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低空飛行,飛過一間院子,他的餘光瞥見牌匾上寫著三個字“三清觀”。

沒想到是一間道觀,那裡面的道士,應該都有些微法力吧?

“嘎嘎,有法力更好,魂魄遠超凡人,正好是大補之物!”

鬼王陰沉一笑,毫不猶豫與向前飛去。

“嘎吱……”

只見院中,一間狀若茅房的木屋開啟了門,腐朽老舊的木門,開啟時發出了難聽的聲音,鬼王被聲音所吸引,看向茅房的位置。

鬼王頓時眼睛一亮,一個穿著貼身白衣的少年人,從茅房中走出。

只見那少年人,雖然相貌普通,但雙眼炯炯,精氣充沛,雖然身上沒有法力波動,但魂魄屬於上佳,頂兩個普通百姓,正是大補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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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王從少年人的背後直飛過去,遙遙伸出一隻鬼手,正要抓在他的背上,視線便不再看他,而是左右四顧,想要找到其他目標下手。

畢竟吸食魂魄這件事,鬼王早就是熟手了,便看也不看,爭取時間尋找下一個目標。

鬼王施展透視法術,找到了另一個房間有人,看起來似乎年紀頗大,而且身上還有法力波動,應該便是這間道觀的道士了。

“咦?”

這時,一個聲音從鬼王底下發出,他好奇地往下看了一眼。

只見那少年人,不知何時回過了頭,一臉驚訝地看向了鬼王的位置。

不知為何,鬼王心裡一凜,從心底深處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彷彿,他在無意之間做了一個十分錯誤的決定。

忽然,一道金光閃爍,猶如初生的太陽,金光萬丈,帶著無邊的法威,頓時刺痛了鬼王的眼睛,連聲發出痛呼。

鬼王短暫失明,什麼都看不到,他只感到一陣心悸,在他失明的下一刻,全身都劇痛起來,猶如太陽的純陽之力侵入他的身體,不斷炙烤著他的鬼王之軀。

突然,金光凝聚在一起,朝著他的鬼丹發起衝擊。

“不好!”

鬼王大驚失色。

凝聚鬼王之身,身體只是具有人形,內裡全是空殼,真正的核心在於鬼丹,但如果鬼丹能這麼容易被找到並擊破,那便十分危險了。

所以鬼丹可以在身體四處移動,他便將鬼丹的位置放置在右腿膝蓋處,尋常修士根本想不到他會把鬼丹移動到這個位置。

這少年人竟然能看破他鬼丹的位置?

當他想要凝聚陰氣阻攔時,已經來不及了,金光的反應速度比他快多了,只一瞬間,便衝破了軀殼,沒入鬼丹。

鬼王張大了嘴巴,卻發不出一絲聲音,一臉悔恨和絕望之色。

到了最後,他只剩下一個念頭:

“傲慢,才是生存的障礙。”

金光泯滅,陰氣消散,堂堂鬼王,吸食了上千人的魂魄,成就一顆鬼丹,凝聚一具鬼王之身,便這樣被一個不知名的小道士打得魂飛魄散,灰飛煙滅。

讓人不禁唏噓。

……

“這鬼怎麼回事,衝上來送死的?”

一個驚訝的聲音發出,不是江辰還能是誰。

一道明亮的白光,湧入體內,身上積攢的功德之力愈發深厚。

方才他上完茅房,忽然感到背後陰氣襲身,便回過了頭,結果卻看到一隻鬼向他衝來,眼睛卻看也不看他一眼。

江辰下意識施展了金光咒,將金光籠罩這只鬼全身。

接著他便使用了天眼通,剎那間,便看破了這只鬼的軀體,全身都是半透明的灰色,只有膝蓋處是純黑的黑色。

於是凝聚金光,向著這只鬼的膝蓋衝過去,金光神咒是剋制鬼物的最佳法術,當下便勢如破竹,毫無一絲障礙直衝進去,沒入了一顆花生米大小的黑色圓球。

一彈指間,這只鬼便被金光斬殺了,簡直是不堪一擊,徹底消失在人世間,被他超度,往生輪迴去了。

他覺得奇怪的是,難道每只鬼都有一顆黑色圓球?

這倒是他想岔了,尋常亡魂和厲鬼,都無法凝聚鬼丹,只有鬼王才有一顆凝如實質的鬼丹,是一件天生的本命法寶。

這時,輪迴簿出現,自動翻開到新的一頁,逝者水墨畫像映照其上,底下浮現逝者的往事生平。

……

大燕青山鎮。

鎮西李家,誕下一名男嬰。

在一歲之前,李家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只是這個男孩,手腳有些不協調,坐也不會坐,爬也不會爬,更別說是站了。

後來漸漸長到三歲,勉強能坐,但爬和站依舊十分困難。

請了鎮上的大夫來看,便搖了搖頭,這孩子,恐怕這輩子都是一個癱子了。

在這件事情上,父親是冷漠的,本想將這孩子扔到山溝裡,任其自生自滅,畢竟今逢亂世,家裡沒有那麼多糧食養一個閒人。

但母親卻是心軟,一直哭鬧,好不容易才將他留了下來,但是代價頗大,每日的吃食,都是從母親碗裡扣下來的,能扣下來一勺,便是一勺。

他回憶起來,小時候,總是吃不飽肚子,每頓飯都只能吃三分飽,有時可以吃兩頓,有時只能吃一頓。

只有在生日的時候,母親便會偷偷掐死一隻雞,謊稱是病死的,便私自帶著他到青山的一個山洞裡,用荷葉包住,埋在土裡面悶燒,做一次叫花雞給他吃。

這是世上最好吃的美味,沒有之一。

長大到十歲,卻連路都走不好,渾身無力。

母親為了生下他,傷了身子,十年過去,卻是一直無法懷孕,鎮上許多人,都說母親剋夫,名聲極差,在家裡,地位便日漸低微,時不時便被父親打罵。

有一次,他看母親忙上忙下,背上全是溼汗,他便鼓起勇氣,想去廚房幫母親端個碗,走沒兩步,手一抖,懷裡的碗全部摔得粉碎。

如果不是母親拼命阻攔,一直將他抱在懷裡,他怕是要被父親生生打死。

卻也連累了母親,背上都是一條條的傷痕,像是爬滿了蜈蚣一般,赤紅一片。

他的手腳發抖,不受控制,但他的腦子是清醒的,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什麼,心裡酸澀得厲害,臉上露出掙扎的神色,雙眼不斷流出淚來。

躺了一夜,他顫顫巍巍地走出了李家,臉上的淚已經流乾了,留下兩道淚痕,最後看了母親的屋子一眼,他默默地離開,什麼東西都沒有帶。

在外流亡了一段時日,前前後後去過七八個山村,三四個小鎮,他都如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他發現,人生最難的,還是餓極了的胃。

這胃,便是大爺,誰說的話都不好使,那心、肝、肺、腎、四肢,地位遠遠不如胃,都得聽胃的話。

胃說什麼,他們就得聽什麼,不聽不行。

偷摸搶騙,他什麼手段都試過,只為了滿足胃這位大爺。

好歹,他算是活了下來。

便這麼過了兩年,他十二歲了,是本命年。

生日那天,他偷了一隻雞,自己在破廟裡堆起一個土包,用荷葉包住,放在土包裡悶燒,給自己做了一頓叫花雞吃。

吃著吃著,他便流下淚來。

兩年了,他兩年沒回去看母親,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忽然,他升起無限的思念之情,那相思,便好像潮水一般,一波接著一波湧起,不斷衝擊著他的心靈。

第二天,他便踏上了歸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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