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祿臨走前私下裡關照張秩,說兄弟我也就只能幫你到這兒啦,什麼施法護你,那都是假的,是恐嚇族人,只能保得了你一時,護不住你一世,你找機會還是離開家族,另謀出路才好。嗯,最好是去做官……再等幾年,若是曹操派兵進了河南,你立刻前往投靠,也不必從軍,在他麾下混個文書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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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張貂,他還在始終在草屋牆上嵌著呢,帶來那些兵卒既然給繳了械,很快就被張氏族人給捆綁起來。張午可不敢隨便放人,要是張貂回去以後再點兵過來報仇可怎麼辦?他眼巴巴地盼著張祿走人,好把這些兵卒連張貂全都給宰了……再說了,張祿雖走,張貂這妖人也勉強算半仙吧,說不定吃他一口肉也能夠益壽延年……

張祿是再懶得管這些瑣事——這大家族內部的醜惡嘴臉,他瞧得都快吐了——當日便離開了塢堡,啟程回山。一路倒也再無風險,到了中鼎之上向裴玄仁稟報,順便就問了,南華仙於吉究竟何許人也?他所說得到讖語的“天淵”又在何處?

裴玄仁沉吟少頃,回答道:“尚未可言,日後自知。”

張祿說別介啊,你要我給你講後世之事,想知道什麼我就說什麼,毫無隱瞞,可是問你點兒問題,包括問張堅天上之事,你們卻總是含糊其辭,說什麼“日後自知”,這又不是寫小說埋伏筆,早點兒說明白了會死啊?

“此亦為汝好,”裴玄仁解釋說,“如嬰兒初生,不可與言人間之惡也……”

張祿說少來,我們那時代資訊的總量和傳播速度,你想都想不到,把你們古人扔過去可能直接腦袋就爆炸了,把我扔古代有啥可接受不了的?何況我早就是成年人啦。哪怕你告訴我天上群仙都是高達,我也不會感到意外。

裴玄仁一皺眉頭:“胡謂高達?”

“高達吧,其實是日本……倭國文藝作品裡的某種機器人形象,有它一套完整的體系……唉你別故意把話題帶偏啊!告訴我實情!”

裴玄仁微微而笑:“於吉亦修正道者也,非旁門妖人,《太平清領書》源出太上正宗,恐為張角錯解矣。天淵所在,吾亦不明,天上如何,可問張刺謁……”現在關鍵是,還難以判斷張貂告訴你的是實情是虛構,希望你能夠再跑一趟嵩高山,去找張巨君打問一下。

“張巨君又何如人耶?”

裴玄仁說張巨君是目前天下最有希望成就仙道的三人之一——第二個是我,第三個是於吉——據說修道於新莽時期,到今天大概兩百多歲了,也算晚生俊才。他距離咱們不遠,就隱居在嵩高山上,所以勞駕你再跑一趟吧。

張祿歪著頭,斜瞥裴玄仁:“君以我為急遞乎?”你純當我跑腿的了吧。此前派我前往密縣去找張貂,你說是怕他身後還有什麼勢力,一旦自己去,或許會打草驚蛇;可這回張巨君跟你是故交啊,你去訪他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又有什麼可擔心的,不肯自己縮地而去,偏偏要我腿著來回?

裴玄仁聞言,雙眉輕輕一挑,面露欣然之色,壓低聲音說:“不必瞞汝,吾正當修煉緊要處,或可急登仙也,不得離山……”

裴玄仁說了,多虧你傳授了我“古仙語”,這種語言邏輯性更強,對於事物的剖析、理解也更加準確,有它作為工具,從前很多修煉方面的難點,近日來被我逐一攻破。要知道裴玄仁幾乎是手把手地教張祿煉氣,而真氣是無形無質的,具體該怎麼執行,落實到細節上,靠當時的語言完全說不清楚。仙道師徒相傳往往如此,似隔一層輕紗,難以窺及堂奧,全都得靠悟——好在張祿本人見多識廣,悟性也還不錯。只是一旦師父離開,徒弟靠著更加晦澀的文字來自我摸索,那進步就更加緩慢啦,甚至還可能走偏——

“張角誤解《太平清領書》,或即由此也。”

但一則在舊有的語言體系下,這幾乎是無解的事情,二則仙法也不可濫授,師父主觀方面就要求弟子充分發揮自己的悟性,所以傳承起來才那麼困難。但當裴玄仁掌握了“古仙語”這個更具邏輯性、指代更明確的語言工具以後,卻發覺領悟前人的傳承要方便多啦。所以他感覺自己很快就會有大的突破,從而登天昇仙,正在此緊要關頭,是不可能離山去找張巨君的。

張祿一皺眉頭,說既然如此,那些仙人為啥不用這種語言來傳授仙道,而偏偏要使用晦澀的古……時語呢?

