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大貴族的護衛？
羅爾斯目光停留在那個離去的高個子侍衛的背影上，嘴角勾了勾，該不會這麼巧合吧？
這兩個護衛不是序列6就是序列7，在馬錫這樣的小國家能有資格配備這種護衛的，恐怕只有身為王族的岡薩雷斯家族成員和少數一些大貴族。
但後者應該不會在多蘿西·洛夫來斯這位女伯爵不在家時上門拜訪，而前者恰恰有一個符合，那就是馬錫王位的第三順位繼承人，羅爾斯的表弟卡爾·岡薩雷斯。
卡爾和傑米爾只相差四歲，小時候還都在溫德皇宮生活過，受到過多蘿西的指導。
至於這兩個護衛屬於洛夫來斯家族的可能性太低，有羅米特那尊堪比半神的石魔像，這些護衛根本沒有什麼用處。而且門房對這兩個護衛懷有敬畏之色，顯然後者是外來的。
在高個子護衛進去稟報後，那個矮個子護衛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羅爾斯，一抹疑慮湧上心頭，試探性地問道：
“你來自魯恩？”
是的，但我現在可以肯定你不是“閱讀者”……羅爾斯面露笑容，似乎馬上要點頭，在矮個子護衛有些驚喜的目光中搖了搖頭：
“我從倫堡來。”
“倫堡？”矮個子護衛皺了皺眉，“你沒有倫堡的口音？”
“兩者有一定必然的聯絡嗎？”
羅爾斯聳了聳肩膀，目光遊移到遠處，傑米爾已經興沖沖地跑了過來，揮舞著手臂：
“嗨……”
就在他要喊出羅爾斯名字的時候，好像突然想起什麼，立即閉上了嘴巴，腳下也停止了動作，險些摔倒在地。
“好久不見了，傑米爾！”
也不管那矮個子護衛，羅爾斯順著門房開啟的門直接走了進去。
幾個月沒見，傑米爾顯然是長大長高了一些，已經到羅爾斯下巴了，灰藍色的眼眸中有藏不住的喜悅。
“是啊……”傑米爾下意識點了點頭，接著立刻湊到他身邊小聲道，“卡爾現在在裡面，你……”
“沒關係，總是要見面的。”
羅爾斯搖了搖頭，雖然他要讓德瑞安子爵和馬錫王儲完成身份上的切割，之後也會改變樣貌，但對於已經瞭解他身份的國王，祖父奧爾夫，他也不可能用另一副面孔去拜見。至於他的這位表弟，知不知道他的身份還不一定呢？
“只要你不提我是從魯恩來的就行了。”
“那好吧。”
想到馬上要碰面的兩人，傑米爾心中好友重聚的喜悅早就被衝擊得近乎消散。
在傑米爾的帶領下，甫一踏入會客廳，羅爾斯就看到了站在那裡的英俊年輕人。
卡爾·岡薩雷斯今年十九歲，接近1米8的身高，墨色頭髮，灰藍色的眼眸，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他穿著精心改良的類似因蒂斯風格的黑色襯衫，搭配著亮紫色的馬甲和深紫色的西裝外套，沒有佩戴什麼飾物。
他上前走了幾步，身後的高個子侍衛也連忙跟了上來。
“傑米爾？這是……”
“哦，我來介紹，這是傑弗裡·裡斯特，我的朋友。”
比起上次離家出走，傑米爾顯然成熟了不少，但神情還是有些不太自然。他連忙避開卡爾的目光，轉身對羅爾斯道：
“卡爾，我母親的學生。”
他沒有提及卡爾的身份，而卡爾也不是一副很在意的樣子，笑著道：
“上午好，裡斯特先生。”
“上午好。”羅爾斯點了點頭，直接無視了站在卡爾身後護衛的表情。
倒是卡爾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扭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侍衛，又笑著和羅爾斯、傑米爾一起坐了下來。
高個子侍衛低著頭離開了客廳區域。
接下來，三人聊了將近一個小時，卡爾就禮貌告辭離開。交流期間他也沒有對傑米爾和羅爾斯認識經過，來歷發問，只是聊了聊和傑米爾一起學習的經歷，對馬錫最近新聞和一些學術問題進行了探討。
