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祿當日在所謂“世界的盡頭”,手撫那堵無形的障壁,腦海中突然靈光一現,冒出一個新奇的念頭來。

自己本想前往富士山,去利用火山岩漿配合女媧五色石,煉出一種火屬的異寶,既然這世界到此就嘎然而止,那這趟辛苦出海,一切努力不都白費了嗎?可是眼前這堵障壁,直接關聯著此方世界的真相,或者說基本規則,不是比什麼火山之類的更獨特,更詭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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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仙人都未必知道凡間世界有這麼個盡頭,只有自己觸控到了如此詭異的現實,若不加以利用,未免太過可惜啦。

至於由此燒煉出一件關聯時空的異寶來,能不能對抗天公,雖無把握,卻也很有嘗試的必要啊。實話說自己就算真的登天成仙,並且苦練火法,再加火屬異寶,能否與張堅聯手,擊敗天公,本來就是撞大運的事情——看張刺謁當初描述計劃時的表情,其實他自己心裡也未必有底。

天公招引隕石,一擊就謫了仙人羿的那一手,估計也是從古仙遺存中得來,整個兒是自己在女媧遺蹟中所見幻景的縮小版。那一招威力如此巨大,恐怕很難抵擋,就算自己放“熱核風暴”對轟,最多也是個兩敗俱傷的結果——老子命可重要,誰肯和你兌子兒。既然如此,不妨別出蹊徑,嘗試著用時空規則來對抗他試試吧。

因為就目前與張堅的懇談所知,這天上的仙人,對於時空的理解,雖然大大超邁凡俗,也超邁這個時代,距離自己穿越來的時代卻還有一定的距離。

於是張祿便順手取出五色石中綠色的那一枚,右手緊握,緩緩地接近那道障壁……

今天在泰山之巔,牛刀小試,竟然真的能把天公給攔住,張祿心中不禁大感得意。張堅早就跟他說得明白,不求他戰敗天公——那簡直是天方夜譚——能儘量把天公牽絆在凡間,方便自己上天奪權足矣。張祿把天公留下的時間越長,則張堅成功的可能性就越高。

所以張祿先化身張堅,把心中疑惑和猜測合盤託出。果然天公劉累就跟自己接觸過的那些文藝作品中大BOSS似的,不肯一上來就動手,真的有問有答——誓不讓主角輕易就做了糊塗鬼。當然啦,那些大BOSS簡直是有炫耀欲,張祿看天公倒還不至於那麼嘴碎,二人對談時間並不長,張祿還打算先靠詐降來拖延時間,天公卻不受降,就待發招。張祿無奈之下,這才現出本相,並且發動了異寶“壁”。

天公想要遁迴天上去阻止張堅,卻竟然為張祿一個小小的地仙所阻,不禁又驚又怒,當即高舉雙手。張祿瞧得分明,這是要使大招啦!心中略感惶恐。好在張堅曾經向他展現過那一招,他預先有所防備——那招是從天外招引隕石,以強力攻敵,那我若是將天給隱了,隕石又能從何而來?

紅色寶珠快速脫離陣列,升起到張祿面前,與綠色的“壁”並列。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劉累就發現四周景物快速改變,大地騰空而起,呈弧形直升至雲天之上,並且合攏起來……

他知道大地本就是有弧度的,理論上該是一個圓球——雖然誰都沒有想要去繞地一週,以證實這一點——可是現在這個圓球,起碼是圓球的一部分卻倒翻了起來,竟然將整座泰山全都包裹在內。此刻他是在圓球的內側,不但周邊全都是呈弧形的大地、山巒、江河,並且連頭頂也為大地所遮蔽!

何所謂天?大地之上是為天,有大氣包裹,有雲霧飄蕩,隕石即可穿透大氣和雲層,從天外飛來,以殛對手。可是倘若四外皆地,自己身處地之空竅之中,那還能算是有天嗎?隕石又從何而來?

