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世界間的時間點並不能逐一對應,這早就不算新鮮事兒了。倘若不把時間當作是線性勻速執行的事物,而將之比擬於空間,那麼兩個空間點之間並無先後之分,沒有必須先經過某點才能抵達另一點並且不能逆行一說,口袋地球世界出現的先後並不對應地球時間的先後,也就順理成章了。

對於三維生命來說,這或許是難以理解,更容易造成思維混亂的現象,但對於超三維生命來說,雖然也挺奇怪,卻並非難以接受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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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祿就站在書報亭前,撓著下巴琢磨:我應該有足夠的時間前往雍和宮,但前提是必須能夠混上火車……哦,到了北京,還得混上地鐵。地鐵好說,有錢就成,購買火車票則還需要身份證。就理論上來說,無論身份證還是人民幣都並不難造,雖然我在地球上沒法施展術法,但既然能把外形套裝帶進來,那麼先在超三維世界加以偽造,應該同樣能夠帶得進來。

因為並不緊迫,為怕產生不必要的麻煩——同一段時間不停重複,這在文藝作品中也多有體現,但從來都是完美SAVE、LOAD,前一次重複並不會對後一次重複帶來絲毫影響,現實中也確實如此麼?張祿不敢打包票——他並沒有立刻收回投影,而是先蹩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中去,然後才主動脫離地球,復歸口袋地球世界。

袁公還在那兒發愣:上仙又回來啦,這上上下下的,究竟在搞什麼花樣?

張祿正待離開口袋地球世界,突然心中一動:我跟這兒也幾乎無所不能啊,直接在這裡偽造身份證和人民幣不完了麼?於是朗笑一聲,撇下袁公,躍起在無人且無神可以關注到的半空之中,正待施法,就覺得後脖子微微一涼。

啊呀,預警系統起作用了,我得先回去一趟!

這個預警系統本是魏強設下的,防備有仙人突然間靠近塔圖因星球。固然透過試驗,可知非地球出身的仙人並不能夠輕易窺破口袋世界的出口,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再說了,魏強測試過的也大多是他的同僚,超三維壽數沒有超過一萬年的,這若是歲數更大,神通更強的積年仙人路過,會不會被他瞧出破綻來呢?

因此魏強就在附近設下一套預警系統,若有仙人靠近,便可預先提防。張祿又給這套系統增加了功能,當作尋呼機來用,但凡有仙人想要聯絡自己,即便身在口袋地球世界,他也能夠收到警訊。

終究他現在是有工作的人呀,得二十四小時手機開機,以備老闆傳喚哪。

當即一縱身便即返回了超三維世界,才剛踏足塔圖因星球,瞬間化作一道白光,飛去了數百光年外的另一顆行星。這回才剛落地,一個矮小的身影就現身出來,左右瞧瞧:“張祿,你跑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做啥?”

來人貓耳細瞳,正是“玄奇界”的前輩呂翎音。

張祿隨口敷衍道:“我欲踏遍各界,尋求世界誕生和演化的規律。”

呂翎音聳聳肩膀:“時間還長著呢,你也不必太過認真。”

張祿心說我恨的就是你們這種心態!於是問道:“前輩尋我何事?”

呂翎音道:“招呼你去參加例會。”

張祿吃了一驚:“咱們竟然還有例會?”心說越來越象企業單位啦,沒想到我在地球上做打工崽,上天了還要繼續打工……“以前沒開過啊,多久開一次?”

“一年一次,總結經驗教訓。‘屠龍戰隊’另外一些成員也會參加,據說這回堂陽季會趕過來……哦,你未必知道他的名字。”

張祿雙眼一亮:“我知道啊。”

呂翎音聞言不禁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對啊,他也是你們天垣出身的……如今天垣飛昇之仙越來越多啦,若能全都加入‘屠龍戰隊’,我等實力必能大增。”

張祿心說對此我還真不報什麼希望……你還是寄希望於我親自培養出來的新仙人吧,經過我的欺詐和灌輸,敢保十個裡面有七個,一旦飛昇,必不肯與龍族同戴天壤,願與之戰,並且不死不休!

目前“玄奇界”的正式成員只有五人而已,外加張祿一個臨時工,這次的年會算是個擴大會議,從各處聚攏而來的“屠龍戰隊”成員不下十人,其中還有不少的熟面孔,比方說三無和尚,再比如說……

張祿一扯三無的衣袖,低聲問他:“唐瑩怎麼也來了?她決定加入‘屠龍戰隊’了麼?”

三無說是啊,她鬥戰技能不錯,一直是“屠龍戰隊”想要拉攏的新人,不過本人始終猶豫不決而已。然而上次你露了口風,讓她知道魏強和堂陽季都在戰隊之中,那可都是天垣世界的老前輩,唐瑩聽聞此事,當場就下定了決心。

張祿想一想,也是哈。雖說大多數飛昇之輩都沒有建立集體、融入社會的想法,在大致瞭解了超三維世界情況之後,就會隨便窩某個角落裡去繼續修行,或者享受無盡壽數,但以唐瑩的性格而言,估計還沒那麼快就避世隱居的。因為她在天垣世界就挺入世的哪,而且又不期然提前飛昇了——若是再等二三十年,到了公仲子圭甚至獨孤恨的歲數,說不定心理狀況會有所變更。

結果帶著滿腔熱誠上來一瞧,竟然沒人願意搭理自己,異世界飛昇之仙很難找到共同語言還則罷了,就連同屬天垣的無量先生也照上一面便即閉門不納,一起飛昇上來的張祿整天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不願意跟她一起探索宇宙,你說這唐瑩得多寂寞,得多無聊啊。“屠龍戰隊”雖然伸出了橄欖枝,但也全都是些陌生人,甚至是異類,你叫唐瑩怎麼可能下定決心去加入?

