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 他們的報應就是我
血宗佔地廣袤，面積和震城相當。
峰巒疊嶂，血氣瀰漫。
血宗的最中心是血海，殷紅，黏稠的血液在其中翻滾流淌，空氣中充斥著甜膩的血腥氣。
奇特的景象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進入了異度空間。
一路走來，到處可見殘垣斷壁，被聲波震死的低階修士比比皆是，他們衣不遮體，七竅流血，死狀極其慘烈，觸目驚心。
一絲絲血氣不斷從屍體上溢位，重新匯入了血海之中，在空氣中拉出了一道道血色的長線。
懸浮在血宗的上空，看著下面屍山血海，林白麵無表情，半天沒有說話，和剛才戰天鬥地的他判若兩人。
小白狐被這煉獄一般的場景嚇破了膽子，緊緊抓著狐禾的衣袖不敢鬆手。
她那幾個沒化形的兄弟姐妹也縮在了狐禾的腳下，用尾巴蓋住了腦袋，瑟瑟發抖。
大多數的玩家都停止了交談，遊戲不打馬賽克，也不遮蔽他們的五感。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他們，何嘗見過這般慘烈的場景。
畢竟。
這不是隔著螢幕的喪屍遊戲，鼻尖縈繞的血腥味，猙獰的死相，帶給了他們嚴重的心理不適……
有玩家不住地乾嘔，遮住了眼睛，不忍看下面的場景；
有心理承受能力脆弱的玩家乾脆下了線，發誓再也不登陸這款遊戲；
更有玩家下線，去遊戲論壇投訴，要求遊戲公司整改不合時宜，刺激感官的血腥場面，比如，把血改成藍色或者綠色，建議ＮＰＣ的屍體也可以重新整理……
當然。
也有心理承受能力強的玩家感慨美工的厲害和特效的強大……
……
“自古以來，戰爭一向這麼殘酷。”徐瓏雲看出了林白的心思，來到了林白身邊，輕輕拉住了他的手，她的小臉蠟黃蠟黃的，仍在安慰自家的郎君，“萬年以前，大陸上的人口數量十分繁榮，不知道有多少個國家，人口至少上百億人。但幾次神魔大戰，十室九空，文明凋零，才形成了如今的局面，城市相隔甚遠，為保留人類的火種，基本城受宗門保護。
如今，天降之人降世，浩劫將起，你方才也說了，快刀斬亂麻，結束這亂世，才對蒼生最為有利。現在又何必為這些死傷的修士黯然神傷，他們不死，一旦再度引發神魔大戰，死傷的就是蒼生百姓了。”
“我沒事。只是有些感慨。”林白勉強一笑，反手拉住了徐瓏雲的手，強作鎮定，“我想過聲波攻擊威力很大，卻沒想過會是這般慘烈……”
“師父，慈不掌兵，一直以來，你的缺點便是太過仁慈。”徐瓏雲看著林白，目光中滿是憐憫，“我知道你不願意殺人，但一味地仁慈，他們難免會認為你軟弱可欺，知道和你作對也不會有什麼損失，久而久之，失去了對你的敬畏之心，難免會產生一些不該有的心思。古往今來，哪一任帝王不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此事傳出，於你的聲望百利而無一害。”
旁邊。
葉松和肖玉等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林白二十多歲，如果心性和屍山血海殺出來的老魔一般，反倒讓他們擔心未來的前途，現在他的表現，倒是符合一個年輕人的心性。
不過，這等心性面對接下來的大戰卻不太合適。
葉松想了想，道：“師父，你知道血海是如何形成的嗎？”
“怎麼形成的？”林白問。
“血宗建立之初，血海不過是一個湖泊大小，血宗的開山老祖在此地尋到了以血氣祭煉自身的功法，成就大乘境，但血海不足以開宗立派，於是，他不惜煉化凡人血氣增補血池。
第三次神魔大戰，便是有血宗引發，十數億凡人、修士的血氣被引入血池，才有了如今的血海規模；萬魂谷的魂冢和血海差不多，第二次神魔大戰便是有萬魂谷引發……”
葉松面朝血海的方向，看著滔天的血氣，道，“如今，所有門派氣勢已成，不用再像之前那般大肆製造殺戮。但為了保持血海、魂冢的規模，血宗和萬魂谷偶爾也會在凡間引發戰爭，蒐集血氣和魂靈；這已然成了各門派約定俗成的規矩。《正義週刊》從未爆出這些事情，想來是你不瞭解其中的詳情。師父，修士無好人，您完全不必為這些人的死傷而影響心境。”
