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純禎和杵春伊久一起看向汽車停靠的地方,一身紫色西服的杜孝綸開啟車門,衝張純禎揮了揮手,笑著走了過來:

“小純楨,找你好久了,這麼晚了還不回家嗎?”

他雖然是對張純禎說著,但眼神一直看著杵春伊久,杵春伊久也面無表情地回望著他,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張純禎這才發現,她畫畫的時候完全忘記了時間,天已經全黑了,路燈早就開了,身邊的同學也都離開了。

“馬上!”張純禎回答道。

她轉頭對杵春伊久恭敬地說:“老師,時候不早了,學生我先回去了,明天您會在哪裡寫生呢,能不能告訴我?”

杵春伊久神色複雜地看著她,張純禎一臉誠懇地等待著他的回答,半響他淡淡地說:“還是這裡。”

張純禎聽到他的回答後,心裡的石頭落下了,看來他並沒有真的放棄她。她開心地對他笑了笑:“那老師,明天見!”

她說完就拉著杜孝綸上了汽車,離開了文學院。

車上,杜孝綸遞給了她一份麵包:“吃點吧,這個點應該餓了。”

張純禎不客氣地接了過來,她確實是餓了,吃了兩口,還是熱的,應該是剛買的,嘴裡嚼著食物含糊地說:“你……怎麼來找我了啊?”

杜孝綸回答說:“昨天約你吃晚飯不是沒吃成嗎,我準備今天帶你去吃,可是到你宿舍後,你的侍女卻和我說你還沒回來。”

他邊說著邊轉了一下方向盤:“然後我想到,酒井今天來找我打聽杵春伊久老師的事,說是幫你問的,我想你可能還在到處找他,就開著車到學校裡找你。”

他沒有聽到張純禎的回答,疑惑地轉過頭,看到她正大口大口地咽著麵包,笑了起來:“慢點吃。對了,你和你們老師有矛盾嗎?你可以告訴我,我幫你去和他調解一下?”

張純禎連忙搖頭說:“沒有的事,老師對我很好的,真是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

杜孝綸看到她並不想說的樣子,也再沒有堅持問下去。汽車緩緩地開出了校門,他張望了一下四周的路,說:“我帶你去吃一家好吃的料理吧。”

“酒井小姐不來嗎?”她問。

杜孝綸遞給了她一張手帕擦嘴,說:“她今晚有一個很重要的研究要做,不和我們一起吃。“

“好的,那,我可以把巧晚帶上嗎?我答應了今天要帶她出去吃的。”張純禎詢問道。

“巧晚?你的那個侍女?”杜孝綸回憶了一下說。

張純禎糾正了一下:“不是侍女,是妹妹。”

杜孝綸無奈地笑了起來:“好好好,那把你的妹妹也帶上吧。”

汽車調了一個頭往獨立宿舍的方向駛去。

杜孝綸帶著張純禎二人吃了一家烤魚,肉肥味美。和在武漢的烤魚不同,張純禎一家人很喜歡吃辣椒,所以肉類食品一般都會放辣椒,辣到吸氣才算過癮。日式的烤魚雖然沒有辣味,但卻用特有的作料醃製過,所以極大地保留了其中的鮮味。

張純禎看到巧晚流連忘返的樣子,笑著心想估計以後要常帶她來了。

杜孝綸將二人送到了獨立宿舍大門口,還準備將車熄火下來送送她們,張純禎連忙對他擺了擺手,抬腳往宿舍裡走,邊走邊說:

“今天謝謝你請我們吃大餐,不用送了,我們自己可以進去的。”

杜孝綸也不堅持,伸出一個腦袋對她喊:“小純楨,你要是有什麼麻煩一定要和我說啊。”

張純禎很是感動,她知道他還是在擔心杵春伊久和她的關係,大力地點了點頭:“我知道的,再見啊。”

杜孝綸直到目送她們二人進到宿舍裡,才開車離去。

早上繞著校園走了一大圈,下午又畫了幾幅畫,張純禎精疲力竭地脫下鞋子,準備洗澡。巧晚在一旁興奮地說:“杜先生真好,為人比那個什麼瞿少和善得多了,這兩個人怎麼會成為好朋友呢?”

張純禎又聽到了那個人的名字,思緒遊離,確實是啊,那個人的性格和杜孝綸真的是天差地別。

巧晚看到張純禎不說話了,意識到可能是因為自己提到了不該提的人,連忙閉了嘴。

張純禎準備進臥室換衣服,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頭問巧晚:“對了,你今天的活找得怎麼樣了”

巧晚聽到這個話就來勁了,跑到張純禎面前,得意地說:“當然啦,我找到了一家繡坊的工作,這個繡坊主要是製作和服的。我隨手給管事的繡了一朵百合,管事的就要我留了下來。我們張家的獨門繡法,自然是搶手的。”

張純禎由衷地說:“太棒了!改天我陪你去繡坊看看吧,我更放心些。”