這不可能!劉累雙目圓睜,怒喝道:“此幻象也!”

張祿淡淡一笑:“何所謂幻,何所謂真?若不能破,幻也是真,若能看破,真亦是幻。”心裡卻說:我這話倒有點兒象那位心模和尚的口吻了。

此時本是白晝,紅日在天,泰山之巔又無遮蔽,今天雲層也薄,故此本該敞亮一片。但當四周大地倒卷上來之後,明明將二人連整座泰嶽全都包裹在內,光亮卻絲毫也不見減弱。有日斯有光,如今無日,這光芒又是從何而來的呢?劉累不禁注目張祿身前飄浮著的那枚紅色寶珠。

張祿的目的就是拖延時間,所以不吝做出解釋:“此珠名為‘宇’,四方上下是為宇,自成體系,有內無外。”

他當日在世界的盡頭祭煉了紅色的“壁”之珠,複製了那無形的障壁之意,可以封閉一方空間,即便大羅金仙也無法輕易穿透、逾越,其實花費的時間並不長——沒有什麼傳說中的七七四十九天,甚至九九八十一天那麼恐怖。彷彿女媧五色石天生與這種神秘物質相合一般,很快便從凹凸不平、奇形怪狀的原石,凝成了渾圓無稜的寶珠。事成之後,張祿正待划船離開,卻多少又覺得有些不捨。

這世界盡頭的障壁是獨一無二的——雖然這是東方的障壁,此外還該有南方的障壁、北方的障壁、西方的障壁,但其實應該都是同一事物的不同角度而已吧,不算什麼新花樣——可以煉成一件異寶,可是五色石還剩下四顆,我要到哪兒去煉化其餘呢?

本打算找火山燒煉紅石,赴北極找萬年堅冰煉化黑石……可是估摸著有障壁阻隔,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北冰洋……再說了,哪怕千年堅冰,能煉成什麼冰魄寒光彈,跟這枚“壁”珠也根本沒法比啊。

五顆寶石,以煉五寶,結果就一顆等級是六十,另四顆都只有十級……或者就一顆是橙色史詩級別,另四顆都只是綠色精良級別,這拿在手裡都覺得彆扭啊!

張祿自認不是一個強迫症患者,可要是手中五樣寶物,大小相同、形狀相同,來源更相同,品質卻差得十萬八千裡,任誰心裡也不會舒服不是?就算女媧復生……好吧她可能沒有死——都能給氣哭嘍。

不成,這麼寶貴的地方,我得嘗試著多煉幾樁法寶。

於是面朝障壁,他就又舉起了紅色的寶石——不過這枚紅色的寶石祭煉之後,功能又與“壁”不盡相同,可以自構一個圓融自洽的小世界出來,因此才起名為“宇”。

因為就在燒煉之時,張祿對於此方世界,也包括眼前這無形的障壁,又有了全新的認識——或者更準確點兒來說,又有了全新的猜想。

正如心模和尚所說,其實真實和虛幻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差別,好比說仙人在天上構築世界,一切都從他們的意識而來,理論上什麼天鳳,什麼御龍池,也都只是幻景而已。但這幻景又與荒夢或者“靈臺蜃景”不同,是圓融的、自洽的,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脫離創世者而獨立存在的。

張祿曾經詢問過張堅,羿既被謫,他在天上創造的居所是否還會繼續存在下去?因為倘若如同夢境一般,人死而夢必滅,則羿被謫和被徹底擊殺,他留下來的世界都會有所不同;如若世界就此消亡,那麼天公會不會從張堅本人的世界不亡,從而發現張堅假謫且不死的真相呢?

