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貝爾納黛的摩挲，只有水壺大小的“許願神燈”的壺口燈芯無聲無息的燃燒起來，可燈芯散發出的光芒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如粘稠水流一樣噴吐出來，匯聚成自稱“永恆”燈神。
那些光芒被燈芯處一個極為複雜相當神秘的立體符號所衍化的一隻羽毛畸長的鳥，或者是盤起了身體的羽蛇牢牢鎖住，使得那光芒都染上一抹陰綠。
貝爾納黛微微點頭，對此結果她是有所預料的。雖然那位燈神有著強大的能力，可“蒼白的死亡”終究是用序列1“蒼白皇帝”的特性打造的，加上神燈自身的封印效果，燈神想要出來都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
但這不代表“蒼白的死亡”的封印可以一直持續下去，除非貝爾納黛可以徹底放棄這張面具，可那意味著自己就會損失兩件“0”級封印物。
要素黎明能和第四紀初期就誕生的摩斯苦修會對抗，除了貝爾納黛本身是序列3的聖者外，三件“0”級封印物才是最重要的力量。
天使與聖者的位階差距不是強大夢幻的童話魔法能夠彌補的，更何況那位“隱匿賢者”本身就站在了“隱者”途徑的頂端。
可如果那位燈神已經徹底不受控制，那貝爾納黛也只能放棄，將其臨時封印後，交給知識與智慧之神教會，由他們來封印。
這是最後不得已才會做的選擇，只要那位燈神可以溝通，貝爾納黛也不會選擇這條路。作為“隱者”途徑的高序列非凡者，追逐知識已經成為了她的本能，她對於燈神突然失控的原因也很想瞭解。
昨天晚上，貝爾納黛和雅莉希亞交談的時間並不是很長，對雅莉希亞的瞭解也停留在很淺的層次。雖然確認了雅莉希亞和因蒂斯關係不佳，可她並沒有看出雅莉希亞身上可以吸引燈神的地方。
只有水壺大小的神燈燈芯緩慢燃燒著，那只融合了羽毛畸長的鳥和盤起身體的羽蛇的奇異生物突然像是被抓住了漏洞，瞬間坍塌，破碎……厚重宛若油脂的光芒從燈芯散發出去，形成了一道模糊而扭曲的淡金人影。
那道淡金人影的目光沒有看向將祂召喚出來的貝爾納黛，祂第一時間看向了頭頂，那被星光所隱藏的緩緩旋轉的銀色巨蛇。祂的目光透過星光屏障，和首尾相連的巨蛇那鮮紅泛著冷意的眸子對上：
“命運之輪……呵，原來是那張紙牌。”
僅僅是對視一眼，燈神就發現了那條“命運之蛇”的特殊，借用紙牌記載的知識化作實質的“水銀之蛇”，只是使用能力的人沒有成為真正的天使，哪怕藉助了羅塞爾蘊藏在紙牌內的力量，也只是勉強達到天使層次。
想要藉助“命運之蛇”的“重啟”能力，恢復到我被封印在神燈的狀態嗎？
燈神收回目光，看向拿著“蒼白的死亡”和“賢者額飾”的貝爾納黛，祂的嗓音異常恢宏：
“說出你的第二個願望。”
貝爾納黛嘴唇緊閉，沒有開口，她還沒有達到天使，只是半神。燈神能將她任意一句話當成她的願望完成並且扭曲。
不過從燈神現在的狀態來看，祂顯然已經恢復了正常，甚至可能在期待貝爾納黛問祂原因，順便完成她第二個願望。
“呵呵，你真的是他的女兒嗎？”燈神看著臉色瞬間變化的貝爾納黛，笑聲迴盪在這片獨立空間，“你的父親不僅狡詐，而且大膽，而你沒有繼承這些好品質……”
貝爾納黛握住“賢者額飾”的手逐漸用力，青筋在白皙的手背上極為明顯，她的身體逐漸虛化，彷彿成為一股信息流。
“賢者額飾”能令使用者的身體虛化，分解成一股又一股龐雜的知識，變成一個純粹的信息流生物。
但還沒有佩戴“賢者額飾”的貝爾納黛巧妙藉助了這種能力，讓自己在兩種狀態維持一種平衡，來避免燈神言語的蠱惑。
你雖然和摩斯苦修會的那些人不同，堅持著‘為所欲為，但勿傷害’的格言，可追逐知識的本能已經鐫刻在你的靈魂深處了。你選擇接受‘隱匿賢者’的知識灌輸，究竟是為了追尋羅塞爾的蹤跡，還是為了追尋知識……”
