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籠罩著一層幕布般的陰影，讓羅爾斯的身形在牆壁投下的影子中變得模湖不清，難以分辨。
這並非是來自“猩紅盛宴”操縱陰影的能力，而是“墮落伯爵”在“扭曲”和“混亂”上的進一步加強。這是周圍秩序在向他表示臣服，在本能地守護他。
儘管他沒有徹底融入陰影，但他針對的目標是“律令法師”賽爾特，自身的能力才能更好地遮蔽對方的感知。而只對應序列6“薔薇主教”的“猩紅盛宴”想要瞞過賽爾特，還需要透過“放大”來提升效果。
對於這位軍情九處處長，在之前的幾次見面羅爾斯已經鎖定了他，只要他出現在自己一公里範圍內，就能察覺到對方，這已經能覆蓋大半個西區了。
原本羅爾斯沒想跟過來看看賽爾特要做什麼，對方有對應“旅行家”的封印物，雅莉希亞不在的情況下，他是很難跟上對方的。可後來發現對方的移動速度並不是特別快，而且在某一區域不斷徘迴，這一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塔羅會上“月亮”先生埃姆林可是剛剛說過，軍情九處正在監控血族成員。而在西區，除了數量不算少的“仲裁人”途徑非凡者，就屬血族成員最多了。
這讓羅爾斯不得不懷疑，這位軍情九處處長親自出馬了。於是他順著這條思路就聯想到了血族是不是想要做些什麼被軍情九處發現了，畢竟賽爾特是一位半神，不可能只監控一名普通血族吧？至少也是一位血族子爵，更大機率是血族伯爵。
可等到羅爾斯跟上來後，才發現賽爾特真的只是在監控一名血族男爵，還是塔羅會的“月亮”先生埃姆林·懷特。
他不是沒想過是對方發現了埃姆林的異常，可賽爾特的表現證明他只是在戲耍埃姆林而已。
這就讓羅爾斯比較頭疼了，如果賽爾特只是單純戲耍，最後放走了埃姆林那就還好。可要是最後他把埃姆林帶走，那問題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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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羅爾斯還在糾結時，突然感覺到一股熟悉的窺視感。
是克來恩？
他幾乎是一瞬間就判斷出了這種感覺的來源，甚至都能判斷出克來恩是如何窺視自己的。他將目光投向了靠著大樹的埃姆林，嘴角勾起。
還不算太笨，知道求救……只是你的求救恐怕要讓克來恩猶豫一會兒，特別是我出現在這裡後。
在自身做過隱藏後，還有“不定之霧”力量帶來的位格加成，克來恩根本不可能看清羅爾斯的樣子，但他肯定能知道這就是“皇帝”先生。
真是麻煩啊……
即使猜到了真相，羅爾斯也不能隨便出手，以克來恩的思考方式，大機率會認為他是在跟蹤賽爾特。那在場上情況沒有發生變化的情況下，自己冒然出手反而會引起懷疑。
除非“愚者”先生做出啟示，告訴他被監控的人是“月亮”先生，他才有理由出手。
……
反覆念了幾遍“愚者”先生遵命依舊沒有獲得任何效果的埃姆林，俊美的面孔上神情糾結，如果遲遲得不到援助，那他就只剩下兩個選擇。第一往郊外跑，看看對方會不會放過自己，停止戲耍，第二就是去豐收教堂，利用自己大地母神教會神父的身份解除現在的困境。
如果是去年他剛剛被烏特拉夫斯基神父抓進教堂，強迫改信時，他肯定毫不猶豫，但現在……
埃姆林五指分開，將垂在眼前的溼漉頭髮向後攏了攏，剛要準備向郊外跑去，一道熟悉的威嚴聲音在腦海中迴盪：
“我知道了。”
聲音消失後，他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副畫面，那是他現在所在地點的俯視場景。
他自己被大樹樹冠罩住身體，只能隱約看見一點影子。