林白看向萬魂谷出身的肖玉。
肖玉瞪了葉松一眼，對他的拆臺行為有些不滿，乾巴巴地解釋道：“盟主，神魔大戰的事情過去了萬年之久，跟當代的修士沒多大關係。血海、魂谷已然形成，總不能放著不用。
至於挑起戰爭收集血氣和魂靈，的確是約定俗成。修士們本領通天，對凡人擁有生殺予奪的權力，自然不會在乎他們的生命，人性如此，誰也逃不過。這些年，宗門對凡間的掠奪已然收斂許多了。”
徐瓏雲顯然也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秘辛，目光中滿是掩飾不住的厭惡，她冷笑了一聲：“是凡人的數量不夠你們禍禍了吧！什麼基本城？無非是把凡人當豬玀養而已。”
葉松等人相顧無語，這本來就是事實，沒什麼可反駁的。
“小云，自然界弱肉強食，不用為此生氣。”林白拍了拍徐瓏雲的肩膀，反過來安慰她。
不得不說。
葉松的間接安慰讓他的心情緩和了許多。
殺太多人會讓他內疚，但殺的是壞人，潛意識中就會覺得自己在做善事，會覺得他們死有餘辜。
林白也知道，事情已經走到了今天的地步，他已經沒有退路了，一旦他後退一步，大好局面怕是要瞬間分崩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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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
他已經有足夠的實力鎮壓天下，為什麼要退？
“弱肉強食我能夠理解，可他們隔絕了底層人們反抗的通道……”徐瓏雲悲憤的道。
“於是，我就來了。我帶著法則之道，重新梳理這個世界。”林白微微一笑，在這一刻，彷彿掙脫了桎梏，方才的頹勢消失無蹤，他的眼睛裡散發著異樣的光芒，傲然道，“百因必有果，他們的報應就是我。”
徐瓏雲面帶微笑，眼睛驟然亮起，握著林白的手更緊了，這一刻，她尋到了主心骨。
周圍的人被迫露出了笑容，眼睛不由自主地集中到了林白身上。
林白仍舊是那個林白，但在他們的心中，此時的林白，卻已經蛻變成了真正的王者。
“他們因我而死，但若修行法則之道，我當給他們一次重生的機會。”林白俯視下面的屍體，然後使用了技能——化蝶。
在眾人不可思議的眼神中，有許多屍體消失，化成了蝴蝶，尋到了自己的伴侶，在血氣中成雙成對地飛舞。
有鳳蝶、粉蝶、斑蝶……
成群結隊，煞是美麗，剎那間沖淡了屍山血海帶來的壓抑感。
“師父，這是？”徐瓏雲瞪大了眼睛。
“我有感於這麼多人殞命，心生憐憫，新悟到了神通——化蝶，情侶死去，可以化身為蝶，重新活上一次。”林白微笑著解釋下面奇異的景象。
宗門中的低階修士不知道有多少人，法則之道的宣傳早已深入人心，尤其愛情之道最簡單易懂，找個物件就可以開始修煉，林白不相信，偌大的門派會沒有人修行愛情之道，一試之下，果然又讓他裝對了方向。
“化蝶，好浪漫的名字。”徐瓏雲看著在血氣中飛舞的蝴蝶，微笑著呢喃。
被屍山血海嚇到的玩家們的心情驟然放鬆了下來，把恐怖的好像地獄一樣的場景，變的這般唯美，果然遊戲公司還是照顧到了他們的心理感受啊！
“死而復生？”葉松吃驚地道。
“死而復生？”仍然圍繞著岑青載歌載舞的血宗修士們不約而同地驚呼出聲，被法則之道徹底震撼。
修士的生命只有一次。
天魔山的功法恢復力最強，但被擊中要害，失去了靈力，想要繼續活下去，也必須轉為鬼修，或者依託強大的神魂之力奪舍。但鬼修和奪舍都有極大的風險，被迫神魂離體，一定處在極其危險的境地。
除非環境特殊，否則，大部分時候，神魂往往會遭受重創，或者損傷，或者丟失記憶，離體越久，損傷越大。
古往今來，奪舍成功的機率非常低，不到萬不得已，沒有修士願意走這兩條路。
但林白的法則之道，竟然強行突破了生死的限制，從屍體上直接復活出了一對蝴蝶，簡直沒有天理！
那些從屍體上復活的蝴蝶，彷彿仍帶著生前的記憶。
能被血宗引入門派的悟性自然不會差，有許多蝴蝶在空中飛舞了片刻之後，竟然引動空氣中的血氣，開始了新一輪的修煉，短短時間便長大了少許……
