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劉楚在MAGA世界,見到老薩恩時,就一針見血的指出了老薩恩靈魂層面的問題,而老江在自己經歷的第一次紅月之夢裡,也親眼見過老薩恩的噩夢化身。

那種如異變墮落的靈魂之態,其實代表的是一種絕望而可悲的命運。

那命運屬於所有在紅月界作戰的獵巫人。

他們用於對抗邪惡的力量,正來自邪惡之中,他們就如走在深淵邊緣,越是堅持,越是勇敢,就距離墮入深淵越近。

在魔物之災爆發之後五十多年裡,無數的獵巫人們前赴後繼,為殘存到現在的文明付出自己的一切,這是無法被詆譭的勇敢而偉大的行徑。

但這種戰鬥本身,從第一個獵巫人出現的時候,就已經帶上了抹不去的悲劇色彩。

他們和絕望戰鬥。

他們深陷絕望之中。

每一次紅月之夢都會催發他們心中的噩夢具象,每一日的戰鬥,都會加重這種心靈的黑暗負擔,直到最後,獵巫人會被自己的心靈壓垮。

他們要麼選擇自我了斷。

要麼就會成為與他們勢不兩立的敵人的一員。

海爾福德城堡,安靜的地下室中。

穿著獵裝的赫爾雅躺在石床上,她閉著眼睛,已經進入睡夢之中。順滑的長髮披散在姣好的臉頰邊,再加上發育不錯的軀體,和那兩條放鬆併攏的大長腿。

讓赫爾雅此時有了種睡美人一樣的感覺。

而楚喬,則站在赫爾雅身旁。

他的左手帶著一抹散碎星光,正在操縱自己命格秘術,以觸邪法獸的判罪之力,幫助赫爾雅洗滌靈魂中的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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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只手則按在赫爾雅肩膀上。

以五行法寶運作時的靈力壓制住赫爾雅身體裡的魔力沸騰,避免女爵在接下來的靈魂洗練中,被痛苦壓垮從而傷害到自己。

在他身後,老江的意識懸浮在那裡,沉默的旁觀這場“治療”。

在兩人此時聯通的識海里,楚喬就好像是一個手持手術刀的外科醫生,在沉默中每一個動作都非常簡潔精準。

在他身邊,蹲著那頭似羊似鹿,身纏雲鬃,頭生獨角的異獸獬豸,後者如小狗一樣以坐姿蹲在地上,它的雙眼盯著眼前的赫爾雅。

女爵的神魂這會和之前的老江一樣,以善行化作青雲纏繞,以惡行化作鎖鏈束縛,她就如被吊在半空。

雙臂上纏著鎖鏈,將她整個人拉扯起來。

這畫面...

有點少兒不宜的感覺。

楚喬沒有任何想要欺負赫爾雅的想法。

他是在幫助她,在楚喬的注視中,他能輕易的發現,赫爾雅的神魂已經有了一些異化的徵兆。

她的神魂浮現出虛幻之形,在神魂長髮飛舞間,又有白色的火焰在腦後燃燒,這代表著赫爾雅的獵巫血脈的影響。

“你的善行遠大過惡行,所以不必擔心自己會因此受傷,獬豸將開始判罪,這個過程會很痛苦。”

楚喬看著被惡行鎖鏈,吊在半空中的赫爾雅。

他撫摸著自己身邊的獬豸異獸的腦袋,輕聲提醒到:

“我會儘量控制速度,但它直接作用於神魂,因而在你承受不了的時候,一定要立刻告訴我停下。”

“來吧。”

被吊在空中的赫爾雅的神魂做了個呼吸的動作,她說:

“如果它確實可以淨化獵巫人的靈魂,那無非就是痛苦而已,我忍受的了。

我相信我所有的獵巫人同伴,也都忍受的了。”

“嗯。”

楚喬點了點頭,他的神魂迴歸到軀體中,左手法印變化,下一瞬,束縛住赫爾雅神魂雙臂的鎖鏈就開始拉扯。

“啊!”

