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長安,沒有雪。

天地昏黃,這是戰敗場。

阮萌踩著腳下的枯骨,和刑幟一起向血楓林走。

血楓林像在天邊,長在天與地的交界線。

阮萌不知道她走了多久,她已經沒有了時間的概念。

青丘有多大?她不知道。

這裡是黃帝懲罰蚩尤的牢籠。

終於走到天邊,他們眼前是一片望不到頭的血楓林。

沒有晨光,沒有白天和黑夜的界限,天地混沌的黃,除此之外就是淒厲的血紅。

無邊落木蕭蕭下,血楓林的落葉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從遠處看去,像下著紅色的雨。

血楓林見不到天,抬頭即是落葉,似將天都染成紅色。

空中突然傳來了狐狸的哀鳴聲,聲聲入耳,鳴聲刺骨,風的聲音也被染上狐的悲涼。

沉默的血楓林似乎被哀鳴刺痛,林中喧囂起來,葉落颯颯響,死去的靈魂於楓葉和鳴。

阮萌的腳踩在楓葉上,心中想著,這踩著的可不是楓林,這是蚩尤的頭。

這踩著的不是蚩尤的頭,踩著的是李白的命。

他是死在這個年代……日後的一切就都成了他不甘的執念……

蚩尤是註定戰敗的……華夏歷史上清晰刻著。

我的白白……站在了蚩尤這一邊……

我的……李白……

楓葉落在阮萌的眼前,她拿過來,比著自己的手掌,風一吹,楓葉又從她手中溜走。

她隨手撫過路邊的楓樹,楓樹在微微顫|抖,她的手也在顫|抖。

刑幟又嘆了口氣。

“到了。”

刑幟說完話,阮萌停下腳步。

血楓林中,有一棵最大的樹,枝葉茂密的都不像一棵楓樹。

樹冠如蓋,枝根虯結,巨大的根鬚裸露在地面像一張大網……

血紅的楓葉不斷從樹上落下,在地上被碾碎成紅色的泥。

而樹前,立著一個墓碑。

碑上刻著兩個人的名字——李白,玉無瑕。

他知道自己要死,也想和她葬在一處,是麼……

阮萌站在樹前,站著那墓碑,久久沒有走過去。

楓葉落在墓碑前,下了一場紅雨,上面的刻字筆走龍蛇,是他的字……

他當時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去刻這個碑的呢,如果找不到她,這裡也就只能葬他一人。

“他……就葬在這裡麼?”

“準確的說,是他的身體葬在這裡,千年過去都已經成灰了……而他的靈魂……”

“他回不來了是麼。”

沒有了靈魂,他就永遠……

阮萌不敢想。

【玩家,還有辦法】

許久許久未出現的魯班七號突然發生,阮萌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魯班七號,還有什麼辦法?”

魯班七號還沒有說話,刑幟突然開口。

他看著李白的墓碑,面色輕鬆地笑著,手卻在身側死死地捏成拳,指尖刺入掌心直到血淚模糊。

罷了……李白曾經幫過他,而現在,一命換一命,他還他。

和李白認識的人都有一個習慣,那就是再疼,再難過……不過是一壺酒的事情。

刑幟和阮萌站成一排,同看著那墓碑,血色楓葉落在他們肩頭,無人去管。

“小狐狸,你在這裡守千年,李白的靈魂會再次重聚。他那麼想你……怎麼捨得留你一人……”

刑幟說完,就留阮萌一人在這裡,緩緩離去了。

守千年?

阮萌的眼中似乎點燃了光。

【玩家,你的生命也許不夠千……】

“我會活下去,等他回來!”

【玩家,你也許……】

“沒有也許!我會等他,一直等!”

阮萌握住身邊的長劍,手握住劍柄,手上血流如注……

這都無所謂。

她用劍尖在自己手上刻上兩個字——李白。

“魯班七號,沒有也許,沒有如果,除非我化成灰……我做一輩子的守墓人。”

……

刑幟走出血楓林,掏出一個裝著藍紫色火焰的珠子。

元魂珠。

就是千年之狐皮膚中李白手裡拎著的東西,裡面裝著的是青丘之狐的靈魂。

——“在下救過你一命,作為交換,青丘所有逝去者的靈魂,交給你保管。”

——“你不怕我把這些靈魂打碎了,這些狐族可就都成了孤魂野鬼。”

——“哈哈哈,笑話,你敢這麼做,就算在下忘記了一切,在下的劍也會要你的命。”

刑幟長嘆一聲,一咬牙,把元魂珠砸了!

雲魂珠砸落時,天空瞬間變成了可怕的黑色!

青丘無數狐族狐狸身的幻影在空中漂浮,它們的眼中點著狐火,嘴中帶著長嘯瘋狂地向他的身體湧去。

以青丘狐的靈魂做引,以他的血肉做餌,凝聚那散了的三魂六魄……

“李白,千年百年萬年,你必須回來!”

……

青丘,乃是狐族生地,與世隔絕。

青丘內有一血楓林,血楓林外有一墓碑,墓碑前千年百年坐著一個守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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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襲白衣,一頭白髮,身邊插著一把藍色長劍,整日與墓碑對飲。

“白白,等長安這場雪落下,我們再去山上,飲一杯酒,好不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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