燈神掃視著這個奇異的獨特空間，發出嘖嘖的“讚歎”之聲：
“一方面你想弄清楚神燈的封印之前為什麼會失控，另一方面又擔心我失控造成極大的危害，所以你藉助羅塞爾製作的那張‘褻瀆紙牌’創造一條虛假的‘水銀之蛇’，還製造了這個與外界隔絕的空間，利用那張面具製造的封印來堵住唯一的出口。
你真的認為你的這些小手段可以壓制我嗎？還是認為神燈的封印可以幫助你？我收回之前的話，你和你的父親一樣大膽，但只在追逐知識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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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神的聲音不再恢宏，但是每一句話都鑽進了貝爾納黛那還沒有變成信息流的耳朵裡，讓她抓住“賢者額飾”的手時松時緊。
“你雖然痛恨你的父親，可一直堅信著他的話，不和我交流。可要是和我交流能獲取到你父親的訊息呢？亦或者你可以許願讓羅塞爾復活，看看歸來的羅塞爾到底是那個小時候你尊敬的愛戴的高大的父親，還是獨裁者、野心家、凱撒大帝，你厭惡的羅塞爾·古斯塔夫！”
“許願神燈”在羅塞爾手裡十幾年，貝爾納黛也持有神燈一百多年，雖然沒有和燈神交流，祂一直在神燈內部，可不代表祂對外界沒有瞭解，祂很清楚貝爾納黛的弱點在哪裡，每一句話都重重的敲打在上面。
“我知道，你一直有這樣的想法，只是‘為所欲為，但勿傷害’的格言一直在束縛你。你擔心復活歸來的不是你的父親，而是一個怪物，你擔心那個怪物會對這個世界造成危害……
你可以因為羅塞爾的瘋狂而激進的行為而厭惡他，背棄他，當然不願意復活歸來的是個會對這個世界造成傷害的怪物，可是過了一百多年，你開始嘗試理解你的父親，給你父親那些行為找藉口……你自身的堅持和對羅塞爾的複雜情感有了衝突，你不知道該如何做選擇！”
“你之前接受‘隱匿賢者’的知識灌輸，知道你的父親嘗試成為真神，可能嘗試衝擊和自身途徑相衝突的‘黑皇帝’。一方面這的確很契合他，他的身份，他過往的經歷，都代表著他是天生適合這條途徑。可這同樣有我的影響，是我讓他堅信成為‘黑皇帝’可以完成他的願望。”
貝爾納黛繃著的面孔微微抽搐，她的嘴唇呡成了一條縫，抓著“賢者額飾”的手也放鬆了些。上百年的調查，接受過“隱匿賢者”的知識灌輸，她對父親最後的選擇有了足夠的瞭解，
燈神看著貝爾納黛的小動作，話語中充滿了誘惑力繼續說道：
“你想知道為什麼？因為我和‘黑皇帝’有著特殊的關係，我答應羅塞爾幫助他成為‘黑皇帝’。他幫助我脫困，可惜他失敗了，但是‘黑皇帝’的特殊性在那裡，他依舊有復活的可能。
只要你把我交給那位‘律令法師’，我不僅可以讓你的願望沒有任何扭曲的實現，還會讓羅塞爾復活歸來。
單純的許願是不能讓你父親復活的，那超出了我的能力，但是我脫困後，就可以憑藉著和‘黑皇帝’的特殊關係，幫助你父親復活。”
貝爾納黛蔚藍色的眸子突然變亮，手指快速在神燈佈滿神秘符號的表面摩挲。
“啊！你和羅塞爾一樣狡詐！”
有著淡金色身影的燈神看到了貝爾納黛的動作，知道自己受到了欺騙，受到了曾經欺騙過祂的羅塞爾女兒的欺騙，只留下一句話，不甘地回到了神燈內部。
讓“許願神燈”飄在空中，貝爾納黛的臉上閃過一絲複雜，呢喃道：
“你不瞭解他，如果那是他最後的選擇，他一定不會藉助任何人的幫助。因為他是皇帝！是凱撒！是羅塞爾·古斯塔夫！”
恢復平靜的貝爾納黛看著漂浮在空中的神燈，從那位燈神的話中，她確認了自己的猜測，她的父親確實沒有徹底隕落，只是沒有按照他的預期復活而已。