裴玄仁聳聳肩膀:“道之廣大、深遠,或仙亦不能無所不知也。”仙人也不是萬能的,他們所傳承的古仙語,只是所謂古仙遺留下來的一些鳳毛麟角,而關於語言工具對修仙的輔助甚至是指導作用,估計也並沒有什麼概念。再說了,如你所言,語言是跟隨見識而演化的,這年月的凡人本身見識就有限,你就算先教他們“古仙語”,他們也未必能夠領會其中的精要。我是已經修了好幾百年啦,心性非凡俗可比,所以才能那麼快就基本上掌握了這一門工具,並且運用到對仙道的領悟上來。

說白了,對於只會加減乘除的小孩子,你告訴他代數能夠解決很多難題,他是理解不了的,再說他們也很難碰上需要用到代數的那些難題……

可是張祿還是一梗脖子——不去!他名義上算裴玄仁的徒弟,但其實兩人的關係更似同輩友人,況且這兩千年間,“尊師重道”的概念其實也改變了很多。老師自然是應該尊敬的,老師佈置的作業是需要完成的,而至於老師讓我去冒險——你就算是我爹,或者國家主席,我也未必肯聽啊!

“若無道法防身,我誓不再下山一步!”

不成想這回裴玄仁倒挺乾脆,說你修心養性也有了一定的成果,那我就來教你些最簡單的法術吧,諸如隱匿藏身、闢水怯毒之類……

“似這般可得長生麼?”

“不能——悟空你好生頑皮!”

於是等張祿再下山的時候,已是寒冬臘月,眼瞧著就要元旦,即將邁入新的一年——後漢初平四年。這時候關西有訊息傳來,李傕、郭汜等人順利打破長安城,殺死王允、驅逐呂布,徹底掌控了朝政。不過李、郭終究跟當年的董太師不可相提並論,資歷太淺,而且別說治國之才了,就連政治鬥爭能力也要矬上一大截,各方守、牧大多不肯聽從號令,據地自雄的傾向日益嚴重。最終這李、郭所控制的******,也就僅僅能夠管理司隸校尉部西部那幾個郡而已。

倒是東方有幾個大勢力趁勢崛起,隱現群雄逐鹿的苗頭:袁紹自破公孫瓚於界橋之後,很快就控制了整個冀州,並遣長子袁譚、外甥高幹等進攻青州和幷州,節節取勝;曹操受陳宮等人所邀,兵入兗州,大破黃巾餘黨,從東郡太守一躍而成為了兗州刺史,接著又南取豫州,驅逐袁術……

張祿覺得,就自己前世那點點貧乏的歷史知識來看,貌似天下局勢的大方向並沒有什麼改變,這真是一個平行時空、異世界嗎?怎麼就能這麼象了?要什麼時候我才能夠也去攪和一腿,試著把歷史變得面目全非瞧瞧?

當然啦,想要白手起家,與當世英雄一較短長,就他現在的本領還遠遠不夠瞧的。別說連個徐晃都打不過,就算練到能夠戰翻關、張,也不過一員悍將耳,呂布個人武力夠多厲害,不一樣讓人給圍在白門樓嗎?至於裴玄仁教他那些小法術,也將將防身罷了,距離呼風喚雨、撒豆成兵啥的還有十萬八千裡,想靠妖法……啊不,法術取得天下,你先看看張角兄弟的下場吧……

不過張祿也會自我寬慰:只要劉備還沒有三顧茅廬,諸葛孔明尚未出山,那我就還有機會……就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諸葛亮究竟會不會妖法了?赤壁之戰能不能真的借來東風?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兼程趕路。此行的目的地是嵩高山,也就是後世的嵩山,據說本名崇高,後改嵩高,至於後來什麼年代,為了什麼原因把那個“高”字給省了,張祿就不清楚啦。對於漢代以前的歷史,他靠著寄魂的軀體,以及在中鼎上翻閱裴玄仁的藏書,瞭解得還是比較詳細的,至於漢代以後……看起來多讀史書也是穿越前的必要準備,而這方面,他的準備實在是太不充分啦。

誰讓自己毫無徵兆的,就這麼莫名其妙地穿越了呢?穿越前一晚的事情,即便在一個有神仙鬼怪的世界裡,回想起來還是如此的詭異……

張祿前一世是爬過嵩山的,他知道嵩山範圍很廣,峰巒也多,具體該到哪個山峰上或者山溝裡去找張巨君?就連裴玄仁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裴玄仁的話很雲山霧罩,一句是:“修道自尋凡蹤難入處……”張祿心說好嘛,你這是打算派我去搜山啊。另一句話是:“若其有緣,自可相見。”張祿心說那要無緣我還鐵定白跑了?這要是網遊,就這麼模糊的提示,那麼龐大的地圖,非被玩家罵死不可啊!