不得不說，即使是小國的繼承人，在相關方面的培養上並不會比魯恩差，至少希伯特·霍爾在這方面比不上卡爾。
卡爾走後，傑米爾稱呼羅爾斯也不再使用假名，他撓了撓頭道：
“羅爾斯，卡爾其實很不錯的，他是被他母親逼過來的，否則……”
“我能看出來……”羅爾斯朝傑米爾眨了眨眼睛，“別忘了，我可是‘律師’啊！”
關於馬錫王國的王位，羅爾斯從未擔心過，他擔心的只是來自卡爾以及其母親黛西蕾等人的掣肘，畢竟他的身份在馬錫還是略有尷尬的。
不過在有志於魯恩王位後，特別是剛剛倫堡一行拜訪過知識教會教皇阿爾伯特·門多薩後，馬錫王儲的位置就不太重要了。
想要透過馬錫王儲、魯恩女婿的身份，來推動德麗娜成為女王並不保險，至少要把倫堡、塞加爾一起拉下水，這樣機會會更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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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在馬錫、倫堡、塞加爾，教權大於王權，只有三國站在同一戰線才有資格和魯恩這樣的大國討價還價。而這樣的機會在戰爭後就會出現，費內波特想要拿回自己的領土，會主動進攻三個小國。
戰爭是危機，也是機遇。
“那就好。”
傑米爾見自己擔心的事情並沒有上演，立刻興沖沖地拉著羅爾斯往別墅深處走去：
“上次我回來之後，媽媽又對羅米特進行了改造……”
……
貝克蘭德，北區，改組完成的貝克蘭德工業與技術大學。
“關於那只機械烏龜，你們的報告只能算作一般，但最終的完成品雖然有些驚豔，但並不符合實際……”
實驗室內，多蘿西舉著那只機械烏龜，毫不留情面地訓斥著面前的兩人。
“你們的報告中有寫這件東西是參考蒸汽動力車的製作的，目標是以此為基礎改造的蒸汽戰車。可你們拋棄了輪子，也放棄了羅塞爾大帝的設想中的履帶和充當主要活力的炮管，選擇了模彷烏龜的四肢運動前進，利用龜殼身上的預留的窺孔佈置六管機槍和蒸汽高壓步槍作為武器……
你們真的確定這只機械烏龜放大到一定程度後還能完成你們的設想嗎？你們是想讓它比走路還慢嗎？在戰場上這樣的東西只會成為活靶子！”
“呵呵，多蘿西，不用太過在意，只是學生的一種設想而已……”
一旁身材高大，臉龐紅潤的老者用洪亮的聲音制止了這位女伯爵意猶未盡的訓戒。他摸了摸自己還算濃密但已經全白的頭髮，從報告上收回視線：
“我也不認為那個蒸汽動力車大亨能夠將羅塞爾大帝設想的東西製作出來，畢竟那份手稿遺失了太多。”
他是波特蘭·莫蒙特，貝克蘭德工業與技術大學的校長，因為他曾經發明了幾種特殊的合金，所以他負責國防部委派的為蒸汽戰車選擇合適的金屬裝甲。
這也是他實驗室搬遷後的第一個專案，於是他也給新加入的兩個實驗助手分配了一部分任務。
“梅麗莎和溫迪都沒有接觸過武器方面的設計，也沒有接觸過戰爭，有這些疏漏很正常。不過，我倒是很好奇，為什麼會選擇烏龜，蒸汽戰車無論是國防部的設計還是羅塞爾大帝的設想，快速移動都是重點，你們怎麼會放棄這一點？”
身材高大，牙齒有些不整齊的溫迪摸了摸頭，露出憨厚的笑容。
知道這不是他的想法後，多蘿西和波特蘭看向了那個明明不到二十歲，衣著打扮卻十分老氣的女孩：
“梅麗莎？”
“啊？”梅麗莎緩緩抬起了頭，眼角有些泛紅，“我之前有設計過一個類似的東西，所以……”
只是她最開始設計的是機械人偶，被那個笨蛋認成了烏龜。
波特蘭愣了一下，不再繼續追問，示意身為女士的多蘿西勸一勸，卻發現對方眼睛變得幽深而空洞，失去了神采。
於是他連忙道：
