法的,還是非法的。

又或者是朝廷嚴令禁止的。

什麼東西都可以。

當然。

這也不是他們一幫之力能夠做的。

所有的衙門口。

他們都有用銀子供養著的官員,幫他們通行。

這是一條產業鏈。

長生幫。

其實也就是這個鏈條底部,最低階的那個,跑腿的。

真正的幕後,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是誰。

只知道是朝廷裡的某位權柄極重的大官。

好像還是皇親國戚。

“幫主,我覺的不妥。”

徐光宗的話音剛落,其中一名臉上帶著疤的男子便是站出來,道,

“最近這形勢有點不太對勁兒。”

“您聽說了嗎?東廠已經重啟了。”

“有件事沒跟您提過,我爺以前就在東廠做過差,小時候聽他抱怨過,東廠大部分人都取締了,沈家卻為什麼越做越好。”

“好像是有什麼人暗中罩著。”

“如今東廠重啟,沈家的家主也換了,而且換的很玄乎。”

“不管這兩者有沒有聯絡吧,但我總覺的這裡面肯定有一些貓膩。”

“最近城南那邊兒又發生了爆炸,聽說死了不少人,連官差都死了十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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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肯定也不是什麼好事。”

“咱們不如……先收斂一下。”

這漢子說完,撓了撓臉上的疤。

那道疤痕是他搶地盤的時候,被人一鐮刀鉤出來的。

因為以前缺銀子。

沒有養好。

所以說話說多了,這臉上就會癢。

他平日裡也就不說話。

這次,他雖然也不知道這裡面到底有沒有齷齪,但總覺得不對勁兒。

所以就一股腦兒得全提了出來。

“哈哈……我說老三,你這推理能力,不去做捕頭可真是屈材料了!”

“東廠?爆炸?沈家換家主?這你都能聯想到一起。”

“你也可以說書,能掙不少銅子兒。”

這人的話剛落下,其餘幾個堂主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在他們看來。

這幾件事,怎麼都聯絡不到一起。

“老三,我也覺的你想多了。”

徐光宗抿了一口茶水,也是笑著道,

“東廠,那都是抓的朝廷裡的人,怎麼會找到咱們頭上?你說沈家和東廠有關係?那都是幾輩子的事情了……”

“而且,告訴你們一件事。”

徐光宗身子往前湊了一些。

四位堂主也不由自主的把身子往他面前靠近。

洗耳恭聽。

“前幾日,我去趙大人那裡坐了坐,聽說了一些事情。”

“這東廠雖然重啟了,但那位督主,還有那什麼千戶,都嫩的很。”

“拳腳身手,連老子都不如。”

“現在,就還是個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呢。”

“聽說那爆炸案,就是宮裡出來的一個太監,給搞出來的。”

“你想啊,一個太監,都能把他們東廠搞的這麼狼狽,他們有功夫找咱們的麻煩嗎?就算是找,說實話,憑咱們幾個,也不怕啊。”

“大不了殺出去。”

“反正咱們這些年也攢了不少家底兒了,找個地方隱姓埋名,過正經日子也不挺好嗎?”

幾位堂主聞言,紛紛點頭。

就連之前那位心有擔憂的三堂主,也是點了點頭。

老大的訊息,肯定是沒有錯的。

畢竟是趙大人那裡給的。

也就是說。

東廠現在一定很弱,或許,正被那老太監耍的團團轉呢。

應該沒時間,也沒有本事來找長生幫的麻煩吧?

“可能是我多想了。”

他撓了撓頭,道,

“那沈家這單咱們就接……”

砰!

他的話還沒說完,外面的堂口大門,被人一腳踹開了。

一道披著白髮的身影。

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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