這一幕，再次驚呆了所有人。
“師父，他們能夠修行，原來的功法竟然可以用到蝴蝶身上，這是真正的重生？”葉松不敢置信地問，這個世界上是有妖族的，而妖族有靈智，能夠化形，如果蝴蝶能夠修行，那和真正的復活幾乎沒多少區別了。
“對，真正的重生，所有修行愛之道的生靈，皆可享受這項福利。”林白想過蝴蝶帶著生前的記憶，但沒想到它們馬上就能修行，不過，為了保持高人身份，他表現的不動聲色，俯視下方，淡然道，“化蝶的修士們，是法則之道帶給了你們新生，這是你們的幸運。希望你們珍惜這次活著的機會，加入正義聯盟，加入妖之國，繼續修行法則之道，宣揚法則之道，如何？”
眾蝴蝶上下翻飛，似是應承他的話，又像是在向他致謝。
林白點點頭，轉向了正義聯盟的成員，道：“聯盟成員相互之間也可修行愛之道。震城一千多成員慘死，未來的戰爭或許會更加殘酷，化蝶雖然會讓你們化成妖身，卻可以給你們一次重來的機會，何樂而不為呢！”
“遵盟主令。”
眾多正義聯盟的成員齊聲應道，找個道侶而已，多簡單的事情，沒有人能夠拒絕一條多出來的命，哪怕變成蝴蝶。
林白眼帶笑意。
有一件事徐瓏雲說錯了，殺戮或許會讓人敬畏，但後患極多，控制就不一樣了。他的仁義之名傳出去，想多一條命，就必須找對象，而一旦有了物件，就會被他的天河控制，久而久之，天下都會是他的信徒，不戰而屈人之兵。
一招鮮，吃遍天。
進入了血宗，戰神系統三頭六臂的任務卻沒有完成，但林白已經不在乎了，他現在的能力和技能足夠讓他趟平世界了。
等到那時，整個世界都是他刷任務的工具人。
“佟琳，你帶正義聯盟的人，去蒐羅血宗的資源，處理下面沒有化蝶的屍體。剩下的人隨我討論，未來的作戰計劃，爭取用最短的時間征服世界。”林白環視眾人，吩咐道。
佟琳領命而去。
葉松等人聚攏在林白身邊。
岑青也想過來開會，但無論她走到哪裡，身邊都會帶著成千上萬載歌載舞的修士，熱鬧無比，只能遠遠地躲在一邊，和渡劫境老祖大眼瞪小眼。
“白銀，外面有什麼訊息？”林白最先看向了玩家，問。
“盟主，您征服了血宗，丐幫就被孤立了。我們無法獲知外界其他宗門的任何訊息。”【白銀】黯然道。
以財團的勢力，切斷丐幫和外界的聯絡，再容易不過，不對外搞直播，不在論壇宣傳宗門的動向，就足夠了。
丐幫的紅利吃得夠多了，即便沒有加入財團的玩家，也不希望丐幫一直一家獨大下去，這已經影響了其他玩家的正常遊戲權利。
“先封鎖《正義週刊》的傳播，再封鎖丐幫的訊息，這些傢伙是鐵了心要和我作對啊！”林白搖頭道。
“口口聲聲把玩家當成浩劫，他們不和你作對才怪。”【荒野狼】在私聊頻道說道。
【白銀】看了眼【荒野狼】，繼續道：“盟主，我們也可以切斷對外的聯絡，這樣，他們就不知道正義聯盟的動向了。”
“不用那麼麻煩，事無不可對人言。”林白笑笑，道，“把我們的行軍路線隱藏就足夠了，戰鬥場面該傳播，還是要傳播出去，這樣可以震懾他們，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他頓了一下，道，“諸位，目前的情況就是這樣，我們無法瞭解外界的動向，大家可以探討一下未來的進攻方向了。如今我們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想必大家也不會再有所保留了，對吧！”
“師父，血宗被征服的過程傳播出去，以我對聖極宗的瞭解，他們大機率會放棄宗門，儲存有生力量，再伺機對聯盟反撲。”葉松主動開口，“此時再去聖極宗，十有八九會撲空。而去聖極宗的路上，極有可能會遭受伏擊。
沒有人會坐以待斃，正義聯盟已然足夠強大，雙方實力反轉，我們從主動轉入被動。我以為，應該反其道而行之，先放棄聖極宗，突襲萬魂谷，或者毒宗，或者乾脆以鵲橋跳回太一國，先去打正七宗……”
肖玉看了眼徐瓏雲，道：“魔五宗有許多人在太昊國，他們有很大的可能會狗急跳牆，挾持太一國的高層，威脅盟主，我們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