“好了，回去先休息幾天吧，之後還要忙別的事情呢！”
……
“上午好，女士。”
被傑米爾剛拉進地下實驗室，就察覺到石魔像青灰色身體上靈性波動產生變化的羅爾斯朝其揮了揮手道。
“額，媽媽……”
興致沖沖的傑米爾像是漏氣的輪胎，緩緩低下了頭，也不知道看的是地面還是自己的手。
“看來你的倫堡之行很順利！”
“門多薩冕下對我想當寬容。”
剛剛還洩氣的傑米爾激動地跳了起來，不敢置信地問道：
“你見到了‘大導師’？什麼時候的事情，為什麼不帶我去啊？”
要知道，從貝克蘭德去倫堡，是要先經過馬錫的。
雖然阿爾伯特·門多薩在地上天使中活躍度較高，經常參加各種學術會議，但一般人能見到她的機會寥寥無幾，至少對於傑米爾來說是這樣的。
他出生的時候多蘿西已經來到了馬錫，根本就沒有機會見到那位“大導師”。
“下次吧！”
降靈到石魔像身上的多蘿西·洛夫來斯一句話澆滅了傑米爾的興奮，道：
“如果你想去見國王，可以去拜訪貝恩哈德大主教，他會帶你去的。”
明白對方是不想讓傑米爾牽扯進來，羅爾斯點了點頭：
“‘大導師’已經答應了我的請求，只是我擔心她的命令還沒有傳達到這裡。”
“我還有事要處理。”石魔像轉動腦袋，對傑米爾道，“最近呆在家裡，不要出去，我會讓羅米特對外說，你有實驗和作業要做，謝絕一切拜訪。”
儘管多蘿西對知識和羅塞爾大帝有狂熱的信仰，但對於自己唯一的兒子還是有著足夠的疼愛。
傑米爾垂下頭，悶聲應是。
羅爾斯也只能無奈地離開，去拜訪溫斯頓教區大主教貝恩哈德閣下。
……
溫德王宮。
穿著華麗長裙，佩戴閃耀著光芒的珠寶的黛西蕾女公爵坐在沙發上，黑髮盤起，眼睛緊閉，眼角、額頭隱約有著細密的皺紋。一旁坐著她的丈夫，海菲爾德伯爵，一個有著麥色頭髮，灰藍眼眸的中年男人。
卡爾·岡薩雷斯的高個子護衛低著頭將發生在洛夫來斯別墅的事情彙報給面前的兩位大人物。
等到他彙報完畢，也沒有聽到任何回應，讓他的額頭鼻尖匯聚了一滴滴汗水，即將滴落。
“卡爾呢？”
黛西蕾睜開褐色眼眸，語氣多有不滿。
“殿下去見陛下了。”
“好了，你先下去吧。”海菲爾德倚著沙發，揮了揮手。
“是。”感覺自己逃過一劫的高個子侍衛連忙離開。
“這件事果然還是和多蘿西有關！”
黛西蕾高聳的胸脯起伏不定，曾地站了起來，之前的澹定平靜全部消失不見。
當瑪德琳有一個兒子，且被“大導師”認定為馬錫王儲的訊息傳來後，除了震驚的大臣外，最不能接受的自然是黛西蕾這位曾經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原本在瑪德琳未失蹤前，她從未對自己的姐姐有什麼別的想法，哪怕是她成了第一順位繼承人後，對於王位也沒什麼太多想法。在馬錫歷史上，雖然出現過女王，但也就那麼一兩位。
甚至黛西蕾曾經向自己父親奧爾夫提起過，想要讓自己的兒子直接繼承王位，只是礙於卡爾年齡、經歷不夠被否決了。
可現在，突然冒出一個人，還被認定為王儲，這讓她怎麼能接受。
在經過多次調查後，多蘿西進入了黛西蕾的視線，於是她讓自己的兒子卡爾不斷地去拜訪傑米爾，想要確定真相。
“我並不認為這是多蘿西促成的。”海菲爾德看著氣沖沖的妻子，語氣溫和，“你要知道這是獲得‘大導師’承認的，即使多蘿西是半神也不可能促成這件事情，或許當年瑪德琳的失蹤另有隱情。”
“可阿爾伯特冕下也沒有對此做出任何解釋！”
黛西蕾看著自己的丈夫，想到幾乎完全繼承他性格的兒子，咬著牙道：
“卡爾也是你的兒子，馬錫的王位原本屬於他。即使我姐姐的失蹤有隱情，可這麼多年過去了，怎麼會突然有一個兒子。馬錫的法律不會承認的！”
“你我都知道，國王的權力是無法比擬‘大導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