嵩山峰巒相連,溝溝坎坎的多了去了,自己怎麼可能搜得完全?於是他拿定主意,只跑兩個地方,一是嵩山的主峰駿極,二是實際上的最高峰連天,若這兩處都沒有張巨君的蹤跡,老子就打道回山,任務失敗就算他失敗了,反正也不計經驗值。

他循原路進入河南尹,但是特意避過了前一趟經過的那座被屠滅的小村莊——徒惹傷悲,不看為好——隨即夜度轘轅關,來到豫州潁川郡的陽城。嵩高山就位於陽城以北,天然作為河南與潁川的交界,不過北坡較陡,一般人都是從陽城境內的南坡開始攀登的。

——陽城西北方,就是後世的登封市,在他穿越來的年代,嵩山風景區就歸登封管轄。

嵩高山分太室、少室兩大部分,少室在西而太室在東,不過張祿先繞過了少室,直奔太室而去。因為峻極峰就在太室,雖然並非最高峰,卻開發較早,可能山路比較好走一些,他打算先易後難,等到確定峻極峰上沒有張巨君,再轉頭爬少室的連天峰為好,省得做了無用功。

從南坡登上太室有兩條路,東路以太室祠(即後世的中嶽廟)為始,西路以萬歲觀(即後世的崇福宮)為始,計算攀登峻極峰的遠近,張祿選擇了西路。萬歲觀肇建於西漢武帝元封元年,據說那年武帝前去封禪泰山,在此之前先爬了一回嵩山。侍從官員在山下,忽然聽到山上有人高呼“萬歲”,連喊了三聲,詢問武帝,他沒喊過,再問兵卒,也沒人喊過。於是武帝就認定啦,這必是山神在向我致敬啊!山神既然那麼懂規矩,我怎能不加以回報呢?當即下詔重修太室祠,撥三百戶為山神食邑,然後又建了萬歲觀。

——“嵩呼”這個典故便是由此而來的。

可是就算嵩山真有神靈,能向人間帝王三呼萬歲嗎?張祿本人是壓根兒不相信的——即便這是一個有神仙鬼怪的奇異世界。

萬歲觀這會兒很慘,觀內執事、官吏全都已經跑空了,房屋雖全,門窗卻大多遭到破壞,裡面空蕩蕩的,除了正殿的供桌外,連草蓆、坐墊啥的全都不見蹤影——估計是被人趁亂摸走啦。正殿供的就是嵩山山神,這年月還不習慣立像,只是擺一個牌位而已,張祿最終在供桌後面找到了蒙上厚厚一層灰塵的牌位。於是順手把牌位撿起來擺好,合什致敬,默默祈禱:

“我從來是不信更不拜什麼神靈的,不過在這個世界上……說不定真有山神,那就請你保佑我……”

才默禱到這兒,突然猛地擊掌,拍向供桌,他還不能完美地掌控力度,竟然把牌位又給震地上去了。張祿心說那張堅張刺謁也是仙人,有他保佑我就好了嘛,幹嘛去求山神,我也真是昏了頭……

從萬歲觀後開始爬山,山道崎嶇難行,不過貌似最近還有人走過,枯草上的腳印還很清晰。他不禁心中竊喜,張巨君就算隱居高山險峰,也應該跟裴玄仁似的,經常會下山來打探些訊息、索取些物資的吧,或者也跟自己一樣,有這麼一兩名弟子——瞧這腳印,他老先生就在太室的可能性相當之大。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岔了,原來爬到半山腰,突然在枯木掩映下望見了一片院牆,幾十間木屋。一開始還疑惑,心說這規模不小啊,張巨君究竟收了多少弟子?這都夠三四十個人住的了。才待加快腳步,突然院牆上探出半個身子來,張弓搭箭,喝問道:“是何人?退後!”

張祿抬頭一瞧,好詭異,竟然是個禿子!

然而這禿子年歲也不大,看面相不超過三十——這年紀輕輕的就會禿成這樣,腦門兒上一毛不生麼?急忙遠遠地抱拳施禮,說:“吾非匪盜也,景室處士張祿,特來尋訪張仙師。”

那禿子眨眨眼睛:“吾法王寺中,安有仙師?”

蝦米,法王寺?原來這竟然是個和尚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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