誰想“屠龍戰隊”中竟然還有天垣的老前輩,雖說時隔數百近千年,習慣有差,代溝深橫,但不管怎麼說也是同鄉啊,能與同鄉共事,自己便無飄零孤兒之感。跟龍族無仇又如何?搞不懂與龍搏戰的意義又如何?前輩令下,晚輩凜遵,這是多順理成章的事情啊。

大致揣測到了唐瑩的想法,張祿不僅暗歎:人類果然是群體性、社會性的動物啊,如今超三維人形生命這種一盤散沙的狀況,絕對不正常!同時也暗喜:終於不必要背後跟一條小尾巴了,讓唐瑩麻煩魏強去。

他並非討厭唐瑩,問題自己身上蘊藏著太多秘密,只能想盡辦法與異世界之仙保持距離——對方越往前湊,他就被迫越往後縮,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三無向張祿介紹了堂陽季。張祿拱手為禮,仔細打量,只見此人比自己高過一頭,和魏強不相上下——當然啦,仙人可以隨意改變外形,他若真想變其身如須彌,或者魏強等高個兒想縮自身若芥子,那也就是一動念的事情——一張國字臉,兩道掃帚眉,眼似銅鈴,獅鼻闊口。但是堂陽季的打扮卻並不天垣——即便是數百年前的天垣世界——頭髮截短,鬍鬚剃盡,貼身短靠,就跟地球上運動服似的。

想來對方登仙已久,隨著時間的流轉,自然不會再執著於故鄉的穿戴,尤其參與建立了“屠龍戰隊”,與別家仙人接觸得多了,難免會相互影響。堂陽季本人對自己這種打扮的解釋是:“方便搏戰耳。”

他早就聽魏強提起過張祿,對這個“後輩”挺感興趣,因為終究自己深藏的秘寶最後是被張祿找到的呀。他對張祿的態度很和藹,還帶著幾分同族的親近,說關於你發現我藏寶的事兒,咱們會後找時間,你給我詳細說說——雖然那些身外之物我早就割捨了,但還是挺有興趣聽聽它們的下落如何。

張祿趁機問道:“前輩的秘寶之中,是否還藏著一片龍骨?”

堂陽季微微一愕:“你竟然發現了龍骨?”隨即微笑道:“此物相關天垣上古之秘,會後我再與你詳細分說。”

等到人齊之後一算,與會的總共十一位,其中倒有四人都出自天垣——堂陽季、魏強、張祿和唐瑩。有人就開玩笑,說不僅僅今天的會啊,咱“屠龍戰隊”中第一大派,就得算你們“天垣幫”了——若是張祿正式加入,你們的勢力將更為龐大。

張祿和魏強對視一眼,暗自發笑——倘若張祿正式加入“屠龍戰隊”,那戰隊中第一大派絕對不會是什麼“天垣幫”,而肯定是“地球教”……

堂陽季和魏強都是“屠龍戰隊”的創建者,可以說他們是以上級領導的身份來參會的;三無和尚則作為聯絡系統的代表與會;至於唐瑩,她目前身份就好比是堂陽季的秘書。

會議開始,索太首先代表“玄奇界”發言,總結了前一個塌縮年的工作成績。據說本年總共登天之仙,已知的有四名,其中兩人經過“玄奇界”的培養——當然包括張祿——所以咱們可以說是掌控了半數的新仙人來源。至於張祿還給咱們帶來了唐瑩,純屬意外之喜。

雖然有分工的不同,有正式員工和臨時工的區別,有老仙人有新仙人,有領導有打工崽,但總體而言,仙人們的“仙格”是相同的,“仙品”並無高下之分,再加上會議形式也不似人間那麼正式——眾仙圍成一圈,或立或坐或臥,儀態絕對放鬆,與其說是例會,還不如說是茶話會……所以張祿也沒有絲毫的束手縛腳,不好意思,直接就老實不客氣打斷了索太的鼓吹:

“你說本年度登仙者,已知的共有四位,這‘已知’是啥意思?”

索太略顯尷尬地一笑:“人手不足啊,咱們還無法徹底監控所有的登仙通道……”

旁邊有人插話說:“其實也不盡然是人手問題,宇宙浩淼,下界也繁若星海,肯定還有咱們沒能發現的修仙世界,還有咱們沒能發現的登仙通道。故此索仙兒才不能把話說得太滿。”

張祿瞥眼望去,他認得此人名叫羅茲,也是“玄奇界”的正式員工,外貌比較歐式,棕發藍睛,高鼻卷鬚,身穿一件綴滿了星辰圖案的長袍,頭戴尖頂禮貌,瞧著就跟西方奇幻小說裡的魔法師似的。

張祿朝羅茲點點頭:“既然如此,計算相對比例就毫無意義,只有絕對數量才有意義。若要算比例的話,咱們總共培養了多少名下界修真者,他們之中有多少人能夠最終登天,繼而有多少人願意加入‘屠龍戰隊’,這個比例才有意義。”

呂翎音貓瞳一眯:“有多少登仙者願意加入戰隊的比例?張祿你要是肯正式加入的話,今年這個比例就可以直接增長一倍。”

張祿略略側過頭去,與魏強和三無目光相交,然後轉回頭來問索太:“也就是說,今年登仙者中,目前只有唐瑩一人正式加入了戰隊?這個數字算多算少?”

索太苦笑道:“不能算高,可是也不低了。即便算上流失數量,若是平均每年都有一人願意加入戰隊,咱們早就是上百人甚至數百人的規模啦!”

張祿一拍胸脯,說那好——“戰隊的大擴充,請自某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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