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會兒,範弘道也想不出什麼報復楊老實出氣的法子,只能暫且放下這樁心事,美其名曰等回到楊家時隨機應變。

然後他就面臨著一個更現實的問題,今晚在哪裡落腳?當然現在範弘道發愁的不再是沒有選擇,而是怎麼選擇的問題,因為他有錢了。

手裡這些銀子的購買力到底是多少?作為一個穿越者,範弘道對銀子這種貨幣單位還不太熟悉,不免思考了一下。

那位貴女朱術芳“借”給他兩錠小銀元寶,一個五兩,兩個就是十兩。先前還聽說楊家大少爺昨日去的那稍有檔次的風月場所,酒錢加美人夜資是二兩銀子。

只不過楊大少爺付不了帳,導致丟人現眼,雖然脫了身,但事後說不定妓家要去楊家登門討債。

如果當時楊大少爺兜裡有範弘道這兩個銀元寶,輕輕鬆鬆就能付賬,也就不會丟那個人了。

透過這種物價水平評估完自己的消費能力後,範弘道仰天長嘆。

今晚在哪裡落腳,這既是一個現實問題,也是一個哲學問題,還涉及到若干人性心理學的領域。

最後,頭腦之理性戰勝了心之感性,範弘道用絕對的理智做出了最冷靜的決定。於是他出了酒樓後,果斷就朝著京師有名的煙花聖地勾闌衚衕而去。

東院勾闌衚衕位於崇文門內大街和燈市口的東側,地方並不偏僻,很好辨別。日間範弘道還跟著楊老實走過這條道,只是在胡同口晃了晃沒進去而已。

雖然範弘道從未來到過東院這幾條衚衕,但他並不擔心自己會變成沒頭蒼蠅。他相信,一定會有掮客這種職業存在。

比如胡同口大燈籠下面那賣瓜子的小廝,沒見他吆喝自己的瓜子,一雙眼睛卻滴溜溜的不停掃描路過行人。所以範弘道敢斷言,此人肯定不是一個單純賣瓜子的。

方才範弘道又用若干碎銀子換了一把銅錢,此時就有了用處。上前先丟給瓜子小廝幾個銅錢,然後便攀談起來。

瓜子小廝見這書生給錢給的痛快,於是答話答的也很痛快。

“什麼?閣下要找略紅一些,但又不能太紅的姑娘?也虧得你找到我打聽,這其中分寸一般人可拿捏不住,非要小的我這種常年在此熟悉情況的不可!”

“小的我仔細想了想,能琢磨出七八家來,去掉今晚肯定有客人的,所剩也不多了。不如讓小的給你帶路,不合心就換下一家。”

範弘道想了想,點頭答應,當然又掏了幾個銅板出去。然後就深吸一口氣,尾隨著瓜子小廝朝衚衕裡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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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煙花之地,果然比一般衚衕街道不同,兩邊家家戶戶都是張燈結綵,照的街道亮如白晝。每家每戶之前,都站著迎客的“忘八”,齊齊掛著標誌性的笑容。

瓜子小廝領著範弘道在其中一家大門前立定,對門口的忘八問道:“你家姑娘今夜有空麼?我領了客人來!”

那忘八便上前幾步塞給瓜子小廝幾文錢,同時回應道:“現今廳上只有一個客人喝茶,其他朋友進去看看不妨事。”

同時又嫻熟的奉承範弘道:“這位公子一表人才,我家姑娘肯定是願意留下你的!”

客人在廳上喝茶,多半還是跟老鴇子閒談,表示此時還有沒實質性的交易,並不會阻止其他客人進去。聚集客人多了,說明這家姑娘紅火,說不定還能抬抬價。

瓜子小廝對範弘道說:“小的就在這裡等候,公子不妨進去看看,若不合意,小的再領去下一家。”

範弘道無可不無不可,反正是來“觀光”的,在哪都一樣,於是就隨著忘八進了院子。

他張目四顧,卻見這院落裡花木蕭疏,竟然比一般人家更加雅緻整潔,倒像是文人隱居之所。範弘道不由得暗暗想道,聽說大明朝風月場子很流行“家居式”氛圍,果然名副其實。

不知不覺間,來到前廳,帶客的忘八開啟門簾,延請範弘道入內。範弘道微微低頭,穿過門戶,又進了廳內。

裡面燈火通明,範弘道果然看見先有客人坐在了椅子上,正低頭飲茶。此時那客人聽到響動,也抬起頭望了過來。

兩人四目交接,幾乎同時露出了驚愕的神色。

我靠!範弘道大吃一驚,這客人不是別人,卻是新東家楊朝奉!對此他完全沒有心理準備,誰能想到此時此地遇見東家!

隨即範弘道難得尷尬起來,這放在他身上是很少見的情緒。

用二十一世紀的話說,東家就是老闆。他範弘道今天剛去楊家報道,也就是才第一天上班,坐席未暖就現身花街柳巷,被老闆抓個正著,老闆心裡會怎麼評價?

更要命的是,進了這家院子,就有很大機率會被誤會為與老闆選了同一家姑娘,還有比這更尷尬的麼?

蒼天啊大地啊,如果上天再給範弘道一次機會,他絕對不進這家院子!

最初的驚訝過後,楊朝奉臉色漸漸變得古怪起來,“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楊朝奉真的很奇怪,先前範弘道的確表現出了些狂性,但也不是極其不懂事的人,怎麼會在今晚就按捺不住的夜不歸宿並眠花宿柳?

若沒有什麼合理的理由,那就真要看低這範弘道幾分,並重新考慮西席人選了。

而且範弘道先前不是身無分文麼,今日自己這個家主不在家,範弘道應該還沒領到第一筆月薪,哪來的錢來這煙花地?

範弘道聽到楊朝奉的問話後,其實也很想反問:東家你怎的也在這裡出現?

他也想到了一些疑點,先前剛到楊家後就聽說,楊朝奉因為生意事務去了通州那邊,又怎麼會出現在內城勾闌衚衕裡?

但是他也只能想想,因為對方是“老闆”,自己身份是“員工”,哪有員工去質疑老闆行蹤的道理,規矩就是規矩。

可這問話應該怎麼回答?範弘道明白,這回答非常重要,一個不好,就要就丟掉剛到手的飯碗。雖然這工作薪銀不高,但好歹也是目前穩定生活的基礎。

他腦中飛速的想著,口中卻慢慢的說:“東家聽我講,此事說來話長。”

楊朝奉雖然沒有什麼明確表示,但面上現出幾分不以為然的表情,就差明說一句“你編,你接著編”了。

ps:治了快半個月,病情將好,減了藥,每天有半天時間碼字了,恢復更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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