永恆烈陽教會和蒸汽教會聯手找出了他秘密建造的八座陵寢，一一做了摧毀，但是，第九座始終沒有被找出。如果他已經成為‘黑皇帝’，那他肯定可以從這座陵寢內甦醒歸來，若是失敗，也許能藉此復活。
還有雅莉希亞，一位序列4的“律令法師”，她身上確實存在著秘密，存在著讓燈神脫困的秘密。
貝爾納黛讓手中的“賢者額飾”同樣漂浮在空中，伸手朝空中一抓，那條首尾相連的銀色巨蛇潰散成一團虛幻的資訊溶於那張“命運之輪”牌，紙牌掉落到她的左手中。
貝爾納黛抬了抬右手。她的皮膚頓時變得像雪一樣白，嘴唇變得像血一樣紅，頭髮變得像烏木一樣黑。她的手中則多了一面虛幻的，古老的鏡子。
這是童話魔法裡的“白雪公主”，貝爾納黛用它來提升自己“預言”的成功率和準確性。加上那張“命運之輪”紙牌，她“預言大師”的能力得到了最大的提升。
她宛若大海的蔚藍眼眸一下變得極為幽深，形似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面。這樣的情況下，她明顯失去了焦距，眼睛茫茫一片。
她在嘗試窺探命運，想要知道雅莉希亞身上究竟有什麼秘密可以吸引到那位燈神。
無聲無息間，她“看見”了一幕場景：
那是一座巨大的坐落在山谷中的宮殿，整體為純黑色，鋪著巨大的深黑石板，巨大的黑色石柱將大殿支撐而起，上面有著劈砍花紋。
大殿高高的穹頂處，高高的穹頂處垂下了一根又一根金屬圓杆——它們的底端分別連線著雕刻成不同生物的燭臺，左40右39。
黑色而沉重的大門開啟著，只能看到地面那劈砍花紋的石板，再往裡就被一片黑色所籠罩。
離這座大殿不遠處有一座祭壇，祭壇前匍匐著一群人，他們都很怪異，每個人似乎都在讓自己不對稱，穿著左黑右白裝飾風格也不一樣的服裝，左右腳鞋子一隻前端尖長翹起，另一只則是類似圓頭靴。
男人戴著顏色花紋不對稱的尖頂帽子，女士頭髮一半自由披撒下來，另一半梳成各式的辮子，或者乾脆兩邊髮型都不一樣。
祭壇前位坐著的是幾個小孩，都只有七八歲大小。貝爾納黛將目光投向其中一個小女孩。她黑髮灰瞳，面無表情好似一尊蠟像，雖然極為可愛，可是卻透露著怪異。她穿著一條分成兩幅的長裙，一邊繁複，一邊簡潔，一邊包容了多種色彩，一邊是純粹的黑色。
她是雅莉希亞，只有七八歲的雅莉希亞。
所有人都保持不動，彷彿定格了一般。
大殿對開的黑色沉重大門湧出一縷淡白色、虛幻的霧氣，停留在祭壇上空，猶豫了一會兒，將雅莉希亞托起，帶進了黑色的大殿，那扇黑色沉重的大門無聲地閉上了。
匍匐在祭壇前的打扮怪異的一群人，高舉著雙臂，再次匍匐下來，口中祈禱道：
“永恆不定的混沌啊；”
“您是失序國度的主宰；”
“是秩序化身的陰影；”
“我們祈求您的幫助。”
“我們祈求您的眷顧。”
“為您的信眾降下庇佑！”
他們吟誦的順序不一，卻彷彿蘊含某種神秘力量，每一句都成為了完整的吟唱，貝爾納黛聽著聽著，眼前的白色霧氣忽然增多起來，將整個山谷隱藏在了厚重的白霧之下。
突然，籠罩在山谷的那團白霧凝聚成一雙眼睛，那雙彷彿潛藏著幽深的長夜，無形的恐懼籠罩在貝爾納黛身上。
貝爾納黛猛地閉上了眼睛，身體因為恐懼不正常地顫抖著，她的身上，一對對虛幻聖潔的翅膀展開，用潔白羽毛的下落中和了那股恐懼。
過了十幾秒，貝爾納黛才從那股恐懼感中脫離出來，蔚藍色的眼睛裡參雜了血絲，眉頭微皺：
“‘恐懼主教’？”
雅莉希亞和霍拉米克戰鬥時，她就在一旁，雖然聖安東尼沒有出手，可恐懼還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壓制著雅莉希亞。剛才這股恐懼感和聖安東尼身上的極其相似，但是遠遠強於他。
第二百一十八章 被欺騙的燈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