可四五十米外，道路旁的一根瓦斯路燈前，站著一個人，他穿著筆挺的禮服，雙臂環抱胸前，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戲謔地看著自己。
是那個戲耍自己的傢伙！
對方宛若要去參加宴會，而自己卻那麼狼狽，這讓埃姆林幾乎難以壓制住內心的憤怒，第一時間看向了那根瓦斯路燈前，那裡空無一人，可他依舊死死地盯著那裡。
而腦海中的畫面依舊在繼續，埃姆林看到了對方臉上那一閃而逝的驚訝，看到了對方放下雙臂，任其垂在兩邊，看到了對方那雙不含感情的金色眼眸。
那個穿著筆挺西裝的男人終於出現在埃姆林雙眼之中，對方的眼神瞬間讓他如墜冰窟，他這時才想起來自己是被追逐的那一個，可他馬上就毫不猶豫地瞪了回去。
有“愚者”先生在，我才不怕你！
看到埃姆林的動作，賽爾特動作微微一僵，皺了皺眉，金色的眼眸掃視著周圍，可依舊沒有什麼發現。
猶豫了一下，他向前邁了一步，消失在空氣中。
埃姆林愣了愣，發現對方同時在兩幅畫面中都消失不見了，而幾秒後，腦海中的那副畫面也徹底消失。
他跑了！
我嚇走了一位半神！
不，是“愚者”先生的幫助！
儘管如此，埃姆林也覺得很高興，一掃之前的狼狽狀態。站直身體，整理了下衣服，重新將頭髮攏整齊後，低頭向“愚者”先生虔誠祈禱：
“感謝您的幫助……”
……
呼
灰霧之上，克來恩也松了口氣，無論是埃姆林，還是那位軍情九處的半神，他們的表現都和他預估得差不多，沒有出現意外情況。
以埃姆林的性格，在得到了“愚者”的回應後肯定對那位暗中戲耍他的半神極為敵視，直接頂回去的可能性很大。
而那位軍情九處的半神在發現埃姆林知道他的具體位置後，肯定也會考慮出現了什麼問題。在埃姆林信仰“愚者”沒有暴露之前，這位半神肯定會以為這是來自哪位血族半神甚至天使的警告，除非魯恩要徹底清除血族，否則他就不會輕易有動作。
當然，要是出現了意外情況，克來恩也只好動用“海神權杖”，然後順便把“皇帝”先生藏身的地點用雷噼出來。這樣不僅可以將水變渾，讓埃姆林逃脫，還可以當作對“皇帝”先生的警告。
看到畫面中對應“皇帝”先生的人影在原地盯了埃姆林一會兒，也飛快地消失在畫面邊緣後，克來恩才開始回應埃姆林的感謝，他還要叮囑一下對方。
……
奧德拉別墅。
看著似乎換了一身西服，還洗了個澡的埃姆林，卡西米端著紅酒杯，不明白對方離而復返是想要做什麼。
而埃姆林也端著酒杯，杯中是鮮血和葡萄酒調和出來的暗紅液體。他現在全然沒有了之前狼狽，重新恢復了一位血族男爵應有的氣度。
即使是在“愚者”先生的幫助下，才擺脫了那位半神，但也大幅度提升了他的自信，面對同樣是血族男爵的卡西米，他自然要比之前更加從容，他想等著對方開口提問。
可直到杯中液體被埃姆林喝了大半，卡西米依舊靠坐在沙發上，端著紅酒杯，絲毫沒有開口的意思。
“怎麼樣？味道不錯吧？要試一試別的嗎？”
“……”
埃姆林下意識搖了搖頭，他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卡西米身上，等待著對方提問，哪有心情關心喝的“酒”怎麼樣。他清了清嗓子道：
“卡西米，你不疑惑我為什麼離開後不久又返回來嗎？”
“哦？那是為什麼呢？”
卡西米輕拍了下額頭，似乎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哼，我才不相信你現在才想起來問。但我不相信你一會兒還能這麼鎮定……埃姆林放下酒杯，坐直身體，以極為輕鬆的口吻道：
“我剛剛在離開這裡後，發現有人在暗中跟蹤我。”
跟蹤？是軍情九處的成員？要是這樣的話，宴會還是要少舉辦才行。
卡西米並未放下酒杯，只是翹著的腿放了下來，神色並沒有什麼變化。但當聽到埃姆林下一句話後，立刻坐直了身體，杯中的液體都差點灑了出來。
“那是一位半神！”
“什麼？”
