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繼寬在窗邊看著那只蝸牛,半個時辰都在發神,和叔叔的一番激烈的爭執後,他雖然看似沒事人,但張純禎能夠感受到他情緒的混亂,混亂到忘了張純禎的還在屋子裡的這件事情。

張純禎從桌縫裡,只能看到他的側臉,眼眸裡似乎氾濫著他們初見那天海里的藍,她不自覺地握緊了手。

一陣風吹了進來,躺在地上的紙張被吹翻了起來,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抓,沒抓著,往前走了一步,許是站久了腿發麻了,一下子踩在地上的鋼筆上,沒站穩,摔坐在了地板上。

他愣了一下,笑著搖了搖頭,似是在嘲笑自己的愚蠢。索性就坐在地板上,靠在背後的沙發上,繼續望著蝸牛發起了身。

張純禎本來正在揉捏因久蹲在桌下而發酸的腿,忽然聽到了“咚”的一聲,嚇了她一跳,發現他摔倒後,差點就跑出來扶他了。可是他看上去似乎並沒有受傷,還是面無表情地望著窗外。

張純禎決定再在桌裡待一下,還是給他點自己的時間休息一下的好。

張純禎調整了一下姿勢,像他一樣,靠在桌壁上,眼睛卻沒有從他的身上離開。

整個別墅裡十分的安靜,房間裡更是無聲,瞿繼寬似乎完全忘記了張純禎的存在,一直坐在那裡,直到天色漸漸變暗,那只蝸牛早就停在了欄杆上,瞿繼寬也一直看著,張純禎不明白,一直蝸牛到底有什麼好看的,需要看這麼久。

一開始張純禎還會覺得在桌下有些不舒服,後來一心顧著看他去了,連時間也忘記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現在出去,畢竟今天的她,似乎接觸到了瞿繼寬一直深藏的心事。

她一直很想知道他的故事,可是直到知道的這一天,她卻不是很開心。在月光下的瞿繼寬,明明身上撒著月色的餘暉,卻好像融入到了周遭的黑暗之中。

張純禎雙手抱胸,試圖讓自己溫暖一些,房內雖然有暖氣,但窗戶卻開著,晚上刮了些風,寒氣更是挺進了屋內,她覺得有些涼,看了一眼瞿繼寬,他就穿了一件白襯衫。

他不冷嗎?他每天晚上都是一個人在這樣一個沒有絲毫溫度的別墅裡度過的嗎?

她一直以為,人前風光的他,人後也不會虧待自己,住在這麼好的別墅裡,過著無憂的生活,卻沒有想到伴隨著他的還有無盡的孤獨和壓力。

她忽然看到了他鼻孔裡流出了暗紅色的液體,他也意識到了,連忙用手捂住,脖子後仰,卻不料越流越多,根本就止不住。張純禎連忙站了起來,卻忘記了自己躲在桌子裡,頭猛地撞到了桌子,疼得她直吸氣。

但她還是活動了一下發麻的腿,往瞿繼寬坐著的地方跑去。因為她這邊這麼大的動靜,瞿繼寬這才意識屋裡原來還有一個人。

他有些震驚地看向她,似乎是被她的出現嚇到,鼻尖的鮮血還在流。張純禎對他說:

“不要仰頭。”瞿繼寬很聽話地把頭直了起來,只見她拿過他的手,用自己的兩個中指勾住他的兩個中指:

“我小時候流鼻血的時候,我母親就是這樣替我止血的。”

瞿繼寬聞言,眼神裡有份落寞閃瞬即逝,隨即失笑道:“我怎麼把你還在屋子裡的這件事給忘記了,你怎麼現在才出來?”

張純禎才不會告訴他,她是看他看得入迷了忘記了時間才沒有出來的,她轉移話題,不解地問:

“你怎麼突然流鼻血了?”

瞿繼寬並沒有放在心上:“壓力大的時候是會這樣,老毛病了,沒大事。”

幾句話的時間,瞿繼寬鼻間的血就止住了。張純禎抬起袖子想給他把臉上的血擦掉,卻發現他額間有一大塊淤青,愣住了。

瞿繼寬發現了她的愣神,連忙把臉撇開,自己用袖子擦臉:“不用了,別把你的衣服搞髒了。”

張純禎雙手撫上他的臉頰,想把他的臉扳過來,他卻僵著不動,她手上的力度加大:

“看著我。”

他猶豫了一下,才慢慢地把臉轉了過來,她向雙手呼了一口熱氣,搓了搓,又捂住了他的臉說:

“這麼冷的天還穿這麼少,長這麼大了怎麼還貪涼。”

瞿繼寬覺得這句話異常的熟悉,嘴角彎起了一絲弧度:“不許學我說話。”

張純禎嘀咕著:“哪來的這麼多不許。”

窗外噼裡啪啦地下起了雨,風颳得更猛烈了,張純禎起身到去關窗子,看見停在欄杆中央的那只蝸牛正極力地吸附在欄杆上,躲在殼裡,搖搖欲墜,企圖躲避這場暴雨。

張純禎回頭,發現瞿繼寬也正在看著那只蝸牛,她出聲詢問他:“你好像很喜歡它的樣子?要不我去幫你把它拿進來?免得被暴雨沖走了。”

瞿繼寬目不轉睛地搖了搖頭:“不用了,它有家,它可以躲在裡面。”

正揹著把窗栓給合上的張純禎,聽到他的這句話後,頓住了,為什麼,她從他的這句話裡,聽出了羨慕和難過的味道,他分明就是很普通地說了一句話而已。她轉過身,又蹲回了他的身邊,輕按著他頭上的淤青:

“你該慶幸我今天穿的不是高跟鞋,不然還真得給你腦袋鑿出個洞來,你叔叔下手還真狠,當過兵的都這樣嗎?”

他感覺到了一絲疼痛,睫毛顫抖了一下,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看著她的眼睛,張純禎被盯得莫名其妙,正準備問他在幹什麼,他卻說了一句話:

“你剛才……都看到了吧?”

張純禎一愣,她知道他說的是和叔叔的那番爭吵,她躲過了他的眼睛,繼續望著他的淤青:

“別提了,我剛才躲著躲著就睡著了,什麼也沒看到。”

瞿繼寬抿了下唇,說:“你知道你的眼睛很特別嗎?”

張純禎點了點頭:“很多人都說我的瞳孔比常人的要黑一些。”

瞿繼寬搖了搖頭:“這只是表面,你的眼睛碰到了在乎的人,就不會撒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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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純禎嘴硬道:“我沒有撒謊。”忽然想起他的話似乎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怎麼又往自己臉上貼金呢?誰說你是我在乎的人了?“

“那你眼角的是什麼東西?”瞿繼寬的手掠過了她的眼睛,舉到了她的面前,她發現是一滴透明的淚水。

她下意識地摸了把臉,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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