張堅當日的回答是:“將漸萎縮也,而不遽滅。”就好象凡間的一棟建築,長久缺乏維護,肯定是會逐漸衰敗的,但並不會隨著創建者或者使用者的離開,就瞬間消亡——你不必擔心,天公且發現不了哪。

以此可知,仙人所建立的世界固然是幻境的一種,但這種幻境與真實之間也並沒有什麼實質的差別。

那麼問題來了,自己所處的這個凡人世界,究竟是真實還是虛幻呢?或者換個問題,究竟是天上世界一般的虛幻呢,還是“靈臺蜃景”一般的虛幻呢?若為後者還則罷了,或許自己始終身處幻境中而不自覺——不管這幻境是從穿越開始的,還是從法王寺內歪使“靈臺蜃景”開始的,或者從女媧遺蹟開始的;若為前者,這世界即便再如何詭異,也該圓融自洽,可獨立存在、長久維持啊,為什麼會有世界盡頭這種完全不符合邏輯的玩意兒存在?

宇宙本該浩瀚無垠,大地本該是個球體,這世界上雖有法術神通之類超現實的存在,但就表面上看起來,基本物理規律與自己穿越前的世界毫無不同。真要只是東亞大陸和部分海洋的封閉區域,紅日從何而升?大地如何自轉?這一切都說不通嘛。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這盡頭並非真正的盡頭,這障壁只是阻礙區域內的生物透過,這只是一個大世界中被人為隔絕出來的封閉區域而已!

由此“宇”珠便即誕生,可以自成一方天地,達成部分的圓融自洽。尤其“宇”、“壁”二珠相配合,威力更是增大了一倍還不止。

而在這個獨立的小世界當中,這顆“宇”就替代了太陽的功能,成為光、熱的唯一來源。

劉累知道自己已為張祿所制——或者更準確點兒來說,是為女媧五色石所制——若不擊破當面之敵,恐怕不易脫身,然而自己修煉多年的大招卻又因為內外隔絕而無法施展。但他仍然氣度沉穩,雖然惱怒,卻並不急躁,當下冷哼一聲:“汝以為吾之技止此乎?”

張祿一挑眉毛:“我知道天公你成仙多年,又想統合天上世界,本領高強,要是在天上,可能伸一根小指頭就能蹍死我,即便在這凡間世界,想要傷我也不為難。可是你有招就出啊,不該先逞口舌之利啊——我要是不讓你出招呢?”

說著話,黑色寶珠騰起在胸前:“此珠名‘幻’,使天公不能窺我真相的,即此珠也。”僅僅差了一秒鐘,白色寶珠又再騰起:“此珠名‘真’,幻若成真,則無可破矣!”

天公知道不妙,就待出招,只可惜晚了一步——其實他心裡也挺好奇的,女媧五色石,張祿方才僅出其二,不知道剩下三顆都還有什麼功能?要知道張祿雖然自構世界,隔絕內外,但也只能牽絆天公而已,並不能對他造成什麼實際的傷害,因此他始終缺乏足夠的危機感——就算再瞧瞧剩下三寶更有何能,也浪費不了多少時間吧。難道張堅還能在這一時數刻之間,便即鎮定了整個天上世界嗎?

雖說凡間和天上的時間流速並不完全契合,也到不了民間傳說中什麼“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差距,天公還真不擔心這麼一小會兒的時間。

所以一時的好奇,就使他大失先手,徹底墮入了張祿的圈套。

張祿新祭起的“幻”、“真”這兩顆寶珠,是當日折返日本之後方才燒煉的。他不可能在世界盡頭耽擱太長時間啊,船中食水有限,他又還到不了真正辟穀的境界,真要是修道半途被活活渴死、餓死,那就搞笑了。因此煉成“壁”、“宇”之後,便即啟程回返。

不數日即歸北九州。張祿這幾日也一直在琢磨,該怎麼燒煉那剩下三顆寶石呢?還有什麼莫名之境,可以比得上世界的盡頭那般詭奇?

於是登陸之後,張祿很快便遇見了一名倭人漁夫,他老實不客氣,就朝對方使出了那招歪打“靈臺蜃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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