卡西米曾地一下直接站了起來，不敢置信地看著對面的埃姆林，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
“我懷疑他來自軍情九處。”
看著卡西米的神情，埃姆林撇了撇嘴，真是不經嚇，我才是被跟蹤的啊！
“你確定？”
“當然，我就是來向尼拜斯大人稟報這件事的。”
“你是怎麼擺脫的？”
“那就是我的事情了。”
埃姆林也站了起來，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道：
“我們該去拜見尼拜斯大人了。”
拜見……卡西米眼角抽搐了一下，你以為你是誰啊？是想拜見祖父就能拜見的嗎？
不過，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必然是要上報的。
……
幾分鐘後，兩位血族男爵從地底通道內走了出來，但神情完全不同。
埃姆林依舊是一副高傲的樣子，而卡西米則表現得十分困惑。
尼拜斯·奧德拉並未對有半神跟蹤這件事表達看法，也並未追究埃姆林是如何逃脫的，他只是表示自己知道了，會對埃姆林最近一系列舉動進行獎賞，會賜予兩件神奇物品作為獎勵，並同時將懷特夫婦列為男爵候選。
相較於卡西米的困惑，埃姆林的想法是這一切都在“愚者”先生的預料之內。
他敢重新返回西區，將這件事稟報，自然是基於“愚者”先生的建議。而之後尼拜斯大人的舉動也證明，“愚者”先生和始祖莉莉絲是有共同默契的，雙方的合作就是建立在他這個血族救世主身上。
“你知道那位半神的身份嗎？”
返回客廳後，卡西米提出了自己思考後決定問出的問題。
“當然是軍情九處！”埃姆林的語氣極為肯定。
“可軍情九處是個龐大的組織，具體有多少位半神，誰也不清楚。更何況，他們普遍都是戴著面具行動……”
卡西米說到這裡嘴角抽搐了一下，要不是監控的物件是埃姆林這樣的血族男爵，恐怕對方早就戴上面具了。
“我會弄清楚他是誰的！”埃姆林咬著牙答道。
塔羅會中可是有“皇帝”先生這位軍情九處的高層在的！
至於這會不會暴露自己在現實中的身份？哼！他可是受到“愚者”先生和始祖莉莉絲共同卷顧的血族救世主！
……
灰霧之上，克來恩也在思考一件事情，那就是尹恩·賴特是怎麼和血族走到一起的。
事後埃姆林在稟報他被軍情九處半神盯上的可能原因中提到了尹恩·賴特，原本克來恩還以為是重名，但紅色眼睛，軍情九處外圍成員這兩個條件一出來後，他立刻確定這的確是那個居住在明斯克街58號的尹恩·賴特。
儘管埃姆林說紅眼睛都是血族後裔，而且以尹恩的性格更偏向於血族也很正常，但克來恩知道一點，那就是尹恩的“仲裁人”魔藥並非是單純地來自軍情九處，而是來自某位奧古斯都。
他清晰地記得那位奧古斯都有一位半神保護，和5鎊紙幣上的亨利一世長得很相似。
如果從這種情況來考慮的話，那尹恩現在的選擇是不是也在軍情九處，在背後之人的意料之內，畢竟讓一位孤兒出身的血族後裔去接觸血族的風險是有些大的！
而且，卡西米·奧德拉還特意提過，要埃姆林注意尹恩的安全，這應該不僅僅是對方突然想到的問題，應該是來自血族的侯爵尼拜斯。可這不太符合長生種的性格，特別是尼拜斯這種在第四紀都活躍過的大人物。
尹恩身上肯定還有秘密！
等到後面的塔羅會，等到埃姆林追問“皇帝”先生，這個秘密或許就能暴露出來了。
……
西區，一棟不太起眼的別墅。
身穿筆挺禮服的賽爾特坐在沙發上，金色的眼眸看著漆黑的客廳，五官模湖，神情也很模湖，難以分辨。
雖然看上去他是一副平靜的樣子，但他的心情並不平靜。
作為軍情九處的處長，他今天無疑是犯了大錯的。
血族和三大教會、和魯恩的協定並未破碎，而他今天的舉動很有可能就成了導火索。
“你的心情不是很好啊？”
幽幽的一道聲音宛若鬼魅，卻如同炸雷般在賽爾特耳邊迴盪。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