睡夢中的女爵哪怕已經提前做好了準備,但這一瞬判罪加身時,依然肌肉扭曲,冷汗陣陣,修長的身體也掙扎起來。

又被楚喬以靈力壓制住。

顯然,楚喬對她說的“有點疼”,是個安慰性的說法。

在楚喬身後懸浮的老江的意識也撇了撇嘴,他是親身體驗過那種判罪加身的疼的。

如果不是他的命格陸吾之前被刺激到,強如老江,也會被這秘法擊潰。

但在痛苦施加的同時,赫爾雅神魂上包裹的那些善行青雲,也開始纏繞她的神魂,化作光點融入其中。

又有一種源於神魂強化的舒爽,浮現於女爵心頭,讓她在呲牙咧嘴的同時,身體也放鬆了下來。

“有效!”

一直觀察她的楚喬,在幾息之後,便開口說:

“赫爾雅師妹神魂層面的異化正在被滌清復原,那種源於靈魂層面的黑暗引誘,也被獬豸視作惡行,可以被判罪磨滅。”

“嗯,那就好。”

江夏點頭說到:

“以這個世界獵巫人為了保護殘民,和魔物廝殺五十多年的傳統,這在觸邪法獸眼中,應該都是極大的善行。

大部分獵巫人應該都能以同樣的神魂洗滌獲的拯救。

那些藉著獵物名義做壞事的混蛋除外,他們本就該死,死在魔物手裡,還是死在你手裡都一樣。

那麼,楚喬,接下來,你就在赫爾雅的安排下,開始拯救這些獵巫人吧。

最好能換身衣服,以他們這世界的神父的形象出現。

這對於那些死板的獵巫人來說,接受度更高一些,畢竟在他們已經失落的文化裡,拯救靈魂這種事,就該由神父來做。

赫爾雅會為你安排好的。

我那邊還忙。

你們兩繼續‘玩’吧。”

說完,老江就要抽身而退,卻被楚喬喚住,他一邊維持著判罪神通,一邊對江夏說:

“江...老闆,我會為你做事,竭盡所能的解救這些身纏黑暗的戰士,我亦不索取任何報酬,我會盡力而為。

看在我做到如此的份上,還請你免去我家弟子與你的契,二十年的時光,對於七燁來說太漫長了。”

“真的嗎?你還要和我談這個?”

老江搖了搖頭,他說:

“我知道你想當個好師父,楚喬,但偶爾讓你家弟子承受一些因她的決定而引發的後果,不是什麼壞事。

這會讓她學會責任二字。

你也莫要和你師父宋梵一樣,混淆了‘保護’和‘溺愛’兩者的區別,你家羅霖師兄和流雲師姐如今的下場,應該能教會你這一點。

再說了...

莫七燁現在在崑崙坊中過的相當快樂,她很喜歡自己的新工作,所以,你這個當糊塗師父的,就別插手了。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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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江的意識迴歸到苦木境軀體中,結果一睜開眼睛,就看到山洞裡篝火邊,又多了個身影在那裡。

個子矮矮的,穿著白色衣裙,還扣著個氈帽。

“這真是出了奇了,今晚到底什麼情況?”

老江認出了那個背影,他語氣古怪的說:

“客人一個接一個,這後山思過崖還有什麼優點,是我沒發現的嗎?你們一個個扎堆往這裡跑...沉魚師姐,你不在尚同峰養傷,跑到我這裡幹什麼?”

