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選擇
周望景從廢墟之中掙扎了出來，咳出了滿嘴的血灰。
自他看到還菩薩和貝希摩斯之後，天空中先是出現了一柄巨大的雷劍，然後有火凰自地面昇天，於萬重霄之處俯衝而下。
那之後，整個聖東立大學基地都被一片無盡的明晝所籠罩了。
所幸那所有動盪的休謨都被一片灰紅色的領域所籠罩了，以至於其衝擊的擴散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大。
周望景蹣跚在已經化作一片廢墟的基金會分部基地之中。
四周除了火炎燃燒的聲音之外，是一片寂靜無聲，有人的手從廢墟中伸出，周望景上前試著將其救出。
卻只是取出了折斷的手臂，其下的身體在廢墟中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周望景將斷肢放下，深吸一口氣，繼續向著中心地帶前進，一路上，類似的慘狀比比皆是，不絕於眼。
他的內心被憤怒，悲傷，以及對過往的回憶所籠罩，這半年來的美好彷彿在頃刻間化作了大夢泡影，所有他所熟悉的，他所熱愛的，都在這個夜晚破碎了。
他的喉嚨忍不住發出了野獸一般，痛苦的低聲嘶吼，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無能狂怒些什麼，但是這種時候他如果不去發洩一下，周望景感覺自己會瘋掉。
就這樣，他見到了眼前的亞恩。
亞恩還是一副葉喬的樣子，身體雖然遍體鱗傷，但周遭那澎湃的休謨就如同海潮一般，他如果不加以剋制，就會隨時造成剛剛同樣的大毀滅。
毫無疑問的，他登神了，如今的他，不再是往日的教祖亞恩，普通的神性亞恩···如今的他，成為了真正的至高神性，大術士亞恩。
“喲，又見面了，周望景。”亞恩輕聲說道，在他的四周，貝希摩斯不見了，正在覺醒的亞大伯斯的軀殼也不見了，周望景四下觀望，卻也沒有找到白祈的身影。
“我等了你很久，周望景。”他又補充道。
“等我？”周望景嘶聲說道。
“是的。”亞恩說著的同時，平靜的向周望景張開了懷抱。“來吧，周望景，我已經成為了至高神性，現在，就來殺死我，然後吞噬掉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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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周望景不敢置信道，甚至覺得自己是聽錯了。
在人類的記載之中，大術士亞恩的一生，都在追尋肉體登神，而如今他成功了，卻要自己去殺死他？
不，這不是自己現在該做的事情，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問。
“你登神了···那麼，那麼白祈她···”想到某種可能性的周望景臉色一片蠟白。
聽到周望景沒有如自己所想的，迫不及待的上前殺死自己，亞恩感到有些苦惱，想了想然後嘆了口氣。
“她和貝希摩斯都已經被我吃掉了。”亞恩舔了舔嘴唇，一副回味的樣子，然後笑出聲。“她完成了自己作為登神長階的價值。”
野獸般的嘶吼咆哮聲從周望景口中發出，手中炎刀高舉，帶著身後如影般的火潮劈向了眼前的亞恩。
炎刀輕易砍進了亞恩的身體，卻避開了他的心臟。
對方竟然真的就絲毫不做防護，真的就將自己的核心裸露在他的刀鋒之下。
“怎麼？下不去手？”亞恩搖了搖頭，嘆氣道，那張如此熟悉的臉勾起的回憶，就如同一根根針一般的刺痛著周望景。
“周望景，你大可不必這麼憤怒，你要明白，我這難道不是在幫你嗎？”亞恩輕聲說：“你要復活的你的母親，而我如今，將你母親的細胞還有萬能藥都送到了你的手裡。”
周望景：“···”
聽到亞恩的話，周望景一愣，看到他的表情，亞恩當即就明白了些什麼。
亞恩露出了諷刺的笑容。
“看來你真的全都知道啊。”
“知道什麼。”
“知道這孩子是復活藥的事情。”
“她不是什麼復活藥。”周望景聲嘶力竭的低吼。
“那你倒是說說，你爺爺到底要讓你來基金會找的是什麼呢？他為什麼就不能直接告訴你施什麼樣的異常呢？”亞恩反問道，周望景張了張嘴，卻並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人類的本質就是一種趨利避害的動物，所以基於這種本質上的善意，我只覺得虛偽到讓人作嘔。”亞恩說道：“你們將她當作趨利避害的工具，卻讓她以為你們是愛她···相比較我來說，你們不覺得自己才是真正的惡魔嗎。”
“我沒有，我的家人也沒有！”
“是嗎？”亞恩冷笑著搖了搖頭。
片刻後，他的手中出現了一團肉質，其上發出的氣息讓周望景感到莫名的熟悉，卻又不敢卻確認。
“沒錯，這是你妹妹未死亡的細胞，她從嬰兒的時期就已經夭折了，所以復活藥是唯一維持她生命的手段，如今復活藥還在她的這些細胞裡，試圖修復復活她。”亞恩看到周望景的神情，倒也絲毫不意外。“很不敢置信嗎，你那美麗的妹妹，如今竟然變成了如此醜陋的模樣，但說到底人這種生物，不管是誰，切開剝皮後都只是一團苦弱血肉罷了。”
“你到底要做什麼！”
“你剛才說，你和你的家人，都沒有將她當作趨利避害的工具。”亞恩諷刺道：“那你來證明給我看吧。”
“證明？”
“當然，在你面前，現在擺著兩個選擇，一個是看著我將這攜帶著復活藥的血肉完全吞噬，你的母親會因為得到復活藥而得救，一個是則是殺死我。”亞恩輕聲說，臉上葉喬的面容忽然開始變得溫柔起來。“來吧，做出選擇吧。”
周望景呆在原地，聽到亞恩的話，一時間完全做不出反應。
如果殺死亞恩，白祈就能得救···自己追逐了那麼久的目標，媽媽就再也沒有復活的機會了。
但如果看著他吞噬掉白祈···那他所說的，不就是真的了嗎，自己不就真的將白祈當作了復活媽媽的工具。
自己到底該怎麼做？
亞恩保持著相同的方式站在原地，見許久之後對方都沒有動作，微微嘆了一口氣。
“遺憾啊。”他輕聲說道，然後身後的肉刺張開嘴巴，吞向了手中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