巧晚應了一聲,歡快地忙自己的事去了。

*

*

*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裡,張純禎每天都蹲在杵春伊久的身邊,一張一張地畫他的全身照,雖然每一張都被杵春伊久以各種理由否定了,但是張純禎再也沒有出現像上次的那種不耐煩的狀態。

無論杵春伊久說什麼,她都聽著,她發現自己似乎從他身上掌握了一些心無旁騖的訣竅,她開始從各種角度觀察杵春伊久,企圖從各個方向找到靈感。

一個星期很快就過去了,後天就要交作業了,張純禎不僅是在杵春伊久坐著的時候畫他,就算是他在走路的時候,張純禎也會跟在後面不停地在紙上寫寫擦擦。

直到交作業的前一天早晨,杵春伊久吃完早餐後,起身往食堂外走去,張純禎連忙跟了上去。

杵春伊久蹙著眉,終於忍無可忍地停下腳步,對張純禎說:“我要去洗手,你也要跟著去嗎?”

張純禎看了看自己的手,沾了些鉛筆灰,附和道:“那我也去洗洗吧。”

杵春伊久呆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張純禎會這樣回答,臉色有些羞赧地看著她。

張純禎對杵春伊久的反應有些莫名,她把畫板背到身上,走過了他,發現他並沒有跟來,疑惑地回頭看向他。

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從她背後把畫抽了出來,仔細地看了兩眼,拿筆在畫裡隨便地掃了兩筆,說:“身體的比例還是有點問題,不過比一個星期前畫的要好得多,勉強算你合格吧。”

說完,把畫塞給了張純禎,快步離開了。張純禎驚喜地連忙跟上去問他:“真的嗎?你沒有和我開玩笑吧?”

杵春伊久停下腳步,深吸了一口氣,忍耐著說:“你再跟著我,就是開玩笑的。”

張純禎嚇得趕緊止住了步伐,直到杵春伊久走遠了,她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口中的“洗手”是“解手”的意思,她在原地尷尬地乾笑了兩聲,怪不得他不願意讓她跟著。

張純禎看了看手裡的畫,她本來覺得自己已經畫得很傳神了,沒想到杵春伊久隨意地在腳踝處上添了一兩筆,就瞬間改變了整幅畫的味道,畫裡的人精神了不少。

張純禎哼了兩聲,自語道:“小肚雞心眼不大,畫工倒是不賴。”

作業的問題終於解決了了,張純禎滿意地回到了家裡,準備帶巧晚出去吃頓好的。

路過餐桌時發現桌上有封信,隨手拿起來,發現有些厚,開啟一看,是哥哥寄來的,她連忙回到臥室的書桌旁將信封裡的東西都倒了出來,是一沓照片和一封哥哥親手寫的信。

信的內容無非就是讓張純禎多多照顧一下自己的身體,訊問張純禎剛開學的近況,會不會不習慣之類的。

張純禎關注的重點在那些照片上,是她特意找哥哥要的國內女明星穿旗袍的照片,有十幾張的樣子,每一張背後都被哥哥標註了身份,有的是當紅的影星,有的是猶如黃鶯出谷的歌手,張純禎看到其中一個時不禁笑出了聲,哥哥竟然還給她找了某政界大佬新娶的小妾的旗袍照。

不過看得出來,哥哥的確有心了,找了十幾張風格各異的美人照,以供張純禎參考,可是張純禎一張張地看過去,並沒有看到特別喜歡的,雖然她們的旗袍款式花紋各異,但不是本人太濃妝豔抹,就是旗袍的比例不協調,入不了她的眼。

張純禎自從在杵春伊久身邊學畫畫以後,特別看重身材的比例這個東西。

忽然,她的眼睛一亮,被手裡的最後一張照片給吸引了,照片裡的女人看得出來年紀並不算大,二十歲的樣子,皮膚嫩白,妝感不厚,卻化著張狂的紅唇,眼裡寫滿了與年紀不符的世故,看上去猶如一隻蓄勢待發的野豹,給人一種強烈的衝擊感。

張純禎好奇地再把目光移到她的身上,不由得有些失望,她的旗袍竟是普通的奶黃色綢緞低衩無袖的款式,看上去十分地敷衍。

她把照片翻了個面,看著上面被哥哥寫著幾個字,是所有照片裡介紹最少的:楊意璞,江城樓的新晉頭牌舞女。

張純禎這才恍然,江城樓是武漢出名的舞廳,原來她是新晉的舞女,還沒有什麼大牌的包裝,所以穿著算不上優秀。

張純禎又回去看了下別的照片,楊意璞的世故的眼神,卻一直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她萌生了想給她做衣服的念頭,並且這個想法很是強烈。

她連忙給哥哥寫了封回信,說自己很適應東洋的生活,讓哥哥最好能多找一些楊意璞的照片,無論是不是旗袍照都可以。

張純禎覺得自己從楊意璞身上找到了創作的靈感,楊意璞身材的比例,似乎很適合製作東方女性所穿的旗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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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裡有些期待,對於杵春伊久最開始佈置的期末大作業,也有了一些想法。此時的她,只盼著哥哥能夠快些回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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