“啪”

沉魚丟下手裡撥動篝火的木棍,這處於自我封印狀態下,身高只有一米五的女修站起身,回頭看著江夏,直接了當的說:

“我是來道歉的。”

“不必了。”

老江很大度的擺了擺手,說:

“師父已經代替你為我道過歉了,以後無人會提,那事也就算過去了。師姐你還是趕緊回去吧,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在這裡,被人看到了不好解釋。

師姐你孑然一身無所謂。

但我可是有家室的。”

“不是因為師父那件事道歉。”

沉魚沒有因為老江的玩笑放鬆下來,她很認真的瞪著大眼睛,對老江說:

“是因為之前鬥法的事,是我錯了。

我身為師姐,不該對你痛下狠手,也不該無視提醒,壞了你的封印,導致你差點入魔,是我錯了,師弟。”

“沒關係啦。”

江夏聳了聳肩,他看了一眼沉魚喉嚨的位置,那裡還有點殘留的灼傷,他說:

“雖說你差點讓我萬劫不復,我也差點殺了你,但除此之外,我們之間沒什麼你死我活的矛盾,只是切磋一場,雙方都失控了。

僅此而已。”

“嗯,這就好。”

沉魚看到老江並不記恨,她點了點頭,因為常年穿著盔甲,不見陽光,而導致白皙的過分的娃娃臉上,也有了一絲放鬆。

然後,她活動了一下手臂和十指,握緊拳頭,對江夏說:

“但我不能走,師弟,你莫要忘了,我也被掌門罰到思過崖,和你一樣,我也要在這裡待滿六個月...

那什麼,你這個山洞不錯,我要了。你肯定不願意搬走,對吧?所以你我切磋一場,來定下這個山洞的歸屬吧!”

“嗯?”

老江的目光頓時眯了起來。

他挑了挑眉頭,看著躍躍欲試的沉魚,一臉無奈的說:

“師姐,你這挑釁藉口也太爛了,你是還打算和我打一場?不要了吧。”

“要啊!”

沉魚毫不掩飾的說到:

“這墨霜山上下,除了師父那一輩我打不過之外,其他師兄師弟都已經不願意和我切磋技藝了,難得找到師弟你這樣能打,性格又好的對手。

我是不願放過的。

師弟你乖一點,聽話。

咱們就小小的打一場,不動靈力,就以拳腳分勝負,師姐我這次一定控制好力度,不會失控的,來嘛,師弟!”

“不要!我拒絕!”

老江立刻雙手交叉,做了個“不”的動作,他一臉頭疼的對沉魚說:

“師姐你收斂一下你無處安放的戰鬥欲好不好?你傷還沒好呢,你還是個病人,而且,我為什麼還要你打啊?

之前宗門小比是輪到了,沒辦法。

你別看我很能打。

但我其實是個愛好和平的人。”

“但我不是啊。”

沉魚眨了眨眼睛,她舉起拳頭揮了揮,對老江說:

“我喜歡戰鬥啊,所以你得應戰,對吧?要不就只能被揍一頓。自從我這龍相朱厭的命格星宮,被點亮之後就麻煩的很。

每天必須打一架,散散心中戰意。

否則積累的時間長了,就會出現鬥法時那種失控的情況...師弟,我也很無奈的。”

“你這是強盜邏輯。”

江夏被比他矮好幾個頭的沉魚逼著,一步一步退到山洞邊,看著沉魚臉上升騰的戰意,他眼珠子轉了轉,說:

“我是不願意和你打的,但如果你願意為我工作的話,師姐,我可以給你找很多對手。很耐揍,很厲害,各有威能。

而且最棒的是,和它們戰鬥的時候,你就算徹底失控也關係。

但那裡也很危險。

一個不小心,就會讓你身死道消。”

“唔?”

沉魚的雙眼一下子亮了起來,她摩拳擦掌的對江夏說:

“還有這好事?師弟,快帶我去瞧瞧,工作什麼的,完全不必在意,只要有好對手,我不要錢幫你幹掉它們都行。”

“不急。”

老江奸詐的笑了笑,整了整自己的衣領,說:

“師姐你得先發個心魔大誓,還要...唉,我話還沒說完,先別急發誓啊!你這